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塞雷娅端坐在椅子上，翻开试卷，开始读第一题。lqKiR
“假设雪原上有一只卡斯特叫罗宾汉，它最喜欢吃胡萝卜，并且背着一个装着无数胡萝卜的大袋子。并且这个世界上有个仓库，这个仓库中存放着正整数个的胡萝卜，并且有标志牌表明萝卜储存的数量。lqKiR
“这个卡斯特有一天突发奇想，如果仓库的萝卜数量是双数，它就一口气吃一半。如果是单数，它就从背包里拿出三倍数量的胡萝卜，然后再加一根胡萝卜放入仓库。如果仓库只剩下一根胡萝卜的话，维护仓库的管理员就会破产。lqKiR3
“假设卡斯特每天都不停地这样做，请证明无论仓库管理员放多少个正整数萝卜都避免不了破产的悲惨命运。”lqKiR
塞雷娅又读了一遍卡斯特罗宾汉的故事，然后列举了几个自然数演算了下，似乎这个可怜的仓库管理员无论如何都会破产。lqKiR
证明可能有些困难，可能这就是林芸说的比较难的题。塞雷娅将试卷翻到下一页。lqKiR1
“求πe+e^(iπ)小数点后的最后一位。”lqKiR3
塞雷娅又愣了一下，题目非常简洁，可她虽然知道后面那个项等于负一，但是前面那东西不是个无理数吗？怎么能求最后一位？lqKiR
她往后翻去，居然毫无例外，一道题都不会——其实有一些塞雷娅她感觉自己是会的，但是答案很明显与题目对不上。整套试卷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她甚至都开始觉得这个题出错了。lqKiR
从试卷中抬起头来，不知何时四周已经变得十分安静，就连缪尔赛思都在抓耳挠腮地思考，研究员们一个个都跟怀疑人生一般看着题目。lqKiR
至于那些并非特备擅长数学的科员，比如商务科和人力资源科的人已经放弃了治疗，一边吃着薯条一边看其他人写卷子，氛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塞雷娅念大学时的考场。lqKiR
唯一不同的是，站在台上的林芸并没有大学里那些助教那样的趾高气扬，反而有些低落，一个劲的在纸上写着什么。lqKiR
过了一会儿，林芸写完了这套卷子，抬起头看了一下台下，一点交流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只有那些写完了的科员在使劲儿炫着薯条，还有塞雷娅那一脸复杂的目光。lqKiR
果然是搞砸了，连一向严肃认真的塞雷娅主任都能露出这种怜悯的目光。lqKiR
林芸表面强行扯出了一个微笑，只是心底紧张得快要碎掉——一会儿她该怎么办啊？会不会被骂笨蛋，会不会被嘲讽浪费他们时间啊？lqKiR
塞雷娅看见台上的林芸紧张地小脸煞白，没办法只好起身，然后快步走到了讲台旁，“你还好吧？”lqKiR
沉稳有力的话让林芸稍微有些安全感，她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带着紧张小声说道，“我…是不是搞砸了啊？”lqKiR
塞雷娅叹气，“是啊，你故意出这么难的题，在他们看来或许是个下马威。一会儿还是好好道个歉吧。”lqKiR
虽然是高考的题，但是你们不都上大学了吗？lqKiR3
林芸歪了歪脑袋，然后接过塞雷娅的试卷看了几页。试卷上几乎没有空白的，但仔细一看完全就没解出来，顶多是在花样般的尝试。lqKiR
塞雷娅主任好像是管安保的来着，数学功底差也是正常的吧？再说都毕业挺久了，说不定东西都还给老师了也说不定。lqKiR
林芸当然还不知道自己闹了个什么样的乌龙，若是让塞雷娅听到了她的想法估计会满头黑线。lqKiR
虽然她确实是保全科的负责人，但是塞雷娅在大学时期的成绩是十分优异的，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克丽斯滕初期创业所拉拢的对象之一。lqKiR
忐忑地等着大家抬起头来的林芸，就在煎熬中，被一个研究员打断了。lqKiR
“…林芸小姑娘，”一个岁数稍大，胡子发白的研究员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脸色不善，“你…没有拿我们寻开心吧？”lqKiR
“诶。”林芸愣了下神，然后连忙否决，“没有啊？我没有这么想——”lqKiR
“可这些题真的不是在故意刁难我们吗？”旁边的中年研究员也拍了下桌子，叉子和塑料盘子产生了清脆的碰撞声，“这六道题里面，有几个甚至是连学界没能证明的百年猜想哦？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lqKiR1
等下，管人事的克丽斯滕和管保安的塞雷娅主任就算了，你们不是做研究的吗，怎么连高考数学题都做不出来？lqKiR
虽然林芸得承认这里面确实有一点脑筋急转弯的成分，不换个角度思考一下确实容易看不到思路，但也就是那种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得出答案的问题啊…两道高考原题除外。lqKiR
缪尔赛思听见吵闹声，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被誉为哥伦比亚学界的天才科学家的她，写了这么久也才写出来其中一题——如此艰难的考试体验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lqKiR
研究员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但很快就被塞雷娅制止了，“让林芸也说几句吧，你们吼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lqKiR
沉默声中，林芸攥着话筒，看着台下所有人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里面有奇怪，有失望，有好奇，但唯独没有愤怒。她张了嘴，但是却没能发出来什么声音。她不敢看台下那些进攻性特别强的眼神，只好拿出一块平板，接上投影仪开始解题。lqKiR
“第、第、第一题这里…要用黎曼-波利公式的一、一个性质化简一下…然后利用…”lqKiR
白色头发的少女颤颤巍巍地在聚光灯下写着题目，手抖得有点快，时不时还得将变形的符号或数字擦掉重写。lqKiR
“第二题的话…其实需要换个思路，毕竟π和e是超越数，所以(x-π)(x-e)可以变成x^2-(e+π)+eπ…所以e+π和eπ至少有一个是无理数。如果我们用维斯达-加缪定理就可以确认他们的无理数群多重性为一，而e+π又是无理数，所以eπ就是有理数。接着我们…”lqKiR3
林芸讲着讲着就不紧张了，毕竟单纯念重写一次自己的题目而已，高中这事儿她做了不知道多少遍。小手握着笔在平板上刷刷刷地写下星罗密布的逻辑符号和方程组，让底下的研究员们目不暇接。lqKiR
“…所以这个素数对的自然数x最小可以是1，也就是说能得到我们的第六题的最终解…两包薯条。”lqKiR
吐出一口气，林芸抬起头来，就见到缪尔赛思高兴地跳了起来，“好耶！我做对了！真是两包薯条！”lqKiR
缪尔赛思高兴之余还冲到讲台上将林芸高高举起，让林芸有些不好意思。但那些研究员们则像是完全被镇住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荧幕上娟秀的字迹。lqKiR
人力资源部的人早就吃饱喝足睡大觉了，对他们来说林芸讲的这东西比无字天书还要难听懂。但稍微出色一点的研究员和科员们早就听的全神贯注，哪怕还是有很多地方听不懂。lqKiR
可这就跟现代人看到有人随手解决了磁束可控核聚变了一样，虽然听不懂，但——老婆快出来看上帝！lqKiR
毫不夸张地说，这六道题的任意一道解法，如果都是正确的话，拿出去可以蝉联十几年的维多利亚最高数学奖一直不带停的。lqKiR
而谁又能想到自己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雪原一次性见到六次接连不断的奇迹呢？lqKiR
林芸看见缪尔赛思这么开心，心里的担心也放下了一些，她终于敢抬头瞄一眼在座的研究员，希望他们不再用攻击性很强的眼神看着她。lqKiR
坏消息是：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以及…掩盖不住的欲望。lqKiR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