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轰炸中不幸离世的奥列罗瓦村民被幸存的人们埋葬在村后面的小山岗上。这里原本花草茂盛、一片翠绿,经过炮弹和火焰的轮番蹂躏后,早已变得寸草不生。干裂的土地堪比荒漠般荒凉,上面矗立着一排排用木头拼钉起来的简陋墓碑。每个墓碑上都刻着遇难村民的名字。lp92i
第一排边缘的一座墓碑上刻着“约瑟夫·史尔特宾特”和“玛莎·史尔特宾特”的名字。旁边的墓碑上刻着“玛丽亚·穆拉”的名字。lp92i
“奶奶......是我......我是尤莉......我还活着,我回来看您了......”lp92i
少女接过罗塞手中的优里亚花花束,蹲下来放在两座墓碑中间。那是罗塞在赶来祭奠之前特意去村外采来的,她相信只有这种尤莉名字来源的花才能让玛丽亚大娘听见尤莉的呼唤。lp92i
“罗塞姐姐告诉我,我后来不小心被那些戴面具的坏家伙捉住了,他们让我忘了很多事情,包括和奶奶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如果不是罗塞姐姐,我就要彻底忘记您了......”少女一边说一边抑制不住地落泪,泪水一滴滴打湿了花束。“罗塞姐姐说......她代替玛莎婶婶和约瑟夫老伯接受了您的请求。你们......都是我的亲人......”lp92i
另一边,罗塞放下第二束花。已经痛哭过许多次的她双眼仍然有些红肿,没有像尤莉那样不停地掉眼泪,而是伸手轻轻拂去了墓碑上的灰尘,抚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lp92i
“车站一别,竟成永别......有句话说,父母若离去,人生只余归。你们走了,我的归途在哪里呢......”lp92i
“姐姐应该还活着,在离村子很远很远的星舟港。爸爸、妈妈,我替你们完成了玛丽亚大娘的嘱托。我要和尤莉一起去星舟港找到姐姐,然后好好活下去。愿你们和玛丽亚大娘在天堂没有疾病和痛苦,永远幸福。”lp92i
山岗上的微风拂过花瓣和被阳光照耀的简陋墓碑。在两座并排墓碑身后,还矗立着不知多少排木制墓碑,无声地诉说着炮火中的哀伤。lp92i
奥列罗瓦村只是纽文兰大陆上被战争摧毁的千千万万村庄和城镇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村子遭袭基本上与西线布鲁纳河谷战役同时期,正是弗朗兹协约在战争中开始落下风的时间段。lp92i
斯布罗卡郡等地的战斗随着鲁塞兰人成功借道达武荷武攻入多茨莱尼亚本土而结束。罗塞见到的那些留在村里的达武荷武保王派和他们的士兵在排查过剩余的村民后,也陆续离开了一片废墟的村子。lp92i
傍晚,孩子们晚饭后在巴巴里克房子前玩耍。罗塞与尤莉并排坐在月光下,看着面前嬉笑打闹的小孩子。所有的孩子基本上都在轰炸中失去了亲人 在村后山岗的墓碑上,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熟悉的名字。罗塞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在沙土上画着毫无意义的形状。lp92i
“嗯?”罗塞抬起头看着脸颊泛红、心跳加速的少女。“怎么啦?”lp92i
“我们......是不是该......”少女抿着嘴唇,声音越来越小。lp92i1
“是的。”罗塞把手中的木棍丢到一边。月光下,她显得十分憔悴,双眼虽已消肿,可眼袋因为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觉的缘故,还是十分明显,“人们都喜欢待在家里,前提是家还在,还完好无损。......我们已经没有家了。我们必须离开村子到星舟港去。”lp92i
“不知道姐姐是不是走去鲁塞兰的这条路线,如果是的话......那么,回家旅途还远远没有结束。”lp92i
“其实我.....刚才想说的还不是这件事啦......”lp92i
说着说着,少女神情又变得羞涩。罗塞猛地明白了尤莉的意思,眼神变得躲躲闪闪。lp92i
“大家都在看着呢......”罗塞稍稍低下头,像小孩子说悄悄话一样和尤莉说道,“等孩子们和巴巴里克大叔都睡着的时候再说吧,好吗?”lp92i
“呼.....呼......找到这张地图可真不容易,巴巴里克大叔可能有几十年没碰过它了。”lp92i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熟睡。罗塞展开地图,拿出一支铅笔,尤莉举着灯照过来。lp92i
“奥列罗瓦村.....大概在这个位置。”罗塞拿着铅笔从达特城向上划去,“北面不算太远就是鲁塞兰边境。如果不是因为574号炭积山的阻挡,就不必绕这么远的路,直接去州饶了。”lp92i1
“是的。鲁塞兰被称为是'风雪徘徊之地',冬天在那里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严寒的气候让那里的人和其他国家的人都不太一样......总之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接下来,从鲁塞兰极光港经北陆航线,可到达州饶最北端的墨江府,从那里南下,经朔云关和经天府,最后在青川渡搭乘东陆航线,就能到马沙莱的星舟港了。”lp92i1
“唔,希望在鲁塞兰没有那些讨厌的面具人。”lp92i1
“面具人也不愿意去那么冷的地方,对吧!”罗塞说着收起地图,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原处。转过身来,看到少女期待地看着自己,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lp92i
“真拿你没办法。来吧!”罗塞坐靠在墙角,轻声说着伸出双手。少女一把扑过来,把罗塞的外套盖在身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lp92i2
月台边的行程告示牌上清楚地写着“去往鲁塞兰帝国安德烈耶夫市”一行字。尽管达武荷武还没进入冬天,但排队等候列车的旅客都穿着厚实的冬装。他们的目的地早已与凛冬深情拥吻。lp92i
罗塞摘下手套给尤莉戴好围巾的时候,列车进站的铃声响了。无数双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它,看着它裹挟着厚重的蒸汽波逐渐减速,在车轮摩擦铁轨的刺耳声中于台基处停下。lp92i
“所有人,听从命令,有序上车!看好你们手中车票上的车厢号和座位号,乱上车的人取消乘车资格!”lp92i
随着站务人员的喊声响起,站台上的人群在自己乘坐的车厢前排着队有序上车。罗塞一只手拎起身边的小箱子,另一只手拉着尤莉的手,跟着前面的旅客走上了开往鲁塞兰的列车。lp92i
这趟带有卧铺的列车会一路向北穿过达武荷武边界,在发车后的第二天进入鲁塞兰境内。而后,列车转向西北方向,再经过两天两夜的行驶,抵达安德烈耶夫市——鲁塞兰帝国南部最重要的交通枢纽。那里的铁道干线通向布切那国、极光港、莫赛考烈格勒和帝国首都圣伊凡城。lp92i
列车出发后,车窗外的景色在一天之内经历了由秋到冬的转变。早上早起的人们还能透过车窗欣赏到达武荷武的秋日景象,到了晚上,列车就已经穿行在风雪之中了。lp92i
第二天正午,列车在一座由十万级蒸汽发动机改建的小型补给站旁停靠进行补给,乘客们也走下车,许多没见过雪的人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兴奋地欢呼。lp92i
“这种小补给站没有什么太好吃的东西卖,不过就着列车上的饭吃,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呢。”lp92i
罗塞在补给站买了些红肠和罐头,出来看见乘客们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lp92i
“尤莉不想玩吗?想玩的话要戴好手套,别冻伤了手噢。”lp92i
“刚才有一个打偏了的雪球,正好拍在我头发上。”少女装作抵触的样子挠头说着,金黄色的头发上还残留着洁白的雪。“感觉.....又凉又硬,不是很舒服。”lp92i
“在鲁塞兰的日子,我们要每天和它们相伴了。”罗塞身旁的界碑上刻着模糊的盾徽,上面是共戴一顶皇冠下的两只鹰。风雪漫天的此地已经是鲁塞兰的最南端了。lp92i
“也许,从现在就要开始了!”少女忽然抓起一把雪纂成一团,朝罗塞丢去。“吃我一招,罗塞姐姐!”lp92i
“好呀,你骗我,看我不把雪灌进你衣领里!”罗塞抓起一把雪,和尤莉一起加入到了冬天的狂欢之中。lp92i
补给结束后,所有人都回到了温暖的车上。列车从铁道边的界碑旁飞速穿过,正式驶入了这片风雪徘徊的土地。lp92i
(第一部完)lp92i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