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打在被蛀虫腐蚀得变形的家具上，飞溅起的木屑落在斑驳的地面，伴着枪声和腾起的灰烟充斥着破旧的房屋。kXAqT
突击小组正欲奋力还击，头顶掠过令人惊骇的爆炸声。半空中飞来的炮弹引发了剧烈的爆炸，沙土、冰雪和碎木块像风暴一样扑面而来。kXAqT
穿戴着坚固外骨骼的巡逻队员迎着这股风暴冲在最前面，把受伤的人挡在由他们身体构筑起的屏障后。风暴吹过，安娜睁开眼睛，四周的老木屋此刻只剩下几处不明显的残垣断壁了。kXAqT
安娜面前躺着一个男人，已经变成一片焦黑，手还按着枪套准备拔枪，脸上带着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那正是德米特里。kXAqT
硝烟散去，戴着笑脸和愤怒脸的面具人从中走出，子弹集中向戴着外骨骼的巡逻队员扫射，在他们不断凹陷变形的金属外皮上打出一个个新凹坑。发条巡斗犬冲上去用它锋利的金属牙齿咬碎了冲在最前面面具人的小腿骨，安娜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和其他巡逻队员一起举枪向敌人还击。kXAqT
一发气动小型火箭铳弹在突击小组脚边爆炸。强烈的爆炸声和气浪让面具人们暂时停下了脚步。几个巡逻队员扑了上去，用外骨骼硬生生撞向爆炸中心。kXAqT
气浪喷出了无数金属碎片和残破零件，打在路面坚硬的雪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个巡逻队员以牺牲外骨骼甚至自己生命的代价挡下了这次致命的攻击，鲜血染红了沾满黑色灰尘和煤渣的脏雪。巡斗犬也没能幸存，和它咬住的面具人一起被爆炸炸得粉身碎骨。kXAqT
安娜抓住机会，连开数枪毙掉了处在最前面的面具人。趁愤怒脸的面具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发子弹便射在他小腹上，让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嚎叫起来。kXAqT
面具人们一边开枪一边向后搜索，突击小组借机躲在尚未被摧毁的残墙后面，继续向敌人开火。kXAqT
“柳德米拉......给我......给我几个爆破弹。”在冲突交火中，安娜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对贴近自己身边的巡逻队员小声说道。kXAqT
柳德米拉一个转身躲在残墙下，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卷发，在安娜的帮助下卸下了她皮带上的长条状金属盒，而后拿出盒中的连接件将数个金属外壳的物体连接固定在一起，让它们看上去像一个体积庞大的爆破武器。kXAqT
“抱歉，队长......”柳德米拉喘着粗气，语气断断续续，“我只有这些烟雾弹......”kXAqT
“没关系，这就足够了！”安娜抱起那个临时拼凑起的略显沉重的“炸弹”，从墙后侧面瞄着敌人。kXAqT
面具人们发射了第二发火箭铳弹，强烈的爆炸瞬间震塌了破败的残墙，突击小组被迫向一旁撤退。安娜在混乱中看到了被面具人们掩护的愤怒脸面具人，使出浑身力气将喷着烟雾的“炸弹”向他的方向掷去。kXAqT
面具人们眼见炸弹模样的东西向头领的方向飞去，下意识向四周远离的方向分散。保护头领的面具人手忙脚乱地架着长官拼命躲避。kXAqT
一个面具人欲上前查看，却又因为担心那炸弹还没爆炸而缩了回去。然而烟雾弥漫散去后，面前的巡逻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个硕大的“炸弹”还留在原地。kXAqT
巡逻队撤退回事务管理局，出发时的人手折损大半，其他的人大多都有负伤。受伤的巡逻队员脸上和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安娜手臂上的绷带挂在脖子上，看上去好像手臂断掉了一样。kXAqT
行动失败的消息很快就在事务管理局内部传开了。安德烈耶夫城巡逻队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惨重的损失。一开始，大家只觉得是错误判断导致了这次行动的巨大损失，但不知是谁传了些别的谣言，口口相传，闲言碎语混杂主观臆测，关于行动失败的原因随着时间的发酵开始变得越来越离谱。kXAqT
一些说法认为安娜等人发现的是犯罪团伙而不是索维利蒙会，巡逻队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是她过于轻敌导致的失败，才让下属编造出所谓“遭遇索维利蒙会重火力袭击”的谎话来搪塞大伙。kXAqT
还有一些说法认为安娜十分清楚追捕对象的反抗能力，这不过只是她借这些团伙的手清除掉行动队员中对自己不满的那些人的手段而已。kXAqT
更有甚者，认为这不过是安娜及其支持者和那些帮派做得某种交易，她知道那些以贫民窟为据点的团伙凶悍难敌，所以故作受伤姿态，实际上根本没有勇气向贫民窟前进一步。至于没回来的巡逻队员......过几天让他们绑着绷带，用一个“失踪被找到”的理由就能塞住所有持异议的人的嘴了。kXAqT
在安娜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话逐渐演变成满载偏见和不满的流言蜚语环绕在每个人耳边，加之事物管理局很久之前就有人对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能坐在队长的位置上持有异议，他们偏见的添油加醋让谣言越传越快、越传越离谱。kXAqT
安娜也能明显感觉到，行动过后的几天内，除了索菲亚、瓦西里和柳德米拉等少数人之外，事务管理局其他人看待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kXAqT
当她去刑侦科询问破案进程时，得到的只有敷衍的拖延，当她去档案室调用文件时，被不信任的目光从头到脚来回扫视，当她去行动科领子弹时，管理武器的科员也只是把子弹摆在她面前，而后立马回到座位上看起她的报纸，没有多瞅她一眼。kXAqT
当安娜傍晚和其他巡逻队员照常去食堂打饭时，这种奇怪的想象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变本加厉了。kXAqT
“你怎么了，安娜队长？怎么还站在那儿，后面的大伙还等着吃饭呢。”kXAqT
“我想，雅各布，你可能......忘记打我那份包菜卷了吧。”安娜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指着餐盘上空着的一块说。kXAqT
“嘁，那么喜欢包菜卷，怎么不去贫民窟跟破坏分子一起吃啊。”kXAqT
雅各布一边抖了抖勺子，把破了皮的两个漏包菜卷直接抖落在安娜盘子里的油醋沙拉上，一边嘟囔着。kXAqT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而雅各布没有显露出丝毫说错话的尴尬之意。kXAqT
“你在说什么呀，雅各布。”安娜十分勉强地维持着脸上的微笑问。kXAqT
食堂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安静，连背对着排队众人正在吃饭的其他科员和巡逻队员也都回过头来看着她。kXAqT
“我说你他妈的这么喜欢吃包菜卷，怎么不去贫民窟跟那帮地头蛇一起吃？！”雅各布重重撂下打菜勺子，突然情绪失控地冲着安娜怒吼道，“你害死了德米特里！你这个裱字，蠢货！就因为你的愚蠢和无能，我的朋友，我的挚友德米特里，他再也回不来了！你不配当巡逻队的队长！你怎么还不早点滚蛋？！”kXAqT1
所有人都盯着站在原地的安娜，等待着她可能的举动，是针锋相对地吼回去，是垂头丧气地灰溜溜地离开，还是愤怒到极点地大打出手......换作平日，雅各布肯定是被所有人谴责的那一方，但现在，食堂内的众人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安娜，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来调和。kXAqT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去了十几秒，安娜手中的刀叉突然“哐啷”一声砸在地上。但没有人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一些巡逻队员注意到她攥得越来越紧的拳头。kXAq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