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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的特殊性……”kX3ua

  维尔汀的眼睛不自觉就移开了,那抹绿色似乎是始终向未来而生,但却迷茫地浸泡在时间的河流里。kX3ua

  林德尔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抹笑容从二人身上消失,被呡成一条细线,缩进鼹鼠的故事里。kX3ua

  她只是垂眸看见那块断砖,用只有维尔汀才能听见的音量,悄声说。kX3ua

  “我有过太多的痛苦和悔恨了,这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成神,于是在火焰上炙烤的永远都是他们的骨架,能回到未来和最初的只有信仰,而你,则是这场灾祸中新兴的领袖和冷漠的旁观者。”kX3ua

  “在这场关于时间的灾祸里。”kX3ua

  维尔汀低声喃喃,仿佛被丝滑地搅拌着,融化在名为时间的蜜糖里,安详地睡倒在那块坚硬的茧房里。kX3ua

  “我是唯一的司辰…”kX3ua

  “不,你不是。”kX3ua

  林德尔轻声地否定了,棕色的卷发看起来枯萎了许多,秘密的悲伤酿就了一池凉薄的的水,她收起了玩世不恭,还有政治家的算计,此刻更像是原本那个多愁善感,喜不谙事的诗人。kX3ua

  “别怪我打破你那看起来安全至极的幻想,箱庭不是那种神话里的‘诺亚方舟’,从来不是。总有一天,它会毁灭的,到时候你该何去何从?”kX3ua

  我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kX3ua

  “他们能够创造出一个你,也就可以……”kX3ua

  她突然顿住了,就像悬着最后一口气,将脚从不可试探的涯岸收走。kX3ua

  就如预想的那样,那是不可言说的禁忌,纵使淡漠地收回那句恶言,避之不及,却还是被突如奇来的眩晕感包裹,如同实质的吉丁虫凝胶那般紧密,窒息。kX3ua

  她下意识地对此感到惶惶不安,却不感到陌生,脆弱的声带呜咽地颤抖着,那只伸向维尔汀的手垂垂暮已,最终恰到好处地被路过的石块砸断。kX3ua

  如同圣经中不可获解的异教徒,终日不可安宁,林德尔压抑地跪倒在地上,弓着脆弱的身躯,抵抗着匍匐的强威,她的额头浸满汗水,嘴皮死死地被紧密缝成一条线,唇瓣无形地流露出点点血迹。kX3ua

  血水从脏腑中晕开,倒涌滴落在地面,凿出一个又一个燃烧灵魂的坑洞,入土三寸。kX3ua

  “他们”在降临“神罚”。kX3ua

  然而维尔汀如有所感的,回头向这边张望。kX3ua

  凄惶的草场上,只有入秋发黄的松针,徐徐而行的,能够将所有隐秘都吞没在这片秋黄红叶之中的,悄然无息的凉风。kX3ua

  “林德尔?……淮?”kX3ua

  她警惕地扶住自己的帽檐,扫视着周围,除了一堵白色的砖墙便是绿草如茵的草坪,在绿化矫饰外表方面,教管学院从没有马虎过。kX3ua

  “滴滴。”kX3ua

  终端机突然响起,上面属于林德尔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维尔汀狐疑地拨通,谨慎地对待,那头却传来本人的回真的声音。kX3ua

  [仔细想想我说的话吧,教管学院里突然叫我回去,我就不送了,拜。]kX3ua

  “滴——”kX3ua

  电话挂断了。kX3ua

  这简短而潦草的几句,被维尔汀反复阅读,似乎这一星半点的话语透露着无限的秘密,她唇线紧呡着,绿色的瞳眸中倒映着黑色的图案。kX3ua

  她拿着终端机沉默了半晌,词组和语句在咽喉出上下不得,只是在声带鼓动拨弄神经鞘时,才从中钻出一条通往荆棘秘境的花园,不为人知的小径。kX3ua

  [打开密钥,开启隐藏状态。]kX3ua

  [该状态期间,您的一切行为将会保密,备份记录将会进行自毁式销毁。kX3ua

  [是否已知悉该程序全部条款?kX3ua

  维尔汀小姐。]kX3ua

  淡蓝色的电子光映射在她的瞳眸里,她怔愣了一下,但想起系统的记录信息,随即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kX3ua

  [是,我已知悉。]kX3ua

  [祝您用途愉快。]kX3ua

  维尔汀将那句最后的留言输入进终端机,无数的绿色代码在上面飞速地解析着,直到蓝色屏幕上方开始报错。kX3ua

  红色的警告不断闪烁着奇怪乱码,最终扭曲出一个鸽子的形状,随后整个程序便立即自动销毁,化为无用的数据链。kX3ua

  “鸽笼,无处不在。”kX3ua

  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句话。kX3ua

  维尔汀的瞳孔无意识地缩小,她摩挲着自己黑色的帽檐,想起康斯坦汀曾经说过的话,以及……自己被红弩箭救走时,那根无意间飘在手中的纯白色羽毛,大片的鸽群……kX3ua

  “看起来,他们已经盯上你了,来自上方的鸽子。”kX3ua

  冷静,来自林德尔赠予她的金属吊坠给予了她些许安危,充斥着潮湿的雨水里,清香和酸涩总会让人安宁。kX3ua

  喉间装作不在意地滚动着,维尔汀强打着精神,努力无视至今为止的惊悚感,和违和处,回复林德尔道。kX3ua

  [再见,三天后我们还会见面的。]kX3ua

  维尔汀没有迟疑,立即启动了软盘,一束神秘学光辉在这里闪耀,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kX3ua

  老实说,这一出比绿湖可怕多了。kX3ua

  原本松了口气,可…kX3ua

  拥上来的斯奈德轻飘飘地将羽毛抽离,就像无事发生那样。kX3ua

  “老爷,您的束领后面怎么多了一片羽毛了呢?”kX3ua

  “也许是冷风吹来的吧”。kX3ua

  维尔汀一脸疲态,淡漠地扫了眼那根突兀出现的羽毛,佯装镇定地褪下自己的外套,随口敷衍道。kX3ua

  白色的衬衣已被冷汗浸湿,就连悬在箱庭的吊顶也不相信那拙劣的谎言。kX3ua

  晦暗不明的,是蓝宝石中独悬的杂质,那若有若无的铁锈或许彰显着名为“友谊”的滑稽之处,似悬非离,纠缠不清。kX3ua

  “这也是你经历过的苦痛之一吗?”kX3ua

  “不知道。”kX3ua

  “我们已经无路可选了。”kX3ua

  而这边,林德尔的终端机上,也显示着几条陌生的消息,一半是她的,一半是维尔汀的。kX3ua

  维尔汀对她发了句:kX3ua

  [保重身体。]kX3ua

  冷淡地像一只纠结着冲刷冰雪的柠檬,太妃糖的气息却被无期望地陈设至高处,泥钝地收走突兀的锋芒,只在血液漫开时出现。kX3ua

  她到底是纠结了多久才发出这条消息的?kX3ua

  而这边刚刚恢复的林德尔看见信息,就笑着把喉管里的污血给咽了下去,咸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和食道,朝着草坪吐了一口染血唾沫,然而那沾血的枯草却是自燃起来,整片草场都在被幽蓝的火焰浸染。kX3ua

  然后爬起来发了句:kX3ua

  [多谢操心,人还活着,没死。]kX3ua

  随后就将这个倒霉的破机器摔在一边,不去理会接连不断的信息提示和生命预警。kX3ua

  她咧开嘴,任凭冷风刮开自己的脸颊,呼吸这清冽却带有灰岩颗粒的硬朗空气。不过,却是没有再站起来。kX3ua

  她拿起一旁放置的生命治愈的药水,撬开瓶口,直接一饮而尽,急促地如同穷途末路的病者,慌乱地被水呛到,咳嗽连连,连药液也从鼻子流出。kX3ua

  胡乱地抹开一切混乱的阻碍,圆底的瓶子被一脚踢开,剩下的药液也流向土里,着色极深的绿色犹如洞穴寒潭里生长的苔藓,湿润了秋夜雾中酣眠的梦,只有少量还留存在瓶底。kX3ua

  凌乱的土地被不知轻重地踩踏着,草根、烂泥,都被鞋印一点一点揉碎在土里,死气灼烧的焦土,来年也还能把五色瑾种上。kX3ua

  穿着棕色风衣外套的人闷不做声地把她扶了起来,靠在墙边。却虚无地像个影子。kX3ua

  他脸上围着长巾,夜色昏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林德尔却在一瞬之间,用仅存的力气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准确来讲是机械齿轮。kX3ua

  她用着微弱的气音哑着嗓子,笑着扯住那人的衣角,对方却并没回答,只是用冷哼和更加粗暴的方式,撕开她腹部的伤口。kX3ua

  “什么时候回来的?”kX3ua

  “也许是刚才,也许是将来,这场意外我真是倒霉催的遇上了你。”kX3ua

  她在那胡说八道着,把遇见这个家伙的愤怒和怨气给撒了个干净。kX3ua

  “有人说你死了,而我却傻乎乎地信以为真,风尘仆仆地跑到教管学院,为你埋尸吊唁,喏,还带了一束你家乡最爱的一束菊。”kX3ua

  “等等,艾达西维斯,谁告诉你我死了的?我记得你应该不知道这条消息的。”kX3ua

  兴许是畏惧这个愤怒上头的女人把吊唁的白菊塞进自己嘴里,林德尔有些汗颜,抵着她审讯的目光,问出这句话。kX3ua

  却没有意识到,这将会是两年后的原爆点。kX3ua

  “所以,在我走后,你犯了一些事,对吧。”kX3ua

  “那座石屋容许你的自由,不是这样用来挥霍的,告诉我,林德尔,那个淮台之北,你还剩多少时间?”kX3ua

  凄蔼的目光让人忍不住移开视线,受到重创的身躯不由得颤抖着,没人能抵过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的信仰,林德尔的脑袋只好无力偏向一边,注视着火焰中逐渐消弭的野草。kX3ua

  “他们默许了我,就像当初一样,你想走,那么基金会就将你送去埃及。而我,在所剩利益最大化的时候,他们也允许了我的逃避,只不过我现在回来了,没到誓言生效的那一刻。”kX3ua

  她忍不住轻声地说着,像是在呢喃每一首哀而不殇的情诗,又似在嘲笑英杰们死的仓促,酸涩的柠檬挤出几滴苦到极致的泪水,却无力反抗命运的悲哀。kX3ua

  “我不知道,也许就是个像今天一样的日子,飞鸟会剥夺我的意志,让维尔汀的自由永世长存。”kX3ua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