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所门口站岗武警学的这招没白费,我能够在假装随机转动并截停情况下,精准地保证弹轮下发子弹不会击发。拿出拼命的姿态应该能镇压住这个会场大部分相对善良的人,但对于某些混乱邪恶而言,这招肯定不管用。42Pk0
但我早就预备好后手了。上台之前我就给Sharp老哥发好了信息,在我开枪之后,如果看到真有不老实想上台跟我拼的就告诉她,“书记死了,博士也活不了”。虽然确实存在一定风险,但这样一来,这招成功的概率还是蛮大的。42Pk0
这套流程还有一个危险点在于,我携带了未经登记的枪械进入会议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我这套流程被“你的枪哪儿来的?”这种质问喝止打断,一切就全都白费了。不过,看会场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没人想要追究这么件小事——至少,最有资格追究的凯尔希医生只是抱着胳膊在冷眼旁观。42Pk0
看着确实安分下来的众人,我走回主席台,用双手撑住台子两边:“既然想开会,不想拼命,那咱们就好好开会。想要发言请先举手,再我同意之后,再站起来发言。这不是什么博士拍卖会,别再跟我讲价了,也别再做出一些完全没必要的威胁。大不了你就真立马弄死我。我贱命一条不足惜,但咱们看看博士最后会讨厌的是哪个。”42Pk0
想从衣服里找根烟抽,却突然想到烟全都被没收了,我遗憾地摇摇头,再看了看台下这帮人。不管表情是震惊还是委屈还是其他什么,反正她们默认都会遵守规则了。这就好,这个样子,会就能开下去。42Pk0
“举手了吗?征得允许了吗?或者说,我死了吗?”来了一个撞枪口上的。看了一眼红发的萨科塔,我努了努嘴,“那玩意儿在桌子上摆着呢。您视力要是这么差,配副眼镜怎么样?”42Pk0
“好了好了。开会是要讲规矩的。可不能再像刚才那么乱了。”距离干员白面鸮撑不住的时间不多了。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拿出个结果,“麻烦诸位,不如先听听我说话。有什么想法呢,听完之后,我肯定会留给大家发言的机会。”42Pk0
“我觉着我们首先要纠正一个误区。刚刚凯尔希医生说,各位已经不可能达成任何共识了,这点我其实有点儿意见。”42Pk0
这种大胆冒犯领导的发言我一般都是不会说的。但是,谁让现在情况特殊呢。42Pk0
悄悄窥视了一眼凯尔希医生的表情,发现她好像并为因此表现出愤怒或者不满,我稍微放了一下心,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42Pk0
“要是在开会之前,大家都具备特别浅显易懂、显而易见的共识,那开会没三秒钟就可以投票表决然后结束了。周总理在万隆会议上提的一个观点叫‘求同存异’,这才是我们应当具备的精神。开会的过程,本身就是挖掘共同观点的过程。”42Pk0
“唉,你们一个个这是什么表情啊?这我就得好好批评一下你们了。”看着台下一脸不情愿的众人,我摇摇头,在主席台旁边晃荡几步,“有些同志啊,上了战场的时候一个个喊打喊杀,能耐的很,但一到了像今天这种,处理内部矛盾的时候,突然发现对自己人不能喊打喊杀,那套失效了,就开始摆架子、闹别扭、怕麻烦、有畏难情绪。我真就奇怪了,咱们自己的同志,难道还能有敌人可怕吗?好好动动脑子嘛!”42Pk01
“就算你现在说了这么多,”征得允许之后,干员卡涅利安放下手站起身,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们到底能有什么共识?你倒是说一个出来啊。”42Pk0
“怎么就没有共识了?”一挥手,我立刻反驳了她的话,“在座的诸位,都是来解决问题的,没人想平白无故给博士,给罗德岛添乱。这点儿共识,总归是能形成的吧?”42Pk0
“莫非,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的,还真有抱着给博士添大堵,给罗德岛添大乱这种想法的人不成?要真有这种想法,我提议大家一起把这人轰出去,相信不会有人反对吧?”42Pk0
“那边的!”抬起手指了指干员W,我高声喊着,“不要窃窃私语!还有,把你的脚放下去!开会呢,像什么样子。”42Pk0
“您活该!……闪灵同志,麻烦给她找双拖鞋。那我继续。”42Pk0
有些后悔没把自己的茶杯端上来了。理论上,这种发言的转折之间端起杯子喝口茶是最好的,能显得讲话自然很多。揉了揉太阳穴,感受了一下似乎有所减缓的头疼,我再次扫视了一遍下面的这些人:“在这个共识之上,我们还有很多能聊的东西。我发现,即便会议已经开了将近一天,但很多同志还没有搞明白一个最为基础的问题:”42Pk0
“同志们,好好想想这次会议的起因是什么,想想会议的主题原本应该是什么。”用食指敲了敲脑子,我说,“是决定博士的婚配人选吗?或者直白一点,开这次会,难道就是为了给博士选妃吗?”42Pk0
“当然不是!决定博士的婚配人选只是手段。可千万不要犯了把手段当成目的的错误。对婚配人选的争夺说到底只是次要矛盾,内部矛盾。本次会议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敌我矛盾,在于博士面临的外部逼婚,可能严重影响罗德岛的各个方面。”42Pk0
“换句话说,在场的各位干员之间绝非敌对关系。真正的敌人,是那个强行向罗德岛施加政治压力的混蛋,”对着窗外一指,我加重了自己的语气,“那个混蛋在向你们炫耀自己的势力,想要强行抢走博士,擅自把他纳为己有,并利用他获得更进一步的利益,这才是摆在诸位面前的现实!而在会议进程中相互争吵的诸位,已经是博士能够信任的唯一力量了!”42Pk0
“虽然我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直接接触过博士,但能够让那位著名的算无遗策的罗德岛博士,做出召集诸位开会商议决策的举动,就连我都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42Pk0
“W同志之前提出的问题在这里照样适用。认真想想,博士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难道就是单纯的想讨个老婆而已吗?咱说句不该说的,他要只是想讨个老婆,有必要费这么大劲吗?”42Pk0
这句大实话我当然没敢说出来。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攥紧拳头,大声宣布了结论:42Pk0
“当然不是!他是希望能够团结诸位的力量,在这个外部压力重重、内部他自己身体有恙的情况下,让你们携起手来,帮助罗德岛和博士跨过这次危机!他是想要你们去救他,你们相互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战友,而不是敌人!”42Pk0
“大家仔细想想,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就当下的情况而言,谁要去跟博士假结婚根本不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情,优先级最高的,是不要让博士被那个敌人抢走,跟她真结婚了才对!”42Pk0
“这才是我们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这次会议的根本目的!”42Pk0
……很好。虽然没有明显的动作,但从眼神和表情就能看出来,已经有一多半的参会人员认同了我的观点。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诚恳,我俯下身,摆出一副跟之前有所区别的低姿态:“只要同志们想明白了这件事,我们就总能讨论出些东西,来把博士救出来。只要各位的头脑不那么僵化,把手段进行少许修正,我们就能得到即能解决问题,又能让大家接受的方法。”42Pk0
“实际上,我就临时想到了一个方案。艾雅法拉同志,你刚刚说,绝对不认同除你以外任何人跟博士假结婚,是吗?”42Pk0
突然被点名了的干员艾雅法拉有些慌张。来回看了一下,最终目光落在我身上,她轻轻点点头:“……是的,我不认同。陪在前辈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42Pk0
“那么,”摸了摸下巴,我试探性地问着,“死人也不行吗?”42Pk0
“如果死人跟你的前辈假结婚的话,应该不会影响你现在陪在博士身边吧?”42Pk0
八成还没理解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耸了耸肩,我继续在主席台周围踱着步:42Pk0
“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考虑我的这个提案。我想想啊……对了,那个,档案里的那位干员霜星,不就挺不错的吗?政治影响也不会太糟……”42Pk01
“啊?哦,别激动,阿米娅小姐,请听我继续说。我觉着这是现阶段最可接受的方案了。”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情绪激动的会议主席,我回答着,“在这种事情上,死人比活人方便多了。”42Pk0
“说到底,我们最终的目的,是通过‘博士已婚’这个事实,彻底截断任何政治联姻请求。这一手段实际上是基于传统道德价值观,或者说,基于‘一夫一妻制’的社会道德约束而做出的拒绝。实际上,如果没有‘一夫一妻制’这种道德约束,用‘已婚’的事实去拒绝政治联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逻辑,大家应当能想清楚吧?”42Pk0
“既然如此,部分弱化道德上的约束虽然会导致这一手段不能完全起到同样的效果,但有70%-80%总没问题。就算博士名义上的妻子已经死亡,但只要能够动用一部分的舆论力量来渲染、宣传‘博士对前妻的爱刻骨铭心’,用舆论力量去抵消政治压力,也不失为一种拒绝手段。”42Pk0
“很简单。朋友会说一样的话,死人不会说话,敌人说的都是谎话。秉持这一原则,我们应该在舆论上制造‘博士与前妻霜星感情浓厚至深。霜星死后,博士完全没有续弦意愿’这一事实。”总结着自己的语言,我一边说一边点着头,“反正根据上面三条原则,故事怎么催泪就怎么编,避开政治敏感区域,找几个能写会写的出几本书,能拍会拍的拍点儿电影电视剧,一生一世一双人,把干员霜星铸成土偶,塑成神像,变成博士的贞节牌坊,突出一个爱情的忠贞不渝。”42Pk0
“他们想用政治力量胁迫博士就范?好啊,让他们先老老实实地吃一波舆论反噬,然后再执行一系列的反制手段。”42Pk0
“归根到底,双方其实没有任何必须联姻的利益基础,没错吧?要不然的话,‘已婚’这种手段也不可能派上用场。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只要在道德上立稳脚跟,博士和罗德岛就能处于不败之地。”42Pk0
“当然,对于在场的各位而言,这个方案所造成的损失也微乎其微。”话锋一转,我将主题重新放在跟现场这些女人切实相关的利益上,“虽然土偶铸了起来,神像塑了起来,贞节牌坊立了起来,但只要‘续弦’当中不存在任何强制性因素,传统道德价值观其实并不反感这种事,舆论反噬吃不到我们头上来。假设之后博士真的跟在座的某位喜结连理,最多也就可能会有人骂骂博士是渣男,但也无伤大雅。甚至,要是书里和电影里的形象足够优秀,可能大部分人还会欣慰博士终于收获了自己的幸福。”42Pk0
说到这里,我一拍手:“你们看,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不就都解决了吗?”42Pk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