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箱子里的票据包括罗塞几年大学期间通过接维修单子攒下的积蓄，和从阿坎迪亚前线退役时领到的一点补偿金，从厄梅诺斯前线到鲁塞兰的一路上，票据被罗塞一张接一张地在银行里兑换成钞票，然后花掉。大部分钞票花在了吃饭和车票上，还有一部分用作给尤莉买新衣服。41wyY
就如同安娜说的那样，鲁塞兰漫长而又酷寒的冬冰期是当前旅途最大的阻碍，但即使今年的冬冰期不会来，没有旅费仍是寸步难行。41wyY
“我心中这份漆黑的阴郁，尤莉知道是什么吗......”41wyY
罗塞赶在银行关门前，将最后三张面额不太大的票据换成鲁塞兰现钞。走出银行的自动旋转门，傍晚的冷风划过脸颊，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拉紧了围脖。41wyY
“让我看看......目前这五千多鲁布暂时不会让我们露宿街头，可接下来怎么办呢？”41wyY
“我记得安娜队长说，在冬冰期过去之前，我们没办法去极光港吧。”41wyY
“是的。”罗塞叹口气，把手中薄薄的一沓钞票在箱子里放好。五千多鲁布在鲁塞兰并不能买多少东西，这里普普通通的一盒螺钉都要七八十鲁布。41wyY
支付房费又花去五百多鲁布。屋外的冷风裹挟着降雪怒号地冲撞着窗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把玻璃冲碎似的。看着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尤莉，罗塞披起衣服走去找店主。41wyY
“六百鲁布。”店主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比了个“6”在罗塞眼前，从他的语气中看出，这个价格已经维持了很久了。41wyY
“......点吧。”一想到尤莉冻得直打寒战的样子，罗塞毫不犹豫地付了。店主从仓库里拿出几块黑色的炭递给罗塞，后者用铁手接过来，一路跑回了寒冷的客房。41wyY
罗塞把黑乎乎的东西给尤莉看，少女已经看不出来是在打战还是在点头了。罗塞其实也有点打战，身上冷得一直在发抖，但不如尤莉那么夸张。41wyY
直到这个时候，罗塞才发现角落里的壁炉已经破旧得根本没办法再烧起炭了，只有放在桌上那个最小型号的机械暖炉勉强还能用。打开它锈迹斑斑的贮炭口费了好一会儿时间。41wyY
罗塞立刻把大块的炭削成合适的大小，小心翼翼塞进炉子，然后用抽屉里的火柴将之点燃。当炉子的排气管开始散发出淡淡烟气的时候，罗塞拿过一边地面上散落着的金属导管接在炉子的排气管上，避免呛人的烟让人头晕脑胀。41wyY
床上的少女裹着被子凑过来，略微冻僵的双手伸到炉边取暖。炉子越烧越旺，温度逐渐升高，少女的双手很快就缓了过来，坐在床边不想让来之不易的温暖溜走。41wyY
眼见少女已经不再打颤，罗塞放下心来，也钻进了被子，将外套盖在被子上。床边炉子的温暖逐渐扩散到半个房间。少女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向罗塞的方向使劲靠着，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贴上来。41wyY
“像这样点着了炉子，被子里很快就暖起来了！还冷吗？”41wyY
怀中少女摇摇头，然后继续依偎着，被子口传来均匀的呼吸声。41wyY
太阳出来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阳光让客房内终于不再那么寒冷，但炉子里的炭也差不多烧尽了。41wyY
早上没有人愿意离开温暖的被子，特别是在寒冷的屋内。41wyY
“昨晚花去一千一百鲁布，还有......三千九百鲁布。还能支持大概四天。......这样可不行啊！这点钱迟早要花完的。看来只能去打几天工了。”41wyY
“罗塞姐姐是是说我们也要去像安娜队长一样当巡逻队员吗？”41wyY
“打工不是那个意思啦。”罗塞向只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的少女解释道，“打工嘛就是去饭馆做做服务员啦、去邮局代写书信啦、或者去补给站铲煤块啦什么的，干活之后人家会付给你钱的。”41wyY
“那样我们就有去州饶的旅费了吧！”被子里传出少女闷闷的声音。41wyY
“既然不能马上去极光港，眼下似乎只能这样了。只要能攒够吃饭和车票的费用就足够了。不过，想要有旅费的话，我们就不能整天待在被子里了噢。”41wyY
“嗯！”少女听罢似乎忘记了屋内的寒冷，从被子中一跃而起，穿好衣服后和罗塞又一次走在安德烈耶夫的大街上。41wyY
“不好意思，铲煤这种重活你们小姑娘干不了。......加汽也不行。......是工程师也不行！”41wyY
“打字职位目前已经满员了，代写信件也满了。而且你朋友的认知能力不符合这项工作，我看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病......欸？！好好地说话你打人干什么？！你别以为你拳头是铁的我就怕你！我要叫巡逻队了！”41wyY
“我们这儿擦皮鞋的学徒都是小孩子，没看见吗，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你们俩年纪太大了。”41wyY
“......行倒是行。你问报酬？噢，一个月六鲁布。你那是什么表情？确实是六鲁布，我不是在说一个星期或者一天......怎么走了。”41wyY
“我心中这份漆黑的阴郁，尤莉知道是什么吗......”41wyY
坐在街边长椅上，罗塞又一次问尤莉。少女懵懂地点点头。“那些老板，拒绝别人的理由还真是千奇百怪呀。”41wyY
“街角那儿还有家叫“苔藓”的咖啡馆，我们只能去那儿碰碰运气了。”罗塞懊恼地双手捂脸，从指缝里挤出这句话。“没关系，下午我们去北面的城区再看看，一定会有店子愿意招我们的。......不太走运呢。”41wyY
下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两人推开了巡逻队事务管理局街角对面的那家小咖啡馆的门。说是咖啡馆，可这里同样卖各种甜点和小吃，红色的油漆让它在棕灰色为主基调街上十分显眼。41wyY
“您好，我看到门口挂着招店员的牌子，请问我们能不能......”41wyY
坐在桌子边读着一本书的中年女人看样子就是店主，身材丰满，和厨房里的厨师一样穿着格子围裙，头上戴着缀着油污斑点的帽子。听见罗塞的喊声，她放下书站起身来，向两人的方向走去，不过她没有在两人面前停下来，而是径直走到门边，拿下了那个招人的告示。41wyY
“瞧我这记性！店员早就招到了，这牌子还在外边儿挂着！谢谢你提醒，姑娘。要吃点什么吗？还是要来杯咖啡呢？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就是苏托斯克咖啡，喝过的人就没有说它不好的！”41wyY
“......唉，算了。”罗塞瞟了一眼菜单，发现这里的食物十分便宜，最贵的两人份也不过二三十鲁布，便决定和尤莉简单填填肚子。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靴子脚步声伴着推门声进了屋子。41wyY
“呀！这不是克鲁茨维娅队长嘛。您要来点什么？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一杯咖啡和五份小蛋糕吗？”41wyY
“我现在可没心情喝下午茶，娜塔莉亚女士。”安娜表情严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店主，“你看看，这人是你这里的店员鲍里斯·索库拉夫吗？”41wyY
“是的，他是最近才来这里工作的，但他昨天向我请假说要回乡下的家去一趟，我就给他假了。”娜塔莉亚店主看着照片一边确信地点头一边说，“他怎么了？”41wyY
“就是昨天中午左右，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是趁着我吃午饭的时候向我说的。克鲁茨维娅队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41wyY
“不必担心，娜塔莉亚女士，店里的营业不会受影响，我们只是来找您收集些线索。”安娜向店主交代道，挥挥手，让其他几个巡逻队员先行到外面去了。“最近安德烈耶夫城不是很太平，你们也要多小心些才是。”41w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