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废弃的值班室角落里，坐在破旧床垫上蜷缩着身体轻声抽泣的老六听到了声音，没有像往常一样警惕，她继续哭着，心想就算被人当口粮也无所谓了。408Io
她的旁边，老三的被子动了动，片刻后，房间中似乎有人叹息了一声。408Io
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一阵无论推门者怎样小心都无法避免的响声，房门缓缓打开，一道人影站在门口，听见了哭声，抬进房间的一只脚怎么也落不下去。408Io
老六等了一会，那人却始终没有进来，她疑惑抬头看向门口，但房间实在太黑，她也没有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408Io
紧张地盯了片刻，老六的哭声渐渐停歇，她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有些激动，心跳都快了不少。408Io
张了张嘴，老六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悄悄躺下，拉起破破烂烂的毯子盖在身上，侧身朝墙，放缓了呼吸假装睡着，仿佛刚才的哭声从不存在。408Io
过了一会，老六听到有什么东西被人放下的声音，房门再度被关上，那人锁了门，摸索着走到自己的床垫前。尽管他再怎么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还是难免发出磕磕碰碰的声音，甚至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心照不宣，好似相处了大半辈子的人般默契。408Io
昨夜睡着前外边轰隆隆地响个不停，那不明物体的碎片似乎有不少就落在附近，外边大概全是灰尘吧？听着老大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老六如此想着，心中感谢着那坠落的不明物体，缓缓睡着。408Io
几个小时后，房间中有了些许微光，老六从难得的美梦中醒来，听到老大还在咳嗽着，下意识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防护服，松了口气——防护服没有破。408Io
随即，老六又想，老大大概是想把防护服留给他们，他甚至连面具都没打算带走，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对于老大凌晨带着食物偷跑的失落心情彻底消失不见。408Io
她没有想，也许老大只是怕穿防护服时不小心闹出动静将他们吵醒。408Io
老六起身，对于老大所做之事只字不提，也不问他外边如何，拿起一个空罐子就打算给老大烧点热水。408Io
老大抬头有些担心的望向外边，但隔着层层墙壁他什么也看不到，犹豫片刻，老大从床垫上爬起，拿起防护服给自己穿上。408Io
老六的心跳猛然加速，害怕老大穿好防护服后会强行带走食物。408Io
老大撂下一句话，径直走出房间，对门口的食物看都没看一眼。408Io
几分钟后，老大走回房间，默不作声地脱掉满是灰尘的防护服挂好，几人看着他等他说话，老大却是沉默着拿起米袋走到老六刚生好的火堆前，倒了些米进水罐中，分量比之前几次都少了许多。408Io
“大哥，为什么不多倒点米啊？”最为年幼的罗小邪好奇问道。408Io
老大看着火焰沉默了好一会，才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面色很是惆怅。408Io
说完这句话，老大便再也不言，罗小邪很想问为什么，但被老三警告不要说话，将话全给憋住了。408Io
半小时后，几人吃完了早饭，虽然饿肚子的感觉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但几天的饱肚生活过下来又突然故意不吃饱，都有些别扭。408Io
老六犹豫片刻，主动拿起防护服打算出去清洗厨具，老大只是看了她一眼，低着头什么也没说。408Io
走出地下室来到室外，老六忽然明白为什么老大会如此苦着一副脸。408Io
外边的世界，除了灰尘还是灰尘，什么也看不清，天空低压压灰蒙蒙，叫人心情格外烦躁，即便穿着防护服也能感受到空气格外燥热。408Io
小心翼翼地走到河边洗好厨具，老六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今天河里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408Io
她忽然想起昨晚下楼时隐约听到的那几句话——“后来云翳袭来，遮蔽太阳，恐惧和不安的气息蔓延……”408Io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那帮军阀走了，他们又能在自己那片还算干净的耕地上耕种，没有阳光的话，又能种出什么来呢？408Io
老六下意识觉得，这满天灰尘大概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408Io
如果真这样的话……这样的情况他们大概率是没办法迁移寻找新的容身之所的，便只能期待北古真的会来接他们了。408Io
就算来了，他们待在这个地方北古也发现不了吧，自己等人大概也察觉不到北古的到来。408Io
回到地下室，老六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几人商量片刻，决定回到之前的据点，那里是他们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希望了。408Io
老六想将防护服给老三穿，老三则表示自己反正活不了多久了，还是给老幺穿比较好，罗小邪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应当把防护服让给身为女生的六姐。408Io
几人为这事争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老大做出决定，让老六穿防护服。其中有几分私心，老大自己也不知道。408Io
收拾好东西，几人走出地下室，没有防护服的几人立马呼吸有些困难，走出几十米，喉咙似乎在燃烧般难受。408Io
老六想摘下口罩给最难受的老三，但被老三强硬拒绝了，罗小邪也很坚强地没有要。408Io
老六心急如焚，哭着说要不回去吧，等之后外边好受些再走。408Io
老大犹豫片刻，认为既然把希望交给了北古，就不能自己这边出问题，如果错过了北古到来的时间就万劫不复了——老大曾经听实验基地的人聊天提到过恐龙的灭绝，他认为现在这情况就跟那些人说的很像，所以他不敢有任何侥幸。408Io
于是几人咬牙坚持，朝着原有据点慢慢走去，几百米的距离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408Io
回到据点，老六脱下防护服满头大汗，其余几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气喘吁吁，老六主动收拾好东西检查了一番房间的安全，将门窗全部锁死，几人便如死鱼般躺着休息起来，才刚起没多久，竟也很快睡着。408Io
几人是被一声暴响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一群兵痞冲进房间，将他们给绑了起来。408Io
“我就说他们在这吧，还不信我，外面那车轮印还能有假？”408Io
“有罐头？快快快，哥几个先吃几个，带回去可就没咱的份了。”408Io
一个兵痞松开老三，老三的头重重敲在地上，嘴巴张开流出大片秽物，老六惊呼一声，挣扎着就要扑过去，被另一个兵痞一枪托砸在脑袋上给敲晕过去。408Io
最幼小的罗小邪被兵痞戏弄地抓住头发，挣扎压根没有半点作用，只有老大一人捏紧了拳头，闭上眼睛认命。408Io
几个兵痞美滋滋地吃饱一顿，将几人带回了军营，期间罗小邪还见到了之前见过的中年男人，威胁他北古会为自己报仇，引来几个兵痞一阵嘲笑。408Io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他也劝过自己的老大还是不要做可能得罪北古的事情，但是老大认为现在这情况北古是不可能再来了，还不如把这几个口粮给早点绑来免得之后全跑了。408Io
军阀头子甚至想着要不要现在就杀几个没用的丘八，降低粮食负担，转移的时候还能省下不少物资。408Io
他最终没有这么做，怕产生哗变，但今晚军营的晚餐罗小邪几人是在劫难逃了。408Io
熟悉的军帐内，一些能长期储存的粮食已经被搬到车上，剩下的都是些活着的食物……以及死掉的老三。408Io
一脸恶相的厨子很是恶趣味地当着三人的面将老三的尸体分成了肉块，几人被捂住了嘴困得结结实实，只能无能为力地哭着看自己昔日的同伴被厨子一块块地扔进锅里，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心头。408Io
处理完老三，厨子擦擦手走到三人面前，笑着说道：“下一个选谁呢？”408Io
最为年幼的罗小邪很可耻地摇头了，但谁也不能怪他软弱。408Io
老六想要拦住罗小邪面前，但她除了伸直脖子什么也做不了。408Io
或许是对几人的愧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老大很有担当地伸头撞开老六，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厨子，或许有想要吓唬他的心思，但很明显对一个做人肉羹的厨子来说他的这种伎俩完全没用。408Io
厨子得意地笑着，一巴掌扇在老大的脸上，打得老大头晕眼花，吐出两颗牙齿。老大倔强地回过头，却看到厨子已经伸手扯住了老六的头发，凑近几分啧啧感叹道：“这小脸要是洗干净了的话还挺水灵，就这么杀了还挺可惜，要不……”408Io
说着，厨子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看向老大，肆无忌惮地笑着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408Io
厨子脱下裤子，靠近老六几分，指着老大说道：“不想他现在就死，就给老子好好舔！”408Io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她真的照厨子的意思做了，几人也不过晚死那么一小会而已。408Io
但是老六心想，或许就因为这么一小会，北古就来了呢？408Io
然后，厨子解开将老六绑在笼子上的绳子，撕碎了她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408Io
老大内心疯狂祈祷着北古能够出现，疯狂地扭动着身子，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他看着心爱之人受辱，逐渐放弃了对希望的渴求，甚至放弃了挣扎。408Io
早上应该让弟弟妹妹们吃好吃饱的，老大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如此想到。408Io
罗小邪不懂厨子在做什么，但他知道六姐现在很痛苦，甚至还流了血，他很后悔自己刚才的软弱，死命的扭动身子，想要蹭脱绳子。408Io
蹭不开，便就憋气将绳子撑开，他的小脸涨红，又渐渐变紫，直到意识都开始有些昏迷也没能松开绳子。408Io
她叹息一声，坐在无人看得到的楼顶抬头看着天空，晃动的脚丫不再摆动。408Io
她抬手一挥，挥走眼前的大片雾霾，但很快眼前的空间又被新的雾霾填满。408Io
红衣少女有些扫兴，又看向军帐，看着罗小邪那张倔强的小脸，心想这小孩一点没有他爹那副泰山崩于前、明明慌的要死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强装镇定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408Io
本想让他叫句伯母就帮他一把的，但又怕这小鬼跟他爹一样宁可去死也不叫，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很硬气。408Io
她轻轻开口，成百上千米之外的罗小邪却很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408Io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没去想为什么会听到陌生的声音，本能地点了点头，张开嘶哑的喉咙挤出一个“想”字来。408Io
“要付出代价的哦……唔，你好像不懂这个……咳咳，如果要救你姐姐的话，这个星球可能会更加混乱，你说不定连人也做不成了，你确定要救吗？”408Io
罗小邪不知道他脚底的东西叫星球，几乎没人教过他什么知识，不然知道知识美妙的他说不定那天就被北古给带走了。408Io
少女的话在他听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做不了人？大哥常说那些奇形怪状的人不是人，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408Io
如果能救下六姐的话，好像很划算，他相信六姐和大哥不会嫌弃他长得很奇怪。408Io
于是她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张开双臂愉快地笑了起来。408Io
方圆数百公里的大地上，数不尽的陨石碎片开始发光，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陨石碎片迅速化作光粒子散入天地之间。408Io
她仰头看向天空，因能量波动产生的大风吹过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颊，头发随风飘舞，肆意张狂的大笑着，看上去十分妖艳。408Io
未知的物质降临了这颗星球……也许它不是物质也说不定。408Io
罗小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在迅速发热，好似有一团火焰要从胸膛喷射而出。408Io
但是从口中吐出火焰不符合某个人的美学，于是他的身体着火了，从手掌开始。408Io
两团火焰从他的手掌冒出，迅速蔓延全身，烧断了绳子，也烧掉了他的衣服。408Io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很烫，就像以前发烧时一样，他的大脑也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体全靠本能在行动。408Io
远处楼顶的少女看着军营的方向升起火焰，笑得更加开心起来。408Io
她的身形，缓缓消失在风中，笑声却依旧伴随着狂风在天地间回荡。408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