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现在，老师也没有跟她特别亲近，还没有到对这个人的程度，这就让姜大小姐有点无法接受。43L85
看着拉着橘心泽亲热攀谈的柳教授，姜淳微微眯起眼睛，投出不安的目光。43L85
柳教授握着橘心泽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孩子受苦了…这些年受苦了…”43L85
老人说着一些车轱辘话，泪光从布满鱼尾纹的苍老双眼缓缓渗出来。43L85
橘心泽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荆棘刺穿了一般疼，在老人的关心中他狼狈地躲闪那包含着温暖的目光，脑袋像是被重锤敲击了般一片空白，呕吐一般的眩晕感随之而来。43L85
他太久没有人跟橘心泽说这种话了，突如其来的家人感反而令他无所适从。43L85
柳教授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事情，橘子全然没有听进耳里，脑海里如被龙卷风袭过，那些远的近的回忆画面被吹得一片狼藉，即便他心中早有准备，却也仍有猝不及防之感。43L85
记忆如梦般纷至迭来，自己打开了满是灰尘的防盗门，橡木灰的鱼骨拼接的玄关地板上有一双黑色的布艺拖鞋，自己朝着屋中走去。43L85
橘心泽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都在颤抖，也不敢去看老人那双带着暖意的眼睛，犹豫了好久才轻声道：“我…”43L85
老人松开了橘心泽的手，温和而固执地道：“你母亲以前管我叫妈的，所以你该叫我奶奶。”43L85
老人一下子喜笑颜开了：“怎么叫都行。在自己家里别拘束，先随便坐坐，吃饭了没有啊，没吃的话可以留下来。”43L85
老人有些失望，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想到什么是的看向旁边一直站着的姜淳，失笑地拍了一下自己：“你看我，都忘了这里有个人了。”43L85
姜淳神色木然：“……原来您还知道啊，我都在这站半天了。”43L85
老人歉疚地拉着姜淳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对橘心泽道：“来，小橘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我的学生，你应该认识的吧。”43L85
橘心泽低眉顺眼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橘心泽，历史系大一4院02班。”43L85
姜淳对橘心泽露出和善的笑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社会学，也是大一的。”43L85
橘心泽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触感柔软冰凉，一碰即分。43L85
“小橘子，你不用太拘谨的，叫她名字还是学姐都可以的，”43L85
柳教授看着自己喜欢的两个年轻人互相认识，脸上露出笑容：“或者叫她姐姐都可以的，她应该比你大几个月。”43L85
老人不假思索地道：“你比他接触大学课程早多了，而且你也比他年长，这孩子命苦，你身为长辈应该多照顾他才是…”43L85
他是没有自主意见的，已经习惯像个玩具一样被人摆布了。43L85
姜淳有些无奈，又不敢拒绝老人的请求，只能点点头：“好吧。”43L85
她转向旁边的橘心泽，神色平静，如命令一般道：“待会咱们加一下联系方式。”43L85
老人见两个人年轻人说完了话，便温和地招呼橘心泽来自己的身边坐着，拍着他的手道：“我跟你讲讲你母亲以前在我这读书的事情。”43L85
橘心泽静静地听着老人絮絮叨叨的话，在老人的言语中，一个曾经年轻的，活泼的，心脏跳动着的女学生在脑海中逐渐真实。43L85
太阳即将朝天空正中偏去的时候，橘心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离开了。43L85
老人将橘心泽送到门口处，挽留着道：“你看快到中午了。”43L85
橘心泽摇头拒绝，见老人一副对自己不舍的样子，便轻声道：“我以后会常来看您的。”43L85
老人擦了擦眼角模糊的泪光：“平时学习要用心，学生还是要认真学习的，在学校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师姐，也可以来找我的。”43L85
因为这位老人给自己的关心也好，叮嘱也罢，都并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寄托在自己母亲上的，而自己…没有资格去承载这份感情。43L85
老人目送着橘心泽远去，他的影子在地上垂下长长的阴影，就像倒在地上的生病的巨人。43L85
柳教授收回目光，对着自己真正的学生轻声道：“这孩子命苦，你要多照顾他。”43L85
老人一向很温和，所以面对这样的老师，即使姜淳心中有小小的不满，但还是感觉答应下来，认真道：“我会多照顾他的。”43L85
老人轻轻摇头，叹息着道：“这孩子长的跟他母亲不像，但是性格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爱说话，心里爱胡思乱想。”43L85
她转身回了房间，弯腰直接坐在了外面的木质走廊上面，面对着那株月桂和波澜片片的湖面，佝偻的身体和飘飞的白发成了老人短暂的注解，她维持着沉默，没有发出哀声，但脸上却写满了被时光侵蚀的痕迹。43L85
这一瞬间，姜淳觉得刚才还像个孩子一样喜笑颜开的老师，突然变老了。43L85
姜淳转过头看向门口，似乎能穿过木门看到已经走远了的橘心泽。43L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