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洛丹在黑暗中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见耳畔有无数嘈杂的声音似乎在距离他耳畔不远处的地方响起。kX5ef
一开始，是仿佛蜜蜂或者蚊虫扇动翅膀时蜂鸣般的杂乱声响，渐渐的，变得犹如海潮涌动。kX5ef
不只是听到如同海潮的声音，随着洛丹的知觉开始越来越清晰，他感觉自己的肌肤也开始慢慢传来了“水”的质感。kX5ef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仿佛充斥着被液体填满的触感。他身处于其中，感受到某种莫名的舒适。kX5ef
他试图伸出四肢，试图向上游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的四肢与身躯，让他只能在这“水”中保持悬浮。kX5ef
他试图睁开眼，却发现睁眼之后目之所及，皆尽如同雾里看花。视野中的一切如同被融化了一般，诸多色彩，形体都被卷入了那无垠的虚空，最后只剩下灰白一片。kX5ef
而洛丹自己，则是在这灰暗“海洋”之中漂浮不定，随波逐流，不知将飘往何处。同时还有耳边的“潮”声不时传来，让他不胜其扰。kX5ef
一片朦胧与混沌之中，洛丹的大脑似乎也受到了些影响。他艰难的挣扎，思考，才终于从近乎痴呆的茫然中问出了这么一个最基本的问题。而随着这个基本问题的思考，他的脑袋才似乎终于从沉睡之中重新苏醒过来。kX5ef
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在洛丹艰难地提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之后，他的思维就如同烟雾一般发散开来。无数的问题开始自然而然的被他问出，而他对于周围的感知，也变得越发敏锐起来。kX5ef
于是渐渐地，耳边翻涌的“潮水”，在洛丹的耳畔逐渐变得清晰，具体。甚至从无数杂音混合成的隆隆巨响，化为了一个个具象化的呐喊：kX5ef
“皇帝在上！请救救我们！！！”kX5ef2
“感染者都该死！都是因为他们到处游荡，我们的生活才如此不幸！”kX5ef
“我们有什么错？！又不是我们想得源石病的！我们也想好好活下去啊……”kX5ef2
洛丹无法感知这是多少人的声音，或者说在过于庞大的数量面前，他的大脑拒绝考虑这个问题。如同沙海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汇聚成了滔天巨浪，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仿佛有数百万的意志在他的耳畔用着各种声音咆哮，低语，哭泣，诅咒……kX5ef
这一瞬间，洛丹感受到了某种仿佛整个人要炸裂开一般的痛苦。这无数的声浪以及与之对应的情感，就好似化作了实体一般，将洛丹裹挟其中！kX5ef
啊，是了，就像与心智魔方共鸣，召唤天城降临时一般。kX5ef
而就在这令洛丹痛苦的时刻，忽然便有什么东西搅动了眼前的灰白色浓雾，同时也将洛丹周围那些诅咒与哀嚎驱散。洛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停顿了，于是略带疑惑地试图看向四周。却发现原本缓慢涌动与漂浮的雾气，突然沿着某种轨迹迅速翻涌起来！kX5ef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这洛丹无法理解的浓雾当中苏醒过来。kX5ef
果然，伴随着一声令人震耳欲聋，好似要肝胆俱裂的轰鸣声，一头巨大的怪物从这雾气之后显露出了身形。它从雾气之中显露出的部分身躯犹如城墙般巍峨，披覆在其上的漆黑鳞片，在浓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kX5ef
这是超越了洛丹想象的怪物，是只有在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巨兽。尽管只是在浓雾之中显露的半点真身，但却已然如同笼罩在大雾弥漫的重山一般，给予了洛丹极强的压迫感。kX5ef
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刻，洛丹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kX5ef
即便此刻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所震慑，但不知为何，洛丹心里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甚至居然因为这个原因，感到有些可惜。kX5ef
“你听到了吧？这片土地的哀嚎，这片土地的诅咒……”kX5ef
就在洛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之间，他听到了如同闷雷般的声响。一个嘶哑但却令人震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向他提出一个问题。kX5ef
尽管没有来由，但他就是在一瞬之间意识到，这是这怪物的声音。kX5ef
这条巨蛇的头部狰狞可怖，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狡猾与残忍的光芒，充满压迫力的目光，如同审视猎物一般看向洛丹。而洛丹，尽管感受到了巨兽带来的压迫，但却未曾感到几分恐惧，于是也没有避开对方的视线。kX5ef
就如同方才那无数的哀嚎一般，仅仅是简单的低语与短暂的对视，洛丹便已然知晓眼前这巨兽的真身。不死的黑蛇，乌萨斯的意志，这片土地上所有人潜意识的总集……尽管祂在《明日方舟》的故事中曾以包括塔露拉在内的不同身份出现，但那些都不过是祂的分身，不过是祂的影子。kX5ef
黑蛇，科西切，祂并非一个或者一类人。祂是一种意志，是一种思想，是这片被称之为“乌萨斯”的土地上千百年来孕育出的“神”。kX5ef1
“你既为这片大地而愤怒，为乌萨斯的子民而咆哮……”kX5ef
“这片土地，如同牢笼，乌萨斯人，皆为牢中之囚……”kX5ef
“战争，无休无尽的战争，唯有战争，能够让乌萨斯冲出这片牢笼……”kX5ef
言语之间，这黑蛇的声音千变万化。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粗狂的声音，尖锐的声音，豪迈的声音，温婉的声音……仿佛有各色人等，从不同方位向洛丹诉说着自己的思想与诉求。kX5ef
但洛丹清楚地只知道，这些人，本质上都是科西切罢了。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些人存在于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科西切才会存在，才会是如今的模样。kX5ef
“那么，战争结束了，又该怎么办呢？”于是，洛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提问道。kX5ef
“战争永不停歇，只要还有人类的存在，战争便一如既往……”kX5ef3
“然而乌萨斯并非无敌的，血峰战役的失败，已经让乌萨斯苦不堪言。”洛丹老实说并不想与这个家伙争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毕竟极端主义者往往都是无法正常交流的，“在你发动无限的战争之前，乌萨斯的内部问题已经足以让它崩溃。”kX5ef
不过现在洛丹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于是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与面前这个家伙进行交流。虽然外表狰狞可怖，但这条黑蛇确实是他在这个鬼地方唯一可以交流的存在。kX5ef
“况且就算不提乌萨斯，你忘了高卢吗？科西嘉一世，那家伙的坟头草怕不是都有几米高了？”洛丹继续吐槽道，“你乌萨斯，也不过是跟在维多利亚与莱塔尼亚后面喝了点汤，瓜分了一部分高卢的尸体，才能苟延残喘到今天罢了。”kX5ef1
“那不过是因为那些蠢货不够强罢了……”kX5ef2
“无论是科西嘉一世，还是弗拉基米尔，都尽是些无能之辈罢了……”kX5ef
“乌萨斯需要更加强大的领袖……”kX5ef7
“唯有强者，才能统御双头鹰的荣耀……”kX5ef2
灰暗的空间之中，化身巨蛇的“神祇”高喊着，仿佛在呼唤什么一般。伴随着祂如同咏唱般的发言，洛丹意识到自己身边的空间，又再次变化起来。kX5ef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试图将他拉扯向巨蛇。甚至周围的灰暗雾气，此刻也仿佛变成了这怪物的一部分，正试图将他完全包裹在其中。kX5ef
同时，那些由黑蛇发出的声音，也再一次化作了无尽的声浪，如同实体般向着洛丹席卷而来。kX5ef
“我们，合二为一……”kX5ef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