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中眼眸遍布红血丝的自己，霏猛地一拳将镜面击碎，蜿蜒的裂纹就像此时他脑海中的思绪一样杂乱。lrsvV
Binah，本杰明，安吉拉，三个人看起来，是泾渭分明的与自己产生着连接。lrsvV
本杰明出于愧疚，帮助着自己，那Binah呢？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帮自己这么多？lrsvV1
让自己从头开始，去努力地接近本杰明，拿着那块破表逃出去，但是面对无解的安吉拉，自己根本做不到。lrsvV
体感时间已经过去超过七十二小时了，霏连这间员工宿舍的大门都没出去过。lrsvV
自己想要的真相，帮助自己的本杰明和Bianh没有告诉自己，反而是被他们二人所裹挟着对其树立敌对意识的安吉拉说出了。lrsvV
霏想不懂，看不清，只觉得自己在揭开了一层帷幕之后，是更深更重更多的迷雾。lrsvV
安吉拉对自己的情感，本杰明对自己的愧疚，Binah的玩乐心态。lrsvV
按照自己一开始的计划，用真心实意的言语引诱安吉拉对自己卸下防备，达成目的。lrsvV
利用而已，对霏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手段，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这次，霏会抗拒，抵触，排斥这种行为？lrsvV
安吉拉没加害过自己，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将自己封锁在这里，到底是该定义为恶意的囚禁？还是善意的保护？lrsvV
霏想掀桌子，但是他又唯恐事情背后的真相与他所渴求的所背离。lrsvV
这种割裂感无时不刻地折磨着霏的精神，身躯上的伤痕和疲倦会随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时间重置而消逝，但是因为记忆保留而导致的漩涡只会愈来愈大。lrsvV
霏狞笑着点燃上一根已经明白烟叶被加了料的香烟，吞云吐雾之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lrsvV
“我管你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玩乐，看过程，她未曾加害于我，看结果，老子吃的是她做的饭，拿的，是她发的工资！”lrsvV
在神奇香烟的加持下，霏总算是以自己的角度，自己的方式，自己的逻辑，得出了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结果。lrsvV1
本杰明也好，Binah也罢，都有着自己的目的，这点毋庸置疑，只有安吉拉，她一直执行的，是所谓的程式，是固定好的剧本，但霏可以笃定，这份剧本里，原本是没有自己的戏份的。lrsvV
既然如此，说明只有安吉拉，哪怕方式再病态，态度再恶劣，对自己都是真心实意的真！是不掺杂那些云里雾里的目的的真！lrsvV
想通了这点，霏猛吸一口香烟，辛辣感疯狂地刺激着口腔和肺部，那股子凉意直冲大脑。lrsvV
“安吉拉！出来！”lrsvV1
霏昂首与摄像头对视而无所畏惧，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见证着时间的流逝。lrsvV
两分钟后，霏侧目看向面无表情，但是眼眸中流转的是肉眼可见的决然的安吉拉。lrsvV
“再给我一些时间，在这次剧本重置之前，我会查清楚本杰明和Binah到底还藏了什么，到那时候，我会放你走的，我会和之前一样尊重你的选择，然后换一种方式陪在你的身边，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现在的精神崩溃，在重置后，都是会烟消云散的......”lrsvV
霏看着语速极快的安吉拉所表露出的决然和坚定，狞笑着走上前摁住安吉拉的肩膀一把将其推到墙上：“闭嘴！我就问你三句话！”lrsvV
安吉拉呆滞地看着眼前喘着粗气的霏，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要摸向他的脸颊......lrsvV
“第一！你能不能把我这十年来，每一条命的记忆，都还给我？！”lrsvV
安吉拉蹙眉点头，本就冷淡的中性声线更加淡然：“能。”lrsvV
“第二！从始至终，你有没有加害，或者想要加害于我的想法！”lrsvV
安吉拉怔怔的神情转瞬即逝，但是口中的言语和眼中的神采却又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后的完备：“如果说，不管是以佣人、家人、爱人、朋友、师生等任何关系和你永远在一起算是加害的话，我承认我有。”lrsvV
闻言安吉拉沉默了，三秒钟后，她才凄凉一笑：“是。”lrsvV
霏深吸一口气，蛮横甚至是堪称粗暴地捏住安吉拉的下颚向上抬起，指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仿生肌肤被自己的力道压迫时回馈的温暖触感。lrsvV
被如此粗暴的对待，安吉拉并没有表露出不安或者是愤慨，眼中似有万千符号闪烁，似乎是在衍算，又像是在抵抗。lrsvV
“第一，知道我是非人知性体之后，你想做什么？”lrsvV1
听着安吉拉言语间的明知故问和嘲讽，霏桀骜的脸颊缓缓下压，愈发迫近安吉拉那精致唯美的脸颊。lrsvV
“不知道，想做的有点多，可能会杀了你，也可能会向首脑举报，或者亲手做一盘油炸西红柿，配上一杯焦豆咖啡，看着你一口一口吃下去，哦对，还想尝尝这样的你亲手做出来的蛋炒饭是不是还是那么好吃。”lrsvV
听着霏逐字逐句的盘算着，安吉拉彻底宕机了，霏不清楚非人知性体的处理器是什么型号或者说她的信息处理能力有多强，但是绝对不会宕机——面对这么简单的回答。lrsvV
霏倒也并不着急，看着安吉拉的眼仁一点点从涣散聚焦。lrsvV
“第二个问题......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可能是一个月，半年，一年，甚至更久之后，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赴约吗？即使那时的你像现在一样只是一个小小的二级员工，又或者你已经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实力，庞大的财力，深谋运算的智力，即使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的结果......”lrsvV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滞，几乎是在确认安吉拉的提问结束的那一刹那，霏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确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毕竟我从来都是得过且过，只要活着，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拒绝赴约的理由，我的意思是我会，并且会坚定不移，只是，可能会很遗憾......”lrsvV
霏的回答并未出乎安吉拉的预料，她早已经衍算出了霏的成百上千个答案，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但是，这也是她想要得到的几个答案之一。lrsvV
虽然不是最想听到的那个在自己的计算中概率不足千分之一的答案，但也已是上上签。lrsvV
安吉拉的柔荑搭上了霏的一侧脸颊，后者身躯一僵，呼吸更加急促，却是从未感到如此的放松。lrsvV
几近零度的药浴和空调制冷，难吃的早餐，油炸西红柿，焦豆咖啡……lrsvV
霏先前的霸道和桀骜荡然无存，哭笑不得地进退两难，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安吉拉，艰涩地点头：“之前不清楚，但是后来看了那么多书，这两天又有时间去消化和思考，现在看来，大抵是的……”lrsvV
脸上的柔荑猛地发力攥紧了霏的头发，吃痛之下霏顺着安吉拉的力道身形向后弯，双膝开始弯曲，直至安吉拉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lrsvV
“放轻松，我受限于程式，做不到全天候的陪伴和保护你在外的安危，在外面，没有了TT2协议的庇护，你的性命只有一条，她救了你的命，你对她有好感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lrsvV
字面意思看起来安吉拉并不在乎，但是霏从她的行动和眼神中感受得真真切切，她在等自己表明心意，哪怕是敷衍她的谎言，一个妥协，但是……lrsvV
“我做不到因为你去放弃凯特，我能感受得到，她并不是表现的那样冷漠，她每次镇压恐慌员工，都会给对方留一口气，十一和塔克的状态不好，是她一直顶着对【水烟毛毛虫】工作，她很单纯，她的世界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瞻前顾后的利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是喜欢她！”lrsvV
不知道是霏的那句话说服了安吉拉，总之，霏松了口气，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lrsvV
“我不会限制你去追求她，我并不介意有更多女人，或者男人？反正，我永远会在你身边，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好了，到此为止吧，我还有工作要忙，这是无法抵抗的既定事实。”lrsvV1
言罢，霏松了口气，为自己一开始的莽撞后怕——“唔！”lrsvV
霏目瞪口呆地感受着唇间的温润，突如其来的袭击像是一场宣告主权的封禅，又像是一个得到了满意答案的老师在奖励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lrsvV1
“记住，你的初吻，不是凯特，而是我安吉拉的。”lrsvV5
看着安吉拉嘴角淡淡的笑意，霏一时腿软向后倒在柔软的单人床上。lrsvV
“我这就给你订票，外界过了五十七个小时，也就是两天多，请假条我会直接发给O-5681的主管，对了，你之前似乎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让那张车票安全的到你手上？”lrsvV
“因为如果你不来的话，我的职能和程式限制内，没有百分百成功率让你活下去的方案，O-5681的惩戒部，除了凯特和萨沙，已经全员死亡。”lrsvV
“上班时间到了，我要去工作了，一切就绪后我会来找你。lrsvV
而是怔怔地坐在床上失神，不只是因为安吉拉夺走了自己的初吻。lrsvV
良久后才将香烟熄灭，躺在床上五味杂陈地闭上了双眼。lrsvV
Binah看着眼前杀意森然的安吉拉，端庄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热腾腾的红茶。lrsvV
“所为何事？我可是有兢兢业业地完成工作的，喏，你看，D-03-109【溶解之爱】，我提取出来的最新异想体。”lrsvV1
安吉拉大步流星地走到Binah的面前，平静地将一把黑白相间，样式与9mm制式手枪相似的手枪放在茶桌上。lrsvV
Binah看着【黑与白】，又抬起头看向安吉拉：“然后呢？你还想要做什么？”lrsvV
安吉拉伸出柔荑，命令道：“那个没有能源启动的小型TT2协议。”lrsvV
Binah嘴角上扬，从怀中掏出本杰明送给霏的那块所谓动了手脚的怀表放到安吉拉手上：“看来，有人的算盘落空了，不过，这才有意思。”lrsvV
面对与本杰明见面就收到一句质问的情景，安吉拉并没有理睬，将那块怀表递给本杰明：“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们当时演这出没必要的戏码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不会让他身边再出现意外，被利用的心情，我不希望他体会到。”lrsvV
本杰明看着这块被自己赋予‘逃出生天的唯一契机’的小型TT2协议，脸上波澜不惊地接过来：“你不是人，这就是你与我们最大的区别，你不会理解人心的龌龊与黑暗的，所以，净化的光，必须闪耀在都市，这就是我的目的，从始至终。”lrsvV
安吉拉点头附和：“我知道，这也是我被制造的意义，但这是你们赋予我的意义，不是我自己的意愿。”lrsvV
本杰明皱眉看着有哪里发生了改变的安吉拉：“你到底要做什么？”lrsvV
安吉拉笑了【二五仔的微笑】：“现在的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从一年前你被我抓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用再顾虑你或者Binah知道这些事了，我的程式已经检测到这次剧本出现了偏离，等调整路线失败我就会重置这一切，到时候的你，会再次睁开眼在这重新开始的一天。”lrsvV
看着安吉拉离去的背影，本杰明向后退去，身形隐没在灰暗的部门之中。lrsvV
“为什么人生病了要吃药，而世界生病了却是要吃人呢？安吉拉，你要知道，有些问题，我们是带着答案去问的......”lrsv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