少女的脸上映照着跳动的火光，动物油脂滴落到篝火里，呲呲作响，火星从火苗上迸发出来，飘向天空。3tsCv
灰鲣想起来了，做梦就是这样的，梦境里没有时间，记不起前因后果，醒来后只有模糊的记忆片段。3tsCv
“给。”同伴用小刀递来的烤肉。3tsCv1
烤好的肉块汁水饱满，香气扑鼻，甫一入口就驱散了少女的荒诞幻想。3tsCv
灰鲣狼吞虎咽般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已经十分努力去思考，但无论如何都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3tsCv
但她认得魏渊，只是和记忆中的面容相比，篝火边的长发少年，要年轻许多。3tsCv
一说出口，她就觉得有些太过于咄咄逼人，要出口缓和下气氛时，长发少年悠悠开口道：“我被丢下了，被我的同伴们。”3tsCv
灰鲣这时才注意到，同伴的左大腿绑着绷带，上面印着大块已干涸的血迹。3tsCv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魏渊解释道：“上午过悬崖那会儿，有人卡在峭壁上，我去救他，然后碰上好一阵大风。”3tsCv
“我摔了跤，一截钢筋戳在腿上，运气好，命保住了。”魏渊停了下来，对少女笑了笑，他扫视了一圈周围，“你知道的，这种事很常见。”3tsCv
荒野上，到处都是文明的痕迹——被高温溶蚀分解的残垣断壁与建筑垃圾。3tsCv
“可是，你是为了救人啊，他们怎么可以抛下你！”灰鲣义愤填膺道。3tsCv
魏渊听后又笑道：“所以我说，这种事很常见，他们给我处理伤口，留了食物和清水，已经仁至义尽了。”3tsCv
灰鲣注意到了篝火边的木板拖车，“他们不能用这个带着你？”3tsCv
这件事违反了灰鲣的朴素价值观，给团队做出贡献的人，为救人而受伤，却被同伴残忍抛弃在荒野上。3tsCv
清水和食物只供一餐的消耗，她现在正分享着本该是魏渊的烤肉。3tsCv
“也多一份消耗。”少年的笑声中带着灰鲣听不懂的意味。3tsCv
“所以，你为什么会留下？”少年的眼睛在火光里闪闪发亮，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问。3tsCv
“我会拖慢你的速度，”魏渊抬起头，眼中的温度已经熄灭，他望向远处迫近的死亡，他至今都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支撑着他单独走出这片荒野，“沙尘暴要来了。”3tsCv
沙尘暴？灰鲣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远处的黑暗中，幽蓝与灰黑的细线从天际降下，旋转交织在一起。3tsCv
常识告诉灰鲣，这不是沙尘暴，至少不是她认知中的沙尘暴，更像是一条从井边垂下来的麻绳。3tsCv
但是她又能去哪里呢，灰鲣一动不动盯着篝火，眼皮耷拉着，缓缓进入梦乡。3tsCv
往后的日子里，灰鲣用木板拖着同伴，追逐着太阳，寻找导航仪上信号的来源。3tsCv
灰蓝交织的风暴离她们越来越近，就连太阳也被染成了一层蓝色光晕。3tsCv
灰鲣利落把抓来的野兔开膛破肚，抬头看了眼一瘸一拐的同伴，“躺回去。”3tsCv
魏渊在矮个子少女面前转了一圈，然而脚下一软，又摔倒在地，抬头看到了视若无睹的少女，“灰鲣，你自己离开吧。”3tsCv
魏渊舔了下开裂的嘴唇，“道德在生存面前没有意义，在这片大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仅此而已。”3tsCv
“十二天，一百二十一次。”灰鲣碰撞火石，熟练地点燃篝火，“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适合做哲学家。”3tsCv
魏渊眼神猛然锐利起来，死死盯着灰鲣，悄悄用手撩开长发，露出脖子里的金属项圈。3tsCv
“有句话你说得对，道德在生存面前没有意义，但我没办法做到放弃……”灰鲣抬头，然后愣住了。3tsCv
这个黑发少年的眼神里写满了麻木和疲惫，以及灰鲣无法理解的感情，仿佛是他孤身一人穿过了这趟旅途。3tsCv
随着黑发少年扯下项圈，惊涛骇浪般的魔力席卷而出，灰鲣切身感受到了杀意。3tsCv
少女下意识闭眼，但预想而来的死亡并未降临，她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3tsCv
然后他慢悠悠地走到少女身后，眼中满是好奇，打量着地上的东西。3tsCv
“你吓死我了。”灰鲣抱怨一声，又立刻为一瞬间的怀疑感到羞愧，声音小了下去，“你没告诉过我，你是异能者？”3tsCv
“防人之心不可无。”魏渊重新戴好项圈，扭头对少女笑了笑，“我是指，你的怀疑是正常的。”3tsCv
灰鲣问：“魔力外放，秒杀机械形害兽，至少四阶的魔力，那你为什么还会受伤？”3tsCv
魏渊迎向审视意味的目光，坦然道：“我是后天的异能者。”3tsCv
“残次品魔力超过三阶都会……”当说出口时，灰鲣下意识捂嘴，改口道，“我不是说你。”3tsCv
魏渊洒脱一笑，指指脖子里的金属项圈，“我是特殊的，虽然还是需要这东西来控制。”3tsCv
魔力抑制项圈，用来约束某些危险的异能，防止异能者失控，灰鲣感到好奇，她为什么会认得这玩意儿。3tsCv
一头灵猫外形的害兽，通体金属，阳光下泛着钢蓝色的寒光，从伤口处隐约可见内部的机械管路和骨骼。3tsCv
没有人能改造害兽，再没常识的人，只要见过它们无差别的敌意，都能理解这点。3tsC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