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窄的厕所里，站在洗手台前的丰川祥子西装革履，只是凝视着镜子旁的广告屏幕。3tjOA
屏幕上是hello happy world的广告，将宛如马戏团的舞台完全展现出来。画面中心，跳在半空中的弦卷心露出如潮的笑容。拱卫着这位绝对主角与绝对主唱的四匹熊偶各自拿着乐器，算是各司其职。3tjOA
粉色的DJ熊，紫色的吉他熊，橙色的贝斯熊，蓝色的鼓手熊。3tjOA
“……连厕所里都有广告，这可真是，有钱也没处花啊。”3tjOA
丰川祥子将头低了下来，打开了水龙头，反反复复的搓洗着手指，从指尖到指根，一遍又一遍的搓洗着。3tjOA
更讨厌，那种矫揉造作的熊偶。3tjOA1
Hello happy world也好，弦卷心也好，我也好。3tjOA
丰川祥子对着水池干呕几声。3tjOA3
居然要做那种事，真是让人恶心，真让人恶心啊，丰川祥子。你到底要堕落到什么地步才行？你到底还要堕落到什么地方才能停下来？3tjOA
“习惯了就好，说到底，出卖灵魂就是这么一回事啊。”3tjOA
丰川祥子没有转过头，只是用手撑在那镜子上面，以快要将血挤压出来的力度。3tjOA
“出卖肉体和出卖灵魂又有什么差别呢？说到底，不都是一回事吗？”3tjOA
站在祥子身后的少女改为用掌心抚平她的背，让还不适应这一切的她平静下来，得以抬起头来。而紧接着，有着灿烂金发的那少女面容，就出现在祥子面前的镜子中。3tjOA
在贝雷帽下的金发碧眼十分讨喜，脸上的松软笑容比广告里的弦卷心更加蓬松，那纤细的发丝更是勾勒出了几分颇有纵深的阴影，让那本来就立体的面孔更平添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3tjOA1
“你看看我，”那少女软软的笑着，把手指抵在祥子脖颈上的狗项圈上，轻轻滑动，“就算卖掉了灵魂，我也很漂亮吧？”3tjOA
“说到底，祥子你也是知道的吧？你是自己选择卖身的，我也好，麦野也好，我们虽然都是些无赖的家伙，可却也没有混蛋到会逼你吧？”3tjOA
金发的小恶魔将手按上了祥子纤细的手臂，接着就将柔嫩的脸颊搁在了祥子的肩上，还挟着耳发，用侧脸在祥子那粗糙的项圈上磨了又蹭。3tjOA
“这份工作的确难熬，可是说到底，这是你自己选的，汪酱。”3tjOA
祥子用力的挣开了对方的束缚，转身瞪视对方的眼睛——其实对方也没有多么用力的抓住她。那种轻佻的态度，根本只是在玩弄猎物的猫咪一样。3tjOA
蓝白色的火花闪起，就在丰川祥子的身上，如同电击棒般呲响。3tjOA
这并非是因为她是发电系的能力者，能够将人类最原初也最危险的力量发挥出来……恰恰相反，她为电击所苦。3tjOA
在短暂的光辉过后，祥子的膝盖瞬间软掉，随即跪倒在了厕所的地面上。不知道是否刚刚被清洁过，整个地面都散发着刺鼻的消毒剂气味，可她只能将这种空气大口吞咽。3tjOA
那种感觉就像是虫子在骨头与血肉间爬行，钻出孔洞，然后在其中缓缓安巢。3tjOA
安装在丰川祥子脖子上的项圈，其实并非什么高科技产品。3tjOA
那只是平平无奇的，用来训练犬只的道具——对，那就是俗称的，电击项圈。3tjOA
“这可真是优秀的发明啊，不管是多么凶猛的汪酱，只要被惩罚之后就会变得温驯起来。”3tjOA
就在她的头顶，hello happy world的乐曲前调旋转着，仿佛是没有慈悲的雨滴，拍打在少女的面孔上。3tjOA
金发少女随意的踢出一脚，踢在祥子的侧腹，将她整个人横踢出去，砸在洗手台的水池底下。因为电击和剧烈的痛苦，祥子的胸脯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而她的声音依旧不成形状。3tjOA5
为了缓解痛苦，祥子抓着自己的项圈，想要将它扯开，也想要那些麻痹的感觉全都吐出来。3tjOA
就在这时，祥子的锁骨上闪过一道蓝光，将她胡乱伸出的手指弹开。3tjOA
即使指尖被电焦，祥子还是再一次对项圈伸出了手，但是——3tjOA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也是你自己选择的结局。说到底，这都是你的自作自受，不是吗？”3tjOA
金发少女拍开了祥子抓向项圈的手，然后将冰冷的某种东西扣了上去。3tjOA
到了这时候，她才终于看清了，扣在自己项圈之上的是什么。3tjOA
“对猛犬来说，果然还是要用这样的金属锁链才搭调吧？”3tjOA
“今天是我来负责饲养汪酱，所以要对可爱的小狗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哦？”3tjOA
她试着大口呼吸，可却只能发出如同幼儿哭泣一般的抽噎声，3tjOA
被收紧的电击项圈勒住了她的脖颈，每当祥子想要吸入氧气，可她的咽喉却只是无力的蠕动着。3tjOA
Hello happy world也好，弦卷心也好，我也好……3tjOA
把手中的钢索收紧，芙兰达饶有兴致的看着丰川祥子的眼睛。那眼睛是淡淡的金色，仿佛是诱人的琥珀，让人食指大动。3tjOA
“你在……嫉妒？”即使被夺走了呼吸空气的权力，祥子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小猫？”3tjOA2
丰川祥子没有把拳头握紧，只是将染着血的词句割入彼此的皮肉。3tjOA
“你这个人……还真是……”3tjOA1
但是，即使是被直接勒晕过去，她也没有把那燃烧的金瞳闭上。3tjOA
芙兰达松开手指，让铁锁链和祥子一齐落地，砸出清脆的声响。3tjOA
在那之后，她才咬着牙，然后狠狠的把鞋跟在地上踩响。3tjOA
“能活下去不就好了？丰川祥子，你为什么就不明白！”3tjOA
金发的少女扯下自己的贝雷帽，把它猛地砸在了镜子上。3tjOA
贝雷帽从镜子上缓缓滑落，留下一条宛如蜗牛爬行过的粘湿纹路。3tjOA
那大幅的广告屏上已经不再是hello happy world的广告，而是“请和我们一起治疗肌肉萎缩症患者”的公益广告。3tjOA
在嘈杂的广告声中，芙兰达拧开了水龙头，开始搓洗自己的手掌。3tjOA
在把手给彻底的洗干净之后，她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长发，然后把落到洗手台里的那顶贝雷帽给抓了出来，砸在了昏迷的祥子身上。3tjOA
丰川祥子的肩膀摇晃几下，在淹过指尖的冷水当中咳嗽出声。3tjOA
因为先前窒息过的缘故，祥子的视线还在摇晃。她甩开压在胸口的浸透了水的贝雷帽，用纤细的手腕穿过洗手台涌出的水幕，抓住连接在她脖子上的那根铁锁链。3tjOA
祥子踉跄着，依靠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锁链穿过水帘，将身体在铺满水体的厕所中打直。而在站直以后，她才见到铁锁链的另一头被缠在厕所门口的消防箱上。3tjOA
祥子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小刀，用还带着麻痹感觉的手，将扣在项圈上的粗大铁链切掉大半，只剩两三环缀在脖上。铁链的残段压在少女已经湿透的西装领口，让她的呼吸也带上几分冰冷。3tjOA1
呼过又吸，祥子把被拧开的水龙头关上，又把手机从另一个口袋里摸索出来。3tjOA
祥子现在用的手机也是麦野塞给她的，它的造型和普通的翻盖手机差距不大，但对异常环境的承受力却要远超“寻常”。别说是浸泡在湿透的衣服里，就是被喷火器抵着喷上两三分钟，也能照常使用。不过，这样的性能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就是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3tjOA
把这款价钱后的0多到让人生厌的手机打开，祥子扫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就发现今天一整天都快要过去了。3tjOA
在这段时间，她承了麦野不少的恩情，所以对麦野的安排，祥子是尽可能的将其完成。特别是像“每天都住在勒布朗”这种小事，祥子更是不能不完成。3tjOA
……即使麦野沈利从来没说过那是“要求”，那也是一样。3tjOA
想到这儿，祥子咬着嘴唇，就要驱动双腿回那个勒布朗。3tjOA
明明是已经昏迷了大半天，但是祥子的身体并没有得到休息，体力更是空乏。只是刚刚走出厕所，她就差点摔倒在地上——要不是厕所门口不知道被谁摆放的“维修中”的标识牌正好撑住了她，那祥子可就不是“差点”摔倒了。3tjOA
如果不早点回勒布朗，拖着这样的迟钝身体，要是遇到什么小混混的话，她的下场可不会有多好。3tjOA
幸运的是，她昏迷的这地方离勒布朗并不远。只要穿过前面不远的二手书店所在的街道，接着转过两个路口就行。3tjOA
祥子伸手松了松西装的衣领，露出白净的锁骨，再将紧绷项圈扯开一点，顺着修长的脖颈转了半圈，冰冷的铁索残段沿着背部落在脊骨之上，带来彻骨的寒意。3tjOA
她的蓝色马尾湿漉漉的沾在耳侧，就像她那糟糕透顶的人生一样。3tjOA
弦卷心也好，这个世界也好，我也好。3tjOA1
在斑驳的雨幕中，弦卷心那如潮的笑容仍然挂在大楼的广告幕墙上。3tjOA
祥子一路跑过满是冷雨的街头，将弦卷心那愉快的歌声抛在脑后。3tjOA
它灯火通明，挂着正在营业的招牌，就像是在等着丰川祥子回家一样。3tjOA
令人怀念的憎恶之声，以比电击和殴打更甚的力度，彻底的伤害了丰川祥子的心脏。3tjO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