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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夜中的梦境

  梦中的场景不断的变动着。3sEcy

  前一刻它还端坐在孤高的钢铁王座上,审视着空无一人的宫殿,下一秒又出现在了遍布残尸的战场,数不尽的畸形怪物咆哮着如黑潮般涌来,将它彻底吞没,3sEcy

  它在黑暗中下沉,掉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教堂。3sEcy

  彩色的玻璃下,众多披着白袍的修士跪在地上双手合握在胸前齐声祈祷着。灰袍的教士穿插在人群中挥洒着桶中的圣水。它松开了手中的火把,灼热的火焰瞬间燃起,将在场的一切通通烧为了灰烬,3sEcy

  火星飘散,升腾的烟雾化作阴云,继而降下大雨,它冒雨站在法阵的中央,大笑着敲下手中的法杖,阵中嵌着的宝石逐一亮起碎裂,随即电芒大作,雷声阵阵,天穹之上一道道闪电连环劈落在了它的身上。3sEcy

  像是被一辆卡车直面撞击,它倒飞着撞塌了一栋民宅,不远处披雪的羊角巨兽拔出穿透胸口的大剑迎月咆哮,空中的雪花缓缓飘落,它吐出一口血水从废墟中爬起咧嘴对其比了个友善地中指。3sEcy

  覆雪的村庄,饥不择食的人们高喊“审判!”,它在呼声中被押上了简陋的火刑架,不顾那些恶毒的谩骂,它淡然一笑对着人群中的女孩做出了个嘘声的手势。3sEcy

  无人寂静的街道,老旧的招牌在风中嘎吱作响,几具栩栩如生的人偶隔着覆尘的窗柜朝外张望。它坐在店内为手中半损的八音盒旋上发条,古铜色的齿轮涩涩转动,发出时而卡壳时而变调的古怪旋律。3sEcy

  回荡的曲奏戛然而止,它双腿悬空坐在楼沿边上,身下城市的霓虹取代了星辰的位置照亮黑夜,它收回手中的口琴,化作流星坠落至深夜之下。3sEcy

  阴暗无光的角落,浸红的污水沿着地沟缓缓流淌,崩口染血的匕首从手中滑落,它捂着身上的伤口,像只负伤的野兽,一瘸一拐地融入夜色,留下了一地死尸。3sEcy

  皎洁的月光透过稀薄的白雾倾撒在死气弥漫的枯木林,它哼着小曲扯下一具死尸的头颅,如获至宝般丢进车斗。底下变形的轮毂嘎吱作响,它推着装满尸骸的手推车,隐入雾中,留下两道扭曲的车辙。3sEcy

  潮湿的木柴在炉中噼啪,耳边的钟摆无休无止,它举起手中的枪械,唯有死亡能赐予它一时的安宁。3sEcy

  枪火绽放。3sEcy

  少女眯起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银发女人的膝上,开满花苞的庭院内,午后的阳光懒散地撒在身上,金色的叶片从枝上飘舞而下,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3sEcy

  眼前女人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给人一种一碰即碎的病态美丽,那双苍蓝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当中充斥着无尽的爱意。3sEcy

  身下的秋千椅轻微晃荡,少女睡眼朦胧地往女人怀里缩了缩,感到了一丝难得的安详,可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像是玻璃般碎裂,它们一块块脱落,露出了漆黑的底色,当中伸出了无数长着肉瘤的暗红触手似要将她们拖入其中。3sEcy

  少女慌忙起身,握住女人的手,想要带她逃离,可那女人却是面露苦笑。3sEcy

  “没事的。”3sEcy

  她身周散发出一道微光,把少女护进了自己的怀中。她轻抚着少女的头发,在其耳畔柔声道:3sEcy

  “我一直都在。”3sEcy

  ……3sEcy

  无光的世界,3sEcy

  只留下了少女一人,3sEcy

  她在黑暗中独自徘徊。3sEcy

  许久过去了,3sEcy

  又是许久过去了。3sEcy

  ……3sEcy

  ……3sEcy

  ……3sEcy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3sEcy

  一声轻柔的呼唤,将它从无序中唤醒。3sEcy

  它睁开眼睛,入眼处一片漆黑。3sEcy

  “我在这!”3sEcy

  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它朝身下看去,就像漆黑的夜中一只落单的萤火虫,一个全身笼罩在微光中的银发少女仰着头,正朝着它挥手。3sEcy

  “#@;の#?(你是谁?)”3sEcy

  它开口询问,可却只发出了一些怪异的音节。3sEcy

  银发少女淡淡一笑,浅蓝色的眼眸半眯着,那笑容让它感到安心,她用手指着自己自我介绍道:“我叫卡莲,ka~lian。”3sEcy

  少女一个一个音节念道。3sEcy

  “の*π佧#%戀?”3sEcy

  “对,卡莲。”名为卡莲的少女拍了拍它的身体,它也同样伸出了自己的触手,想要触碰对方,可中途却是停住了,它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3sEcy

  反倒是卡莲大咧咧地笑着毫不在意地主动握住了那紧缩发颤的触手,“走吧,大家伙,我们该出发了。”3sEcy

  触手那端的触感,格外温暖,虽说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它还是蠕动着跟着卡莲朝着黑暗的深处前行。3sEcy

  一路上,卡莲教会了它许多单词,同时跟它讲述了许多外边的事情,比如好吃的甜食,夜间的烟花,帝都的灯火节,可爱的小黑,总是凶巴巴的格林,还有温柔的妈妈。3sEcy

  各种天马行空的说辞,让它对外边的世界以及甜食产生了向往,期待着出去以后能和卡莲一起去尝尝那些听起来就很好吃的点心。3sEcy

  “对了。”卡莲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说道:“去到外面的话,你也得有一个名字才行。”3sEcy

  “茗自?”它眨了眨眼睛,“佧怜?”3sEcy

  “不行不行,这是我的名字,才不给你,你得自己另外取一个,我说大家伙你有什么想法吗?”3sEcy

  “窝%布之岛”3sEcy

  它摇了摇大脑袋显得有些困惑。3sEcy

  “比如喜欢的东西。”3sEcy

  “佧怜?”3sEcy

  卡莲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撇过头大声道:“所以说了这是我的名字!换一个!”3sEcy

  “唔……”正困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它长满鲨鱼齿的嘴里流出了许多口水,兴奋道:“蛋糕!”3sEcy

  “蛋糕是很多人喜欢也很好吃没错啦。”卡莲白了身侧语调突然变标准的贪吃家伙,“不过叫这个名字的话总觉得有点奇怪耶?”3sEcy

  “窝%布之岛”3sEcy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它有些沮丧地垂下了身上的触手。3sEcy

  “真拿你没办法,实在想不出来的话,不介意我帮你起一个吧?”3sEcy

  见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卡莲心一软提议道。3sEcy

  “嗯。”3sEcy

  它点了点头,一脸的期待。3sEcy

  “话是这么说,不过该叫什么才好呢。”用手指轻点脸颊,卡莲思索着,不过说到喜欢的东西的话,曲奇,冰淇淋,棉花糖,马卡龙,炸面包,苹果糖,芭菲,糯米糕……各种好吃的甜点在脑中一一闪过。3sEcy

  不对不对,怎么全是吃的!卡莲摇了摇头,甩去脑中摆了满满一桌的甜食,她吸溜了一下口水,突然灵光一闪。3sEcy

  “有了!”3sEcy

  卡莲转过身,白色的裙摆甩出一个好看的幅度,她背手屈身,笑眯眯道:“就叫夜语怎么样!”3sEcy

  “叶鱼?”3sEcy

  “是夜语,跟我读,ye~yu!”3sEcy

  “…夜…语?”3sEcy

  “嗯!夜语!是一种非常漂亮的花哦!格林专门培育出来送给妈妈的!我家庭院里可多了!真希望能带你看看!”3sEcy

  卡莲拍了拍,拍了拍夜语的身子看起来十分的开心。3sEcy

  虽然不知道卡莲口中名为夜语的花是什么,不过看到卡莲这么开心,夜语也觉得非常的开心。3sEcy

  这一路无比的漫长,又无比的短暂,如果可以的话,夜语希望永远也没有尽头。3sEcy

  她们在一道巨大的裂缝前停了下来,底下是混沌的灰。3sEcy

  “……我们到了”。卡莲松开了夜语的手,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脚尖,娇小的身躯微微发颤。3sEcy

  “卡莲,怎末了?”注意到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对,夜语有些疑惑,最近的卡莲话好像变少了,看起来也有些闷闷不乐。3sEcy

  “没……”卡莲吸了吸鼻子,声音中带着哭腔,“没什么,夜语你从这里下去就能到外面了。”3sEcy

  “卡莲一起,蛋糕,烟花,一起!”3sEcy

  夜语把手伸向卡莲,却被她避了过去。3sEcy

  “夜语,你,你先下去,我还有事要做,所以要留下来,好吗?”3sEcy

  “不要,我要跟卡莲一起。”3sEcy

  夜语远离了裂缝,紧跟在了卡莲身边。3sEcy

  “下面有蛋糕,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难道不想尝尝看吗?”卡莲抬起头,她眼眶泛红,强挤出一个笑容连哄带骗道。3sEcy

  夜语倔强的摇着头,“不,我要跟卡莲一起。”3sEcy

  卡莲呜咽着,突然扑进了夜语的怀中大哭了起来。3sEcy

  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身体缓缓流下。卡莲看起来很伤心,夜语也觉得很伤心,它用触手轻抚着卡莲的头发,“卡莲,我们回去,不,不吃蛋糕,不好吃。”3sEcy

  “对不起,夜语,请原谅我,还有请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3sEcy

  夜语庞大的身躯猛的一颤,感到了一股剧痛,一把灰白的短剑,没入了它的身体,好像有某种东西从体内飞快的流逝,它在黑暗中坠落,眼前的景色变得扭曲,卡莲也离它越来越远。3sEcy

  ……3sEcy

  “夜语。”3sEcy

  “嗯?”3sEcy

  “等我们出去以后,一起去吃蛋糕,一起去看烟火,一起去旅行,最后,一起去毁灭世界好吗?”3sEcy

  “嗯!”3sEcy

  “约好了哦。”3sEcy

  ……3sEcy

  “……骗子”3sEcy

  泪水从眼角滑落,一身白裙的少女从松软的大床上惊醒,她闭上眼睛,试图回到刚才的梦里,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3sEcy

  梦中的画面随着清醒的程度变得模糊不清,少女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3sEcy

  左右看了看,陌生的房间,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一个头上裹满绷带的男人背靠书桌,翘着腿坐在木椅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3sEcy

  睡傻了一样,少女一脸的呆滞,总觉的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3sEcy

  她看向床柜上的茶壶,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爬上前机械地提起茶壶摇了摇,里边传出了淙淙水声。3sEcy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少女抱起茶壶对着嘴,吨,吨,吨灌了好几口,期间目光瞟向边上坐着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还有点可怕。3sEcy

  是谁呢?3sEcy

  得到滋润的大脑回复运转,昏迷前一幕涌上回忆,少女一口水噴了出来,同时被呛得不停咳嗽。茶壶从手中掉落打湿了一大片床单,少女整个人缩进床角同时用松软的被褥将自己完全盖住,企图用此来保护自己。3sEcy

  抬眼瞟了一眼那颤抖的鼓包,格林的嘴角有些抽动,不过既然醒了,而且看状况也无大碍,索性合上书直接起身,推门离开了此处。3sEcy

  沉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接着是房门被打开关严反锁的声音。3sEcy

  少女闷的难受,把被褥撑开一条细缝朝外观望,确认那男人已经离开后这才从中钻了出来,接着跳下床把所有推的动的家具通通堵住了房门,这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3sEcy

  擦去头上的细汗,她坐回床边,胸口处有些隐隐作痛。她扯出衣领的绑带,继而解开衣服上的纽扣,裸露出底下白皙红润的肌肤。3sEcy

  胸口与手臂上的伤口有被缝合过的痕迹,那颗漆黑的菱形宝石依旧完好的镶嵌在血肉中。3sEcy

  少女轻抚着宝石的表面,冰凉的触感摸起来菱角分明,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记忆的最后那男人似乎想要将其挖出。3sEcy

  不过显然,最后他改变了主意。3sEcy

  重新穿好衣物,少女走到窗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屋外的碎月已是不见了踪影,但雨却仍在下着。3sEcy

  黑暗中,一种无比美丽的花散发着微光在风雨中摇曳。3sEcy

  “夜语?”3sEcy

  少女一滞,想起了自己的名字。3sEcy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