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上人救命啊!求求您救救我可怜的儿子……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啊!!”lqljh
村民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在三五名杂役的阻拦下,硬是步履蹒跚地爬到了梨歌的面前,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地抱住了她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的,在宋府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lqljh
“这是住在村南边流水桥的老邓吧,他家里发生什么事了?”lqljh
“堂堂五尺男儿,居然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大腿哭得泪流满面,这成何体统啊。”lqljh
“诶诶,我可听说老邓家的独子近些日子染上了怪病,请了一大堆大夫来都不好使,估计这会啊,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来找修士大人求助来了。”lqljh
通过宋府下人们的议论,梨歌也算大致明白了这位名叫‘老邓’的村民的来意,顿时嘴角一抽,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犯苦。lqljh
她哪会给人驱邪治病啊……这个修士的身份是她想尽办法假冒来的,实际上,她可是连一个神通都不曾习得呢。lqljh
可她此刻偏偏不能随便拒绝老邓,只因众目睽睽,梨歌方才同众人吹嘘过自己有多么厉害,此刻若是拒绝了老邓的请求,岂不是变相地露了怯,显得自己无能了?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自己好不容易在渚投村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要荡然无存了。lqljh
此刻梨歌只觉得自己骑虎难下,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旁的幼舜英也不由得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本来她们绞尽脑汁伪装修士,是打算借用这层身份,为自己谋求便利。lqljh
可如今便利还没开始谋呢,就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上门求助,连带着还让她们的信誉都跟着受到了威胁,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lqljh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把牙咬碎后往肚子里咽了,否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梨歌的脸应该往哪搁啊?lqljh
“大伯,您先别着急,站起身来慢慢说。”梨歌强撑起嘴角,尽量使自己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俯下身将保持着跪姿的老邓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柔声问道,lqljh
“人命关天,我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不过令公子的状况目前尚未可知,我在没有坐诊的情况下,也无法妄断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lqljh
所以,还需要您老将他的症状仔细说明一番。俗话说得好,对症才能下药嘛。”lqljh
“噢,对,对对,您看我这糊涂脑子。”被梨歌一顿抚慰,老邓这才冷静下来,露出了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他激动地拍了拍大腿,先是感激地向梨歌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她讲起了自己儿子的情况。lqljh
原来,老邓的儿子小豆在一周之前得了癔症,先是突发高烧,卧床不起,随后便开始满头冒汗、疯话连篇;老邓也不知道宝贝儿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找了许多郎中,都没能找到医治的办法,只能根据小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呢喃来推测癔症的成因。lqljh
原来,那日正午,老邓在田中务农,只留下小豆一人在家中玩耍,小孩子虽然精力旺盛,可体力也并非无穷无尽,自觉玩累以后,小豆便回到炕上,准备趁着正午阳光大好的时候睡个午觉。lqljh
然而,刚一睡下,小豆就感受到了一股没由来的恶寒从光溜溜的脚底升起,在体内形成一股激流直荡到他的天灵盖,让他浑身上下都冒起了鸡皮疙瘩。lqljh
正午的太阳慵懒地将光芒洒在了小豆的身躯之上,却无法让他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小豆慌的直冒冷汗,想要睁开双眼、从炕上坐起身来,却发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好像被人用胶水黏起来了似的,怎么使劲都睁不开,就连四肢躯干都像是不属于自己了似的,根本就无法动弹分毫。lqljh
很快,小豆就发现,自己的眼睛虽然闭着,却能够通过意识观察到房间内的所有景象,他就像是从半空扶起了一般,身上的各种感官全部杂糅在一起。lqljh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能触摸到餐桌上白馍的清香、嗅闻到洒落在自己身上的阳光,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用不可描述的方法掌握了外界的全部信息。lqljh
就在小豆沉浸在这种奇怪感受之中的时候,他忽然闻到房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一股奇怪的气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触觉之中。lqljh
那气味像是在水中浸泡了许久的海草,阴湿中带着一点丝丝缕缕的甜腥,中间还夹杂着一股尸体腐烂掉的味道。小豆忍不住想要上前辨认,可意识中的身体却在他的控制下不断地向后方退去,让他感到异常的别扭。lqljh
沉闷的叹息如夏夜冰凉的井水,穿过房门的阻隔直接落入了小豆耳中,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糅合在一起的感官又重新恢复了正常,他又能通过正常的视听来观察这个世界——只是自己的双眼依然无法睁开。lqljh
“谁、谁啊?”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使得小豆的询问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颤抖。lqljh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位于他正前方的大门猛地一颤,发出了一道震天的响动,随后吱呀着向两侧分开,迷离之中,小豆看到两道黑乎乎的身影并排站在他家门前,身影一高一矮,浑身仿佛被一道黑纱裹住、看不清样貌,无论小豆如何呼喊,它们都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但小豆却非常肯定,它们绝对不是雕塑,它们都是活的。lqljh
小豆有些畏惧地缩起了脖子,害怕是有坏人想要对他图谋不轨,于是双手抱胸,哆哆嗦嗦地向那两道身影高声尖叫了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身:lqljh
“我来讨米。”听到小豆哭泣,那道低矮的身影才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唇,无视了挂在门前的平安符径直走入了房间之内,隔着餐桌向小豆说了一句话。lqljh
“讨米……?桌上有白馍可以吗?我家没多少米,米缸都被我爹藏在地窖里,那里缸子多,我不知道装米的究竟是哪个缸子……”小豆指着餐桌上的白馍弱弱地问了一句。lqljh
“我来讨米。”身影并不回答,仍然机械性地重复着先前的句式,它的身高真的很低,小豆隔着餐桌,就只能勉强看到它披毛的项背,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狗。lqlj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