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卡芙卡妈妈 9

　　当欢愉之主攀上存在之树的高枝，祂窥见真空冰冷可憎，星辰机械运转，万物意义让位于虚无。lrIdO

　　祂继续望去，直到目睹一名婴儿落地啼哭犹如受尽委屈，便忍不住纵声大笑。lrIdO

　　这清澈的笑声撕裂了冰冷死寂的宇宙，回荡诸界至今。lrIdO1

　　………………lrIdO

　　少年再度恢复意识，是在一片仿佛从无尽星海传来的笑声里。lrIdO15

　　他感觉自己像遗忘了些什么。lrIdO

　　是重要的人与物的记忆？lrIdO

　　还是“可笑”的原因？lrIdO

　　他不能明白，于是睁开双眸。lrIdO

　　浅青色犹如翡色冰玉的眼瞳中，视线逐渐清晰。lrIdO

　　映出一双女人修长的腿。lrIdO

　　它被紫红色交叉细带丝袜紧密贴合地包裹，左脚着黑色短筒皮靴，右脚着黑色长筒皮靴。lrIdO

　　微微勒肉的黑色皮带式腿环在光线的照耀下反射出明亮的漆光。lrIdO

　　少年不能抬头。lrIdO

　　因为一支冰凉的枪管正抵在他的额头，女人包裹着紫色皮手套的指尖就扣在扳机上。lrIdO

　　仿佛随时可以结束少年的性命。lrIdO

　　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嗔中含笑的。lrIdO

　　——“小变态。”lrIdO3

　　“……”lrIdO

　　少年起初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要这样称呼自己。lrIdO

　　直到他看见自己平坦小腹下包裹着圣光的赤身裸体。lrIdO

　　纯美——是少年对自己这具躯壳的第一反应。lrIdO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点自恋。lrIdO

　　但事实上，那也是卡芙卡对他的第一印象。lrIdO

　　该不会是银狼的恶作剧吧。lrIdO

　　给自己叫了个……星际小男宠？lrIdO

　　否则卡芙卡弄不明白，没有内鬼相助，这样一位美貌的少年究竟是怎样通过重重的封锁、来到这座被星核猎手当做补给基地的星球上。lrIdO

　　来到基地前飘着雪的雪地上。lrIdO

　　而且赤身裸体，除了不可思议的美貌以外，没有任何武器。lrIdO3

　　如果少年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lrIdO

　　卡芙卡丝毫不介意成为少年的送葬人。lrIdO

　　最后，她会在他的墓碑前，献上一束小雏菊。lrIdO1

　　雏菊的花语，是天真与纯洁的美。lrIdO

　　但下一刻，无需卡芙卡动手。lrIdO

　　少年竟然已经抬起自己那双纤细的手臂，颀长的指头缠上冷酷的枪管，微微用力着、将它对准的位置向下移动。lrIdO

　　直至来到他的唇瓣前。lrIdO

　　然后，他闭上双眸，丝毫没有留恋地张开了唇。lrIdO1

　　轻轻含住了女人的枪口。lrIdO29

　　卡芙卡：“……”lrIdO

　　见到这一幕，女人的脸颊上好像泛起一抹极淡极淡、近乎病态的潮红。lrIdO1

　　她久久不能言语。lrIdO

　　而少年发觉卡芙卡没有开枪的意思，重新睁开双眸、眼神柔弱中泛着不解地望向她。lrIdO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尝试去扣动卡芙卡手中的扳机。lrIdO

　　但就在这一刻，卡芙卡用另外一只手捏紧了少年的手腕，接着收回了枪，喃喃自语。lrIdO

　　“……我以为阿刃已经够麻烦的了。”lrIdO

　　“这位又是谁的部将。”lrIdO10

　　没有阿刃那么冷、那么疯。lrIdO

　　可眸底深邃彻骨的绝望又做不得假。lrIdO

　　他是一个，明明未必拥有阿刃那诅咒般的不死之身的人类少年。lrIdO

　　却同样执着地寻求着死亡。lrIdO

　　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够从无尽的痛苦之中解脱……lrIdO

　　女人笑着扶额。lrIdO

　　“难不成我们星核猎手组织被当成问题少年收容所了吗。”lrIdO

　　“一个个的，让人省不下心。”lrIdO

　　不过卡芙卡似乎忘记了。lrIdO

　　她自己绝对是问题少女的升级版，问题大姐姐的这件事。lrIdO1

　　“为什么……不杀了我？”lrIdO

　　卡芙卡没先将少年关进幽暗的地下室进行审讯。lrIdO

　　少年反而向她提出了那个困惑，嗓音清澈空灵、犹如玉碎。lrIdO

　　不乖乖听话的孩子，理所当然该受到揉乱头发之刑。lrIdO5

　　少年迷茫了。lrIdO

　　没有得到想要的“死亡”，倒是如雪的白发被弄得一团糟。lrIdO

　　不过与此同时，女人掌心间的温度透过他比常人要敏感上数十倍、百倍的皮层传递至他的神经网络。lrIdO1

　　让他短暂地收获了名为“幸福”的感受。lrIdO

　　简直就像是……lrIdO6

　　少年黯淡无光的瞳孔中，那无尽的绝望里，升起一簇极淡极为渺小、却依旧不肯熄灭的火光。lrIdO

　　“小鬼，和我走吗？”lrIdO6

　　卡芙卡的手掌向下抚过少年脸庞优美的轮廓，在他吹弹可破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捏，调笑着问道。lrIdO

　　“……”lrIdO

　　少年没有回应。lrIdO

　　但他用行动告诉了卡芙卡答案。lrIdO

　　卡芙卡转身、迈向那座壁炉中燃烧着温暖炭火的城堡风格小屋。lrIdO

　　留下一串优雅的女人皮靴靴印。lrIdO1

　　少年在她的身后、跌跌撞撞地跟随着，仿佛才学会走路不久的孩子。lrIdO

　　留下另一串凌乱的小巧足印。lrIdO

　　好像捡回来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狗，或是宝藏。lrIdO

　　遗弃他的人是傻瓜吗？lrIdO11

　　卡芙卡笑着想到。lrIdO

　　心情莫名的愉悦。lrIdO

　　………………lrIdO

　　无名星球，星核猎手补给基地小屋。lrIdO

　　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木材、很有冬日氛围感的古董壁炉前，沙发上。lrIdO

　　卡芙卡微笑地揽着少年直挺起的细腰，让他跪坐在自己的双腿之上，低头望向自己。lrIdO4

　　好在少年的身上披了一套银狼的中性睡衣，不至于再保持先前赤身的姿态。lrIdO4

　　也得亏目前星核猎手基地就她一人待着，否则要是让银狼和刃他们见着了这一幕……lrIdO

　　不堪设想啊。lrIdO

　　对青少年的影响不可估量。lrIdO

　　但这与卡芙卡完全无关。lrIdO

　　好吧……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关系。lrIdO

　　她端坐在沙发上，朝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深深地凝望着她的少年勾了勾手指。lrIdO

　　谁曾想少年就像狗狗一样听话……lrIdO1

　　或许说也没那么听话。lrIdO

　　因为他不懂得距离感、也不明白分寸。lrIdO

　　直接爬到了卡芙卡的身上，一双小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衬衫衣角。lrIdO

　　“姓名。”lrIdO

　　“……”lrIdO

　　“没有吗？可别指望我的取名本事哦。”lrIdO

　　“你恐怕也不想被喊成‘阿猫阿狗’吧？”lrIdO

　　“造物。”lrIdO6

　　于一团朦胧的记忆中，少年心如刀绞地发掘出这个称呼。lrIdO

　　“早雾？”lrIdO11

　　“还挺好听的，这个名字。”lrIdO

　　和少年是那般的相似，清早的薄雾，仿佛日光照耀下来，便不复存在。lrIdO1

　　可或许他所渴求的就是那样一份淡淡的温暖。lrIdO

　　为了那份温暖，他甘愿如早雾般消散。lrIdO

　　“那么早雾，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lrIdO

　　出乎意料的，卡芙卡没打算在早雾的身上使用“言灵术”。lrIdO

　　可少年的回答，却让卡芙卡狡猾的笑容微微僵住。lrIdO

　　他喊——“妈妈。”lrIdO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