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斯特居然一直睡到了下午!当然,我也稍微睡了一会儿,反正有契约的存在,不怕她逃跑。kXzQ1
刚醒来的她像一头猪一样跌跌撞撞地乱跑,好不容易到了酒馆,卡森太太已经在一张桌子前等她了。当然,这个老神棍肯定要先吹一会长笛再慢慢悠悠地走进去唬人。kXzQ1
星宝看见我,给我眨了眨眼,示意我她完美完成了我给她的任务,我也冲她微笑。kXzQ1
普瑞斯特坐在桌子边上,我则是躲在后面,通过契约偷听她们的对话,远远地偷看她们的动作。kXzQ1
“有——救——当然有救!今晚,你就抱着你的儿子在中央街道上站一会儿,看到白马你就哭,越大声越好。等它停在你的身边,向它诉说你们的贫穷,你的儿子就有救了。”kXzQ1
卡森一边听着一边在一张废纸上写写画画,还点头不断说着“是,是”。她这种穷人并不会写字,我猜那应该只是一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鬼画符。kXzQ1
但她的描述实在让我吃惊:驴在这里都不常见,她怎么敢说会有贵族才能骑的白马路过?还要向白马哭诉,这怎么想都是骗人的吧!kXzQ1
普瑞斯特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难道她早已猜到了今天要有什么好到让人发疯的事发生?还是说,她真的能预言?kXzQ1
“5!”“快去兑钱!”“大赚一笔!”“感谢大师!”……kXzQ1
酒馆里乱成一锅粥,连在后面忙活的波普都丢下围裙跑了出来,丢下一句“你们看好店”就跑出去换钱了。店里一片狼藉,桌椅、瓶罐许多都被打翻在地,各种颜色的汁水流在地上,冒着气泡,组合成各种恶心的色彩。连原本等待着“白马”的卡森也稍微合计了一下时间犹豫了一下,抬起屁股走了。原本满满当当的店里只剩下坐在桌前慢悠悠喝水的普瑞斯特,目瞪口呆的多萝西和“哇呀”叫着手忙脚乱四手并用负责打扫卫生的星宝。kXzQ1
(星宝:我不是来找乐子的吗,怎么打扫卫生还给我上这么大强度呢?)kXzQ1
我拉住普瑞斯特的长袍质问她,她却还是老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kXzQ1
“规则是权贵制定的,他们靠规则敛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kXzQ1
如果我始终是个平民,也许还能驳斥她的诬陷,但…在家的那些年我也不是没看到过…kXzQ1
“别伤心,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的,什么都不耽误。现在,让我们等待着晚上的‘白马’吧。”kXzQ1
她又从怀里拿出了她的长笛,闭上眼睛吹奏起来,节奏迅速而声音尖锐,像是一位讽刺大师,在欢快中诉说着无限的悲剧。kXzQ1
在这音乐中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父亲、母亲,他们的表情十分狰狞,捂着嘴,冷汗浸湿了他们精致的衣装,像是害怕着什么。旁边是一扇紧闭的、漆黑的大门——我能认出是我父亲的书房,他总喜欢在安静的地方读书。顺着门的方向看去,有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那声音明显不属于人类,相比之下,更像是铁锅摔在了地上。它一顿一顿,不提前也不拖延,以一种过于平均的速率传来,慢慢增大、靠近,直到停在了门前。kXzQ1
为了防止被吓坏,我预想着各种怪物的模样,屏住呼吸等待着门开的那一刻,但门没开,或者说不需要。kXzQ1
伴随着一声巨响,我的父母…变成了十几块,慢慢消失在了火海之中…kXzQ1
还记得听到死讯的那一天,我正像往常一样在贵族学校里上学,和朋友们讨论着关于勇者的冒险故事,直到疯疯癫癫的老管家找到了我。他并没有说我刚才看到的那些事,只是说了“有人纵火”。之后,仆人们十分干脆地抛弃了我,而唯一愿意追随我的老管家也在路途中离世了,唯一陪伴着我的,是他最后交给我的故事书。我漫无目的地按照他临死前带我走的方向前进,每当有一些悲伤的情绪偷偷跑上来,就看一会儿那本书,把它们都压制下去。kXzQ1
一开始是那样,但渐渐地,我被它吸引了。失去故国的王女,被一位正义的骑士救下。在她无私与正义的感化下,王女终于没有利用诅咒的力量一味地复仇,而是一起成为了著名的冒险家,凭自己的力量战胜了敌国的恶人,开启了新的人生。kXzQ1
是的,不管是纵火,还是什么邪恶的魔法,那些背着我搞小动作的都是些卑鄙小人!我才不会被他们打垮,也不可能只想着向他们复仇,浪费我的生命!那之后,我干脆把姓氏多萝西当做是名字,立下了重振家族的目标,在这家酒馆开始了新的人生…kXzQ1
星宝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她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的眼睛因睁开太久而干涩,又因哭泣而潮湿。我突然感觉好累,看着星宝手脚并用地擦桌子、拖地板,我却没有一点搭把手的想法,只是坐在普瑞斯特的身边,静静地聆听她的音乐…kXzQ1
一只冰凉的手摸到了我的脖子,让我猛然惊醒,眼前还是那个讨厌而熟悉的彩袍女人。kXzQ1
“我…哦,我很好!现在时间怎么样,我们去看‘白马’吧!”kXzQ1
我决定不再去思考在她的音乐中看到的事,因为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她想让我看到的。家族的真相我迟早回去调查,但眼下,她别想通过这些小花招逃掉!kXzQ1
“那正好,”她又恢复了神气,“我正是为了这个叫你呢!”kXzQ1
她兴奋地领着我跑到中央大街上——说是叫中央大街,其实就是个位置概念,因为这里穷得没什么所谓的集市。还没到地方,我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斗殴声。乱乱地听着,似乎是因为很多人没有换到钱而大打出手。他们攻击的对象不仅有主办方,还有那些兑到了钱却还没来得及跑的人。kXzQ1
我正想劝普瑞斯特和我一起去阻止他们,她却淡然一笑,伸出食指抵在我的唇上让我安静。在诧异时,我听见了一个嘹亮的声音:kXzQ1
洁白而瘦弱的驴子边哼哼边冲过来,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破布甲手持铁短剑的女骑士。她高喊一声“驾”,猛地朝着人堆撞去,人们正忙着争吵斗殴,被这样一吓,乱哄哄地散开,还跌倒了好几个。kXzQ1
女骑士胸前一起一伏,脸涨得通红,很急但不太擅长讲话的样子。kXzQ1
人们缓过劲儿来,发现过来制止的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嘛!几个男人喝骂着想上来教训教训她,女骑士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骑着她的瘦驴向前迈了一步。不知怎么的,我本来只想着赶紧攒好钱离开这里,瞧不上这些平民的哄闹,但现在,我也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瘦驴边,希望给她壮壮胆。kXzQ1
人们摩拳擦掌地一步步靠近,我开始有些害怕了,但是既然已经和她站在了一起,我该…kXzQ1
就在这时,普瑞斯特拍了拍巴掌,从偏僻的地方走到我的身边:kXzQ1
“各位没别的事儿就散了吧,没有得到想要的也不必着急,神明会眷顾每一个祥和良善人的。”kXzQ1
“请您别见怪…”“还得拜托您啊…”“我们都相信神啊…”kXzQ1
她为什么会出手?难道这种混乱的局面不是她想看到的吗?kXzQ1
我又因为困惑、迷茫而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人的五彩袍子似乎在夕阳下越发闪亮了,只要稍稍看过去,我的视线里就满是她的颜色。kXzQ1
“要不是我不会打响指我早打响指了,打响指多帅啊。”kXzQ1
“刚才多谢啊——你们这儿的官儿呢?把那些坏人全抓起来呀!”kXzQ1
“咱是正义的伙伴客气啥?这儿早没人管了,税都收不上来的地方哪儿有人管呢?”kXzQ1
“管他贵族还是平民,所以坏人都该死!等哪天我足够强了一定把他们通通干死,让好人都能幸福!”骑士把她的剑插回开线的鞘内,拍了拍她的瘦驴,“我叫罗西,这是我的搭档。我们在四处旅行,惩恶扬善。你俩刚才和我站一块儿,肯定都是好人。你们放心,只要我在这儿,指定护你们安全!”kXzQ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