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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随着消防与公安部门的介入,与这起火灾有关联的领导干部和负责人被全部扒了出来。kXgUd

  公安机关首先逮捕了世纪青年文化宫的负责人。上午九点,警察上门,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一路带到了审讯室问话。在吓得大小便失禁以后,他才大概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昨天文化宫发生了建馆以来最严重的大火,火灾导致了三百多人丧生,其中有接近八成都是十二周岁以下的小孩子。“在现场,我们发现应有的消防设施完全损毁,”两名审讯员忍着满屋子的恶臭对他说,“作为文化宫的主要负责人,王家铭,你有玩忽职守罪!”kXgUd

  “不,不是我,不是我!”王家铭一听说自己要担责,吓得急忙开口,嗓子都破了,“昨天,是,是有人砸碎了那些设施,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啊!”kXgUd

  “那些人是谁?你认识吗?”kXgUd

  “那我哪认识啊?就听说他们要办什么,什么文艺汇演。”kXgUd

  “那就是租赁场地了,你收了他们多少费用?”kXgUd

  “那个,我可以不说出来吗?”kXgUd

  “呵呵,你不说行啊,”对面的女警官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那就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kXgUd

  “别别别!我说,我说!三十万,那个女的给了我三十万!”王家铭说完,见对面没有回应他,片刻,他怯生生地问了一句:“那个,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你们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行不行?”kXgUd

  “你说呢!”对面的男警官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我先不说你身为公职人员收受贿赂,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么多无辜的小孩子,他们就那么冤死在你经手的文化宫里,他们是活该吗!三百多起人命官司,背后是三百多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这些在你眼里就是值得用三十万葬送掉的吗?”他大骂道:“妈的,身为人民警察老子不该说这话,但是在个人立场上,老子恨不得枪毙你一百回!”kXgUd

  王家铭没再说话,他的裤子又一次湿了。kXgUd

  ……kXgUd

  警方发出公告以后,“双基”检查组和观看文艺汇演的所有本地领导都慌了神,郝民生紧急召开了会议,将昨天所有在场的领导都叫到了一起。kXgUd

  “请各位领导一定要替我做主,”郝民生给“双基”检查组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事件,我们本地的干部是最直接的受害人,一旦此事发酵传开,我们的名誉就全完了!”kXgUd

  “哼!”白头发的老领导不屑地冷哼一声,“想这件事不传开,你觉得有可能吗?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们早干什么了?消防设施检查了吗?着火以后报警了吗?做了亏心事,这就是活该!”kXgUd

  老领导此言一出,检查组的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起来。kXgUd

  “沈组长说得对啊,你们自己做了错事就得自己担着!”kXgUd

  “我们可是中央的人,哪有偏袒你们地方的道理!”kXgUd

  一位女领导指着郝民生的鼻子:“就是,就是!你们问题太严重了,我们必须实话实说,到时候该怎么罚你们就怎么罚!”kXgUd

  岂料,她话音刚落,郝民生嘴角突然扯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对吗?”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那你们也不是完全干净的!”kXgUd

  女领导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郝民生:“我们能有什么问题?”kXgUd

  郝民生脸上的笑此时已经带上了一股痞气:“你们的问题?我们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就有什么问题!我们昨天是逃了没错,你们没有逃?我们昨天是没报警没错,你们报警了?我们昨天是没救人没错,你们救人了?顾女士,你敢说在那么多死人面前,没有你的一份?”kXgUd

  “你,你……”顾姓女领导直愣愣地瞪着郝民生,说不出一句话来。kXgUd

  “够了!”沈姓老领导猛地站起来,挡在女领导身前,“郝民生,你给我搞清楚了,我们是来检查你们工作的!既然是检查,就要绝对公正,没有偏私!”kXgUd

  “没有偏私?这个我信!”郝民生脸上的笑越发猖狂起来,“不过您似乎没搞清楚‘公正’和‘冷血’的区别。几百个老师学生死在大火里,你明明知道却见死不救,如果这就是公正的话,那你真是当之无愧的铁面无私!”kXgUd

  “你……”这回,沈姓老领导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他拼命拍着胸脯,许久都没缓过劲儿来。kXgUd

  郝民生却不等他恢复,继续嘲讽道:“您到底是本性如此呢,还是被玷污了才会这样呢?我宁愿相信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餐桌上的油水玷污了各位纯之又纯的高贵党性!”kXgUd

  “你不要含血喷人!”沈姓老领导指着他,双眼瞪得像虎眼一般:“昨天的那桌酒和菜,我们一口都没吃!你睁着眼睛说瞎话!”kXgUd

  “谁知道呢?谁又能证明?”郝民生伸手将他推回座椅上,“我既然请了你们,吃不吃有什么要紧的?你们说没有吃,谁相信?”郝民生轻蔑地扫视着“双基”检查组的这些人,“很遗憾,你们并没有经受住考验,我的糖衣炮弹已经成功诱惑了你们,你们没有出淤泥而不染,而是被我这大染缸染成了一样的颜色!”kXgUd

  一旁的陈永泽此时已经坐不住了,他跳起来指着郝民生:“你不要信口胡说!你怎么敢的?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知不知道?”kXgUd

  韩艳菊此时却不干了,她指着陈永泽骂道:“陈校长,你没毛病吧?你竟然不帮着郝局,而去帮这些外人!我真的是跟错你了!”kXgUd

  陈永泽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向“双基”检查组的领导们,“各位领导,实在抱歉!这次事件我们珂城实验小学理应承担全部责任,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是韩艳菊,校方现在已经决定把她开除了!”kXgUd

  “什么!?”韩艳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大声反驳道:“我从没说过负责人是我!这次的负责人是吕青书,是吕青书!你们要开除,也是开除她!”kXgUd

  “你住口吧!”陈永泽扭头冲着韩艳菊怒斥道:“吕青书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而且你自始至终都跟我说负责人是你,你现在还想抵赖?”kXgUd

  郝民生此时也说:“我刚刚接到警方的消息,文化宫那边的负责人说,有个女的砸毁了消防设施,还给了他三十万让他不要过问。他说那个女的一头卷发,还戴了副眼镜,”郝民生说着便扭头看向韩艳菊,“看来,果然是你!”kXgUd

  韩艳菊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陈永泽的腿:“陈校长,我求求您了!您不能开除我啊!我家里女儿还在念一年级,我也不容易啊!”kXgUd

  陈永泽嫌弃地将她一脚踢开:“不好意思,你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了,你的女儿我们也会开除的!你没有留在这里的资格了,现在立刻给我消失!”kXgUd

  韩艳菊踉跄着爬了起来,不过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惶恐的神色,而是换上了和刚才郝民生一样轻蔑的笑:“陈永泽,是你不给我活路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说着看了看四下,“各位领导都在这,我今天就好好说说他陈永泽干了什么!他贪污学生的伙食费,一顿饭几片肥肉几块烂菜叶他就能卖到25块!”kXgUd

  陈永泽也失去了表情管理,他站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出去,给我滚出去!”他说着就要去推韩艳菊。kXgUd

  韩艳菊一边躲闪一边接着说:“我还要说,我还要说!我们学校的贫困生名额这些年只增不减,知道为什么吗?全都是拜这位好校长所赐!”她躲过陈永泽砸来的保温杯,冷笑道:“他可是创造性地提出了让富家子弟购买贫困生名额的创意,六个年级四十八个班,一个班四个名额,一个名额他卖十万块钱,他连着卖了七年,你们算算他贪污了多少钱?”kXgUd

  “滚出去!!!”陈永泽声嘶力竭地咆哮道,韩艳菊却不再说话,径直从五楼的窗户跳了下去,陈永泽被几个领导牢牢摁在了座椅上。紧接着传来“砰!”一声巨响,随后是汽车的警报声。“操,老子新提的迈巴赫!”郝民生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沈姓老领导死死摁住,动弹不得。kXgUd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