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新库尔斯克·特区
雷奥可能还好一点。就算再怎么估计错误，穿越者姑且也还是能看得懂这种突然的科幻画风大概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而已。420Bd
至少也是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的交通工具，道路，工厂，行吧。这些都可以理解。上辈子雷奥都见过。420Bd
……然后他现在看见了一艘用几十个螺旋桨推动飞在空中的，上百米长的钢铁飞艇，仿佛是从《天空█城》电影里跑出来的。420Bd
然后，动力甲士兵？到底为什么会有动力甲士兵？！420Bd5
等到雷奥和阿娅偷偷绕过关口，溜进城，他居然还看见一些工人们驾驶着大约两三人高的双足步行工程机甲，挥舞着工具钳，正在道路和工厂外面忙碌。420Bd
穿越这许多年了，他可没料到——再怎么也不可能料到，自己穿越到一个奇幻魔法帝国，然后他妈的隔壁居然是科幻画风？？420Bd
为什么会有一个玩魔法的国家，以古典时代的画风为主，最多不过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技术水平——结果同时间隔壁东边却有实用化的单兵动力甲和双足步行工程机甲？还有特斯拉线圈供电？这疯狂的世界观究竟是怎么发展出来的！？420Bd
幸好，穿越者的优势之一就是见多识广。雷奥哪怕突然被丢进高级科幻环境，也不是完全没法理解状况。420Bd
（……仔细想想，其实《最终█想》和《█锤四万》那边也很多这种类型的设定。拿着冷兵器大斧头的战士砍爆巨型机甲，上辈子在游戏里也做过。）420Bd4
仅仅几秒钟之后雷奥就停止脑内吐槽，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究竟该怎么搞清楚状况。420Bd
反观阿娅，这下是真的好似原始人进城，直接傻懵住了，极度愕然：“这就是，机械神的魔法……？”420Bd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冷静下来的雷奥提醒她，“阿娅，附近看得见精灵吗？”420Bd
“精灵？根本不是精灵的问题！这座城……这座城就像是把人的皮肤剥掉之后，再用铁水浇上去，凝固，定型！”420Bd4
话虽如此，雷奥也没觉得阿娅平时多重视自然精灵的待遇……算了，一码归一码。420Bd3
阿娅作为被自然所爱的天才女巫，她的灵感确实是远比雷奥要敏锐的。工业化这种东西么，雷奥也不是不知道它的负面影响。阿娅的惊怒，或许确有其理。420Bd
“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先四处看看吧。”于是雷奥说，“无论如何，我们确实需要先仔细看看这所谓的‘经贸产业合作特区’。”420Bd
两个小巫师随即开始在这“机械神”的地盘上转来转去。420Bd
这小港口城市其实真不算大，主要的大马路一共也才几条，但设施、商店还挺齐全。走在街上的人们，大部分都是19-20世纪初的蓝领阶级工人打扮，简洁、朴实，很多都穿着蓝色或灰色的背带工装。420Bd
这些人大部分看起来都不是帝国人，在街上大声说着雷奥听不懂的语言。喧嚣的道路两旁，各种颜色的招牌上，也写着雷奥看不懂的文字。420Bd
虽然语言不通，但这种情景，这种现代感觉的都市，还是让雷奥这个穿越了好几年的人，心中不禁涌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怀念。420Bd
走着走着，雷奥又看到一间大众餐馆。虽然他已经吃饱，却还是忍不住拉着阿娅一起走进去。420Bd
让他尤为惊讶的是，这餐馆里竟然有米！只不过，是大米加牛奶煮成粥再加黄油、糖和炼乳，并不是直接煮米饭吃。雷奥吃了一口就不禁恍神。用牛奶熬的米粥，口感滑滑的有一点布丁的感觉，还能看到里面晶莹圆润颗粒细小的碎米。卖相虽然普通，但是真的很好吃。420Bd
而且……这可是大米啊！雷奥已经多少年没吃到米了？420Bd2
主食之后，餐厅还给他端来了饮料。那是一杯盛在漂亮玻璃杯中的黑色液体，放入许多冰块，噗噜噗噜冒着气泡。420Bd1
“……你确定这种东西能喝？”阿娅怀疑地看着这杯饮料。420Bd
咕噜咕噜咕噜，他拿起杯子一口气喝掉半杯可乐——该怎么说呢？这真的就是文明才有的味道。420Bd
试着想象一下：假如你突然穿越，掉进古代原始社会，被古代人抓去当了两年奴隶，历经千辛万苦和诸多厮杀死亡，才勉强得到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突然间，你又重新回到一个类似现代文明的环境里，能够喝到可乐，吃现代人的食物。420Bd
雷奥已经当了太久的战士，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曾经吃过什么样的饭，喝过什么样的水。此时此刻，他坐在这餐厅的座位上，整个人确实是恍惚的。420Bd
阿娅却没有雷奥这样的反应，也不能理解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雷奥？你怎么懵了？”420Bd
“一言难尽。”雷奥叹了口气，“真的一言难尽。没法说清楚的。”420Bd
“好吧。我确实是不理解你吃这些异国食物有什么用。它们可能确实是有些异域风味，但若要比对身体的实际功用，肯定是完全比不上芭芭玛莎那些药膳。”420Bd
这是废话。道理雷奥当然懂。可是，大众餐厅里的套餐，干嘛要拿去和高阶女巫调养滋补身体的药膳相比？本身就不是同类的东西。吃饭这事也不完全基于实用主义。420Bd
起码雷奥喝了这杯可乐，吃了这碗粥，便感觉到极大的快乐呀！420Bd
“不要小看日常的一般饮食。从这里可以看出地区的经济、物资流通，还有它的文化、技术水平——我刚刚在【勇跃城】里不也吃了很多东西？这都是为了瞭解状况啊。”420Bd
“这些东方人……这所谓的新神教，技术水平显然要比帝国高得多。”雷奥放下可乐杯，耸耸肩，“而且公爵的织布机八成是从他们这边弄过来的。可能还买了其它手工业技术。”420Bd
否则公爵应该不可能凭空在帝国的技术环境下，自己造出水力纺织机。它起码比帝国的机械技术先进三四百年。420Bd
“只是比北境高得多而已。”阿娅却有些不服气，“你以前也在帝都，知道帝国央土有更先进的魔法技术。”420Bd
例如，帝都城墙的内侧，会被强大的魔法管理得冬暖夏凉。与之相对，外面则都是原汁原味的大自然之严酷。420Bd
“是啊，我知道啊。因为我以前也在帝都，当奴隶。”雷奥拍拍吃饱的肚子，挑起眉毛，“阿娅，我知道巫团有浮空岛，没准还真造得出天空之城。但我也知道巫术，起码现在，很缺乏量产性。这魔法决战兵器和工业技术的思路是完全不一样的……”420Bd1
单一的高阶巫师确实有很强的魔法，巫团甚至可能有浮空城。但雷奥也知道巫团上下一共才几百把魔剑，而且每把的效果还不重样。每一柄魔剑、盔甲或其它强大的魔法器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奇迹。它们的魔力起源于灵感的种子，扎根于创造者的自我。420Bd
雷奥和阿娅都是芭芭玛莎一起教出来的，他们俩的精气效果却都不一样。420Bd
巫术的制作需要人工，使用需要人工，不同的巫师拿着大锅用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步骤熬药，煮不出同样的东西。两个巫师可能会想要模仿制造相似的魔剑，但两把剑最终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呈现出自己独特的性质。420Bd
说到底，魔法就不可能达到如工业制品般的均质，更像是通过直觉通过天赋通过修行所领会到的某种“艺术”。420Bd
“我并不是看不起魔法，我自己也还是要当巫师。自我的力量很棒，我的【强】是夺不走的，只要我还在，这种力量就在……”雷奥举起自己的胳膊，用力鼓起肌肉，“但这并不妨碍我想喝可乐，这也不光是吃点工业垃圾食品的问题。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420Bd
说到这里，雷奥其实已经在考虑一些更深层更重要的问题：这个所谓的新神教，科学技术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有互联网吗？有电视吗？有动画或者漫画看吗？他能不能搞套动力甲来玩玩？420Bd2
她刚刚走在这小城的道路上，其实也在四处看。一边惊惧于【新神教会】这侮辱、强姦大地的恐怖力量，她一边其实也有所领悟。420Bd2
这里的盔甲、枪械，阿娅用【女巫之眼】仔细看去，都不是难得的特别材料。既没有注入名匠的心血精气，也不是天外陨石提炼的星铁，更不是什么很精美的工艺，普通到连工匠的名字都没有留下——通常帝国的工匠都会在得意之作留下自己的名号。420Bd2
这样的盔甲、车辆，靠魔法打破也不会很难。但另一方面，这些东西的每一个零件都严格的制式化，似乎已成了每个普通工匠都可以实现的事。在帝国，这便是绝对的不可思议。420Bd
阿娅并不傻。她难道看不出这意味着什么吗？她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雷奥到底想告诉她什么，究竟在感慨什么……420Bd
无法否认，这“新神教会”的实力，强大到只能用可怕来形容。她的心已有些沉了下去：如果东方人侵略过来可怎么办？如果公爵勾结他们，谋逆危害帝国可怎么办？420Bd19
过了好一会，雷奥才想起他们是来做正事的：“对了，我们还得找白雪公主呢。正好想办法再问问，公爵和这些外国人到底是怎么合作的。”420Bd
事到如今，雷奥其实也怀疑公爵是把白雪公主藏在这城里了。420Bd
这家大众餐馆的老板会说帝国官话，实际上他就是帝国人跑来这边开店，这是好事。420Bd
“女巫大人啊，这个经贸产业合作特区里是不用第纳尔的。您要兑换成联邦的钞票，才能在特区里买东西。”420Bd
阿娅额角崩起一道青筋，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这个钞票，是公爵许可在他领地里发行的那种吗？”420Bd
帝国的实权领主们，确实本来就被法律所允许，可以在自己领地内发行有价债券。如果是这样，这毕竟本来就是公爵的权力，阿娅也没理由抱怨。420Bd
然而餐馆老板听她这个问题，反而一脸懵逼：“什么？这是联邦的钱，和公爵有什么关系？”420Bd
她在这【特区】本来就已经压力山大，如今终于忍不住大怒：“我知道为了生活，人难免要做各种的事——但你这家伙！在自己的国家里，甚至必须只能用外国人的钱买东西，你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420Bd4
餐馆老板本来就是帝国人，虽然这两年习惯了在【经贸产业合作特区】开店，但仍然很清楚惹怒了巫师会沦落至什么下场。这下可好，他吓得直接屁滚尿流，居然直接从餐馆里冲出去：“救命啊啊啊啊啊！女巫杀人啦！”420Bd
“哈！？”阿娅大怒，就要施法。420Bd9
技术上来说，他其实可以理解为何阿娅大怒……但雷奥可不喜欢因为这种理由就杀老百姓。420Bd
餐馆里的其他顾客，几乎都是来自外国的技术工人。他们听不太懂帝国官话，却也察觉到状况有些不对，纷纷看起热闹。420Bd
没过一分钟，餐馆外便传来更多嘈杂声音。两个高大的动力甲卫士走到餐馆门口。他们佩戴着警徽，探头看了看餐馆中的情况，尤其是看见了阿娅的女巫打扮，以及背着巨剑的雷奥。420Bd
一个动力甲警察说话了，声音经过扩音器从他的头盔外传出来，是帝国官话：“你们好，两位朋友，女巫小姐以及剑士先生。欢迎来到联邦的【新库尔斯克·经贸产业合作特区】。我是迪米特里·彼得连科警长。能否告诉我，你们为何会在这餐馆中引发骚动？”420Bd
这下怎么办？雷奥和阿娅之前是用幻术偷溜进来的，但是城市里没有精灵力量可以再施幻术。420Bd
要直接个人力量殴打动力甲警察么？雷奥觉得自己应该是打得赢。但他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暴起殴打正常执行公务的警察，未免有点儿……420Bd
东方人……难道说……是这么个东方人？？420Bd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