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装置的灰线大多连接在白箱上,其余则连接在白墙里的褐线方块,扯断几根并不会影响整体的功能。42nCy
银泽的心脏被无色者扔入深渊,被浊黑者吃掉,他的身体本应该会自我恢复,然而红心的心脏事先占据在空缺处。42nCy
直到无银泽的胸膛被色者的手臂刺穿,心脏才得以迅速恢复,进而将对方的手臂牢牢束缚住。42nCy
无色者还想用虚化来挣脱,但是她不知道银线能够恢复无色之线的虚化。42nCy
在一番挣扎后,无色者逐渐认清了现实,“触手的破坏……心脏的丢弃……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42nCy
“为了抓住你这个家伙,我们可是煞费苦心。怎么样?从顶峰跌落谷底的滋味不好受吧?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银泽用力嘲讽道,他和红心紧紧包夹着无色者,不敢有一丝松懈,如果不慎将对方放回自由,就不可能有再抓到的机会。42nCy
“可恶……我的身体可是无色之线,我可是无色者!拥有虚化的力量!凭什么会被银线困住!这种事情不应该存在!”无色者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再次奋力反抗,企图用彩袍的蛮力挣脱两人的束缚。42nCy
“凭什么?凭什么你是无色的透明人?凭什么你能掌控这个城市?凭什么你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颜色与生死?凭什么?凭我背负着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信念啊!我要你尝尝他们的痛苦!”一想到能帮死去的朋友复仇,银泽的内心激动不已。42nCy
“呵呵,这算什么痛苦?被背叛的橘子,被迫背叛的灰烬,他们的绝望可不只有这一些!”无色者试图惹怒银泽,如此一来,自己就有抓住破绽的机会,“现在就是你最好的复仇机会!尽情地干我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样子可是杀不死我的!42nCy
银泽抱得更紧了,他不会上当的,更不会放开得之不易且绝无仅有的机会,他很清楚,破坏无色者的阴谋就是最大最好的复仇。42nCy
见对方不为所动,无色者打算断臂脱逃,她奋力地扭动右肩,想要把被束缚住的右臂拧断。42nCy
银泽看出她的目的,贴得更紧,红心则负责控制住她的另一只手臂,根本就不给她自残的空间。42nCy
倒在地上一顿蠕动仍旧无法摆脱,无色者无奈冷笑一声,然后静下来跟两人交谈,“她是怎么上来的?”42nCy
“很简单,让操纵装置的人们帮忙接住的。”银泽如实回答,他知道无色者有将他们扔下白墙的风险,于是在爬上顶峰前,求助操纵装置的人们,让他们帮忙接住上面掉下来的人。42nCy
被操纵装置的灰线接住后,红心就顺着墙壁向上攀爬,同时在脑内跟银泽交流,趁着无色者背过身,悄悄躲到线碑后面。42nCy
“原来是这样,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无色者稍加思考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口中的“没用的家伙”则是指1号,操纵装置会发生这种事肯定是因为1号的行动失败了。42nCy
“该你回答我们的问题了,深渊的情形有点奇怪,好像在向上涨,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银泽会如实回答也是想让无色者回答他的问题。42nCy
“当然,那是我跟毒蛇的约定。”事到如今,无色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大方承认跟毒蛇的勾当,“我看上它对你的执念,便向它提出联手。只要毒蛇帮我做事,干掉黑王后,不仅会将你赠予它,还会帮它坐上新王的宝座。”42nCy
“坐上新王的宝座?”银泽理解前面的话,唯独最后一句,耐人寻味。42nCy
“没错,让它成为新的黑王。当然,我没有那么好心,也没有那么疯狂,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快清除浊黑者。”无色者想要一次性清理掉深渊的浊黑者,这样白都就可以立刻踏上对外界的征程,“那个家伙也没有那么老实,深渊的坍塌应该就是它在从中作梗,为了不让你们把贪婪渊的浊黑者都清除干净。我就顺水推舟,向深渊投入无用的丝线,这才会上涨。想必很快就会涨到地面,新的黑王也即将诞生,是不是毒蛇都无所谓。”42nCy
“你真是个疯子!再来一个黑王,你能处理掉吗!”银泽愤怒地指责道。42nCy
“当然,我能杀一个黑王,就能杀掉第二个黑王,我早就安排好了干掉新黑王的陷阱。”当初正是无色者砍下黑王的虫翼,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对,现在恐怕不行了。我被你们抓住了,用来对付黑王的操纵装置也被你们控制了。彩虹村也好,新秩序也罢,马上就要被卷土重来的浊黑者吞噬了。”42nCy
“哼,别在这里虚张声势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松开的。”银泽相信无色者前面所说的,至于后面的那些话,怎么看都像是在诱骗他松绑。42nCy
“愚蠢的家伙!就算你们这么做,彩虹村也无法取得胜利!别以为拖住我,色彩者就能顺利恢复颜色!大部分人已经变成了白线人,现在就算有银线,也已经来不及了!”无色者见银泽不为所动,内心不由得焦躁不安。42nCy
“我们的看法恰恰相反,我相信他们会成功,会把人们恢复成原有的样子!我也相信褪色者,乃至原色者,他们会看清现实,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银泽不仅想受到人们的信任,他也想去相信人们。42nCy
如果这份信任无法得到回应,或许未来的世界真会如无色者所愿。42nCy
“啧……鼠目寸光……”无色者明显少了些说话的底气,她本就担心银线和自己的秘密会被扩散,想快点解决银泽再去处理方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种局势。42nCy
但是无色者同样没有放弃,转而用“真理”来劝诱银泽,“恢复回原有的样子?你们这是在破坏这个世界,这是在残害这个世界的人们,他们不能没有桃源!”42nCy
“不,他们才不需要所谓的桃源,没人会想要像傀儡一样被支配。这个世界已经如此单调,再把颜色和灵魂也变成一样的话,未免太残酷了!”银泽也想跟对方交流,这不单单是为了套出她口中的信息。42nCy
倒在地上的三人紧紧相拥,银泽和无色者得以在脸贴脸的情况下激烈争论。42nCy
“残酷?这算什么残酷?你不是见到了吗?深渊的恐怖之处,被怪物吃掉才是真正的残酷!不,你也有没见到过的,那个人类相互残杀的颜色纷争,那些才算得上是残酷!”颜色纷争完美契合无色者对人类最为深刻的理解,那就是“排除异己”。42nCy
在她的眼中,人类总会害怕和厌恶那些跟自己不同的存在,总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让那些存在变得稳定与可控,如果做不到,那就会用尽全力排除他们,所以她认为不同的人无法生存在一起。42nCy
“别开玩笑了!你有能力创造出彩虹村和新秩序,就算不同化颜色,你也能管理好人们,也能规避以上的情况吧?但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被怪物吃掉?人类相互残杀?这些事情你可没少做!”银泽对无色者的理念倒是没有太大意见,他也可以尊重对方的想法,但是他无法接受对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那些无辜的人,到最后还要打着正义的口号宣扬自己的神圣。42nCy
“通往伟大的路上总会伴随着牺牲,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跟不同的人永远无法停止争斗一样!颜色即是罪孽!颜色即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差异!颜色的差异就是能力上的差异,能力上的差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再进一步扩大成群体之间的差异,分歧与对立就会随之而来!人们因此争斗不断!我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场面,或许只有到那种时候,你才能明白桃源的美妙之处!”彩虹巫女继续剖析人类的本质,她坚信这些本质会一直跟随着人类,尤其是当她看见人类在经历如此之大的变化后,依旧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42nCy
银泽意识到无色者的发言具有极强的引诱性,自己的思绪经常会被对方带着走,索性用额头撞向对方,让自己清醒的同时反问对方道,“那我问你,如果所有人都变成一样的话,那么人类就会停止相互争斗吗?”42nCy
“这是当然,每个人的灵魂与身体都相同,自然能达到完全的和平,应该说,连这样都不能的话,那人类就只剩下毁灭这一条路!”无色者不甘示弱,也用额头撞了回来。42nCy
两个人就这么顶着对方的脑袋,盯着对方的眼睛,情绪越发高涨地争论起来。42nCy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算差异无限缩小,也不代表它不存在!差异带来的矛盾更不可能彻底剔除!他们可不是真正的机器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类!哪怕就只有一种颜色,哪怕灵魂的某一部分得到突出,也无法掩盖住灵魂深处的彩色!就比如现在的白都,难道原色者与褪色者就没有任何差异吗?难道他们就没有任何矛盾吗?肯定不是!”银泽回想起刚刚的场景,灰烬就是以白线人的姿态跳入深渊救起他。42nCy
白色虽然会改变一个人性格,思想乃至灵魂,却也有一成不变的东西。42nCy
“所以才要把他们变成白色,变成只会遵循规则、不会反抗的行尸走肉!就算他们有不满,也能用权力和力量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乖乖顺从!”42nCy
“这样做或许短时间内有用,但是长期下来,一味的压抑就算是白线人也会受不了!沉睡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42nCy
“那你要说彩虹村才是正确的吗?那种肉眼可见的矛盾?或许你会把问题归咎到彩虹巫女的头上,可我从来没有刻意去激化掌派和拳派矛盾。相反,我希望他们能够更加团结,这样才能更好地攻打深渊。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也都看到了,每次我回到白都,将村子交由他人管理,各种矛盾就会迅速滋生。这是绝对的,绝对是错误的!既然矛盾无法消除,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矛盾更小的一方?”42nCy
“为什么?你他妈都要杀了我,难道要我选择去死吗?”银泽想起自己被无色者扔下深渊的情景,突然觉得对方的话有些搞笑,他已然是对方的眼中钉,哪怕现在邀请自己加入新秩序,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反悔杀了自己,“再说,这又不是我们说的算,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力!”42nCy
“别说笑了,身为引领者的你应该很清楚,众口难调,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每个人想要的也都不一样,这就是颜色带来的差异!我根本无法想象,那些强大的丝线怎么会想跟紫线橘线这种无用的丝线平起平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42nCy
“无用?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我们的谈话会如此奇怪……你这家伙,用力量将颜色分为三六九等了!紫线也好橘线也罢,它们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独特能力!都有它们的用武之地!怎么能把力量当作是唯一的标准?”42nCy
“哈哈哈!这是何等天真的言语?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强大的力量不就是一切?那些所谓‘独特’的丝线不过是用来辅佐的工具罢了,他们本人并没有什么用处!”在无色者看来,紫色和橘色这一类的线人的唯一作用就是能取出相对应的丝线,其本人甚至不如取下来的丝线有用,“你说得对,颜色都有其用武之地,那白线人的作用又是什么?不就是用来同化色彩者?不然还能有什么用?”42nCy
“不是还能褪色那些无核的黑线吗?你知道黑色的地形对色彩者的威胁,怎么可能会没用!”42nCy
“换我问你,假设你这次战胜了新秩序,那那些成千上万的原色者你又打算怎么处理?他们还能生活在你掌管的彩虹村中吗?还能跟其他线人相处吗?”42nCy
“只要原色者肯承认他们犯下的错误,并为此做出补救,我会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其他人也一定会重新接纳他们!”42nCy
“你真是太天真了!其他人可不是你!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本就充满矛盾,充满猜疑,经历这一系列事件后只会有增无减!最不值得信任的东西就是人类!唯有彻底清除其他颜色,才能到达真正的和平!”42nCy
“这是可能的!你不是亲眼见到了么?那群色彩者,他们先前就跟你口中说的那样,存在着矛盾与歧视!可就是这么一群人互相扶持,最终从漫天黑暗的深渊里杀了出来!别再自欺欺人了!是你太不相信人类!太不相信他人!才会躲在‘彩虹巫女’和‘零号’这两个虚假的伪装后面!才会利用我去带领色彩者!才会害死橘子!是这样子吧!”银泽同样从紫晶那里听到了无色者害死橘子的原因。42nCy
“是又怎么样?橘子就是因为你而死的!还有红善!那个女孩是无比的善良与聪明,她理解‘桃源’的美妙!甚至甘愿牺牲!为你这个引领者做铺垫!”无色者说出他人所不知的有关红善的秘密。42nCy
“别黑白颠倒!你才是害死他们的真正凶手!你才是真正不值得信任的人!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42nCy
“是相信我的人太蠢了!就连所谓的‘家人’都会欺骗自己,又怎么能去相信他人?能够相信的人就只有自己!以及我所创造出来的世界!”无名的言语中透露出几分悲情几分无奈,她身上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42nCy
“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银泽对她的经历完全不感兴趣,过往的苦痛并不是她传播苦痛的理由,他心中最为敬仰的那人同样有着悲惨的过去,但是两者的做法完全不同。42nCy
无色者本想继续反击,但是身上的彩袍突然闪起一阵橘光。42nCy
一接通,那头就传出来一句焦急的言语,“妹妹!不要再说了!你们的对话都被传出来了!”42nCy
像是在迎合新世纪的到来一般,这个偏远的小渔村乘上了时代的快车,各行各业的发展无比迅速。42nCy
历经二三十年的翻新,简陋平矮的房屋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曾经的渔村摇身一变,成了一座现代化的都市。42nCy
城市的职责也有了极大的改变,捕渔业为主的经济模式逐渐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新兴产业,这对这座城市来说毫无疑问是件好事,对那些仍处于旧时代的人们来说却不是这样。42nCy
变化是一个过程,过程有先有后,走在先头的人们早早跻身到大都市,位于后方的人们会想要拼命地追上前方,可后方的后方却没有这个机会,他们只会是时代的弃子。42nCy
和城市中心的热闹与繁华相反,位于城市边缘的小渔村的居民,他们的处境无疑充满着冷清与落魄。42nCy
新的环境容不下他们,新的事物他们接受不来,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剩下手中的捕鱼网和脚下的船只,就像是他们身上洗脱不掉的鱼腥味一样。42nCy
个体渔民遭受到城市发展的巨大冲击,专业公司的大规模捕捞和养殖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效率低下、价值下降、捕捞不稳定、销售渠道受限等一连串问题随之而来。42nCy
更有各类大型工厂向外转移,大肆排污,疯狂挤压边缘村庄所能捕捞的海域,本土的捕鱼业就这么步向无法逆转的衰败。42nCy
这些渔民也并非是没有意见,他们曾多次联名上报给当地政府,希望他们帮忙限制这些无法无天的工业入侵,或是统一收购这些得之不易的收获,但是都被拒绝了。42nCy
原因有很多,最为关键的是,有这么一批人认为现在的渔业市场过于饱和,多余的渔民不应该继续投入其中,应该转去附近的工厂里工作。42nCy
可是不满意又能怎么办?要么就照他们说的那样做,要么就继续硬着头皮干下去。42nCy
得知问题起因,我依旧无法解决,或者说连解决都不能尝试,因为我来自于反对的一方。42nCy
出生于政治家的家庭,自然而然能得知许许多多的厌烦事情,可除了干看着,我别无他法。42nCy
但是小渔村的窘境很快就发生了转机,只是导火索并不是那么的美好。42nCy
某一天的夜晚,公安局接到报案,说是有一艘小型捕鱼船失踪,船上的一家子一整夜都没有回来。42nCy
搜救人员花了数天的时间,才在偏远的海域中打捞到损坏的船只,可惜船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42nCy
这看起来像是一起普通的出海事故,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很快就有其他渔民站出来说,事发前在海上见到过失踪渔民和捕鱼企业的人们起争执,怀疑是他们仗势欺人,下了毒手,顺势在海上毁尸灭迹。42nCy
就算不是企业的人做的,也是他们将人逼上绝路,才会冒险去往更远更危险的海域捕捞。42nCy
气愤的渔民借机举牌抗议,希望政府和企业能给个说法,再加上媒体的介入,这件事得到极大的传播,已经到了无法无视的地步。42nCy
为了平息众人的怒火,政府最后不得不选择妥协,答应渔民们的要求,派人到村子统一收购每家每户的劳动成果,并且向村民承诺,未来的时间里会致力于本土捕鱼业的转型,会让他们找到自己能做的好工作。42nCy
如此一来,那些渔民也就安分了,他们愤怒的是自己也有可能落得他们那种下场,至于那个可怜的家庭,只是希望他们能沉冤昭雪。42nCy
而捕鱼公司已经坚决表明自家的员工和失踪人员没有过任何的接触,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事就只能这么不了了之,没有人会追根到底,最终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家庭的悲剧。42nCy
一名年幼的女孩在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家人的拼死奋斗只给她留下了空荡荡的房屋和为数不多的钱财。42nCy
她一时间成了没人爱的孩子,却又被无数人“爱”着,她同样是媒体大肆报道的对象。42nCy
关于她的安排并不难处理,孤儿院也好寄宿家庭也罢,解决办法有很多。42nCy
但是我没想到市长,也就是我的父亲,竟然做出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那就是将她收为养女。42nCy
这不仅解决了女孩去路的问题,还顺势挽回了因此事而损毁的名声。42nCy
新的家庭新的环境,刚来的女孩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成天愁眉苦脸的。42nCy
年龄尚小的她应该不会想要将家人的离去归咎到我们头上,她只是因为初来乍到,融入不到其中而已。42nCy
但是在热情的欢迎下,单纯的孩子很快就恢复了精神,活泼好动且充满好奇心。42nCy
她也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常常会帮忙做一些家务,这是我和其他兄弟姐妹未曾做过的事情。42nCy
唯一比较欠缺的就是学习,应该是原生家庭并没有给她多好的学习环境,因为她的小脑瓜子完全不差,搭上她的干劲很快就能提升上来。42nCy
每次出了好成绩,都会第一时间让家里人知道,我们也会将它拍下,公布到社交平台上。42nCy
不仅仅是成绩,还有生活的点点滴滴,像是帮忙做事或是融洽相处,都会上传到网络上,让那些关心女孩的人看到。42nCy
久而久之,大家就会习以为然,渐渐不再关注此事,上传的次数也会随之减少,直到完全没有。42nCy
可悲的是,女孩在家中的存在感跟网络牢牢挂钩在一起,渐渐的,没人会去表扬她的勤劳,没人会去发表跟她有关的信息,她在这个家中逐渐变得虚无缥缈。42nCy
在女孩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42nCy
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对外则是宣称将女孩送往私立的学校,不公布是为了保护女孩隐私。42nCy
女孩从世人眼中消失不见,在家里面更是形如透明,这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容纳下她的家,只是原先需要为阴谋付出一些虚伪的笑容,现在可以彻底摘下伪装的面具。42nCy
这个家没有人会理会她,所有人都冷漠她,宛如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终究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外来人。42nCy
不,就连妃子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个丫鬟,一个仅仅包吃包住就能聘请的佣人。42nCy
做家务成了女孩为数不多能做的事,但是没有人会因此感谢她,反倒会将她视为一个笑柄。42nCy
毫无疑问,伪装下的丑陋愈加肆无忌惮,对女孩的不屑与蔑视日益上涨,甚至会将她视为心情不顺时的出气筒,辱骂乃至殴打。42nCy
只有这个时候,她那奋力隐藏的抽泣才会那么引人注目。42nCy
“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办法,一是死,二是归为己有。”42nCy
这是我的父亲给我的理由,也是在这时,我确信妹妹家里人的死亡没有明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42nCy
的确,如果放任女孩自由成长,总有一天会察觉到她身上的阴谋,将不稳定因素牢牢掌握在手中才是最安全的。42nCy
即便是驯化得再好的小鸟,任由它在外,总有一天会飞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关入鸟笼。42nCy
鸟笼里,女孩就只能在家里走动或是读一读那些老旧的书籍,网络的使用跟其他孩子一样受到“家长”的严格管控,那是不同意义上的管控。42nCy
我曾问过她,对这种生活有什么看法,但是她并没有回答我。42nCy
我也曾请求过父亲,希望让女孩来帮我的忙,聪明的她完全可以胜任一个律师的助手。42nCy
这个被安排好的职业,这个看似正义却经常对正义见死不救、甚至站在正义对立面的职业。42nCy
尽管如此,我依旧没有放弃,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女孩最好的出处,也是我因为这个职业滋生的正义的最后反抗。42nCy
我会偷偷向女孩输送有关的知识,为她讲述所遇见的案例,乃至外界的种种。42nCy
记忆尤深的一次案件,就跟这名女孩颇有渊源,且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42nCy
因为女孩父母的失踪事件,边缘乡村的产业转型被提前推上行程,但这同样是个漫长的过程。42nCy
在某个主打旅游产业的村落里,曾发生过这么一起悲剧。42nCy
这个村庄保留着许多本土的文化,其中有不少价值与魅力并存的文化遗产,是吸引外界的宝物,但是也不乏腐朽与迷信。42nCy
有利益的地方自然就会滋生害虫,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宣传胡编乱造的“信仰”,从而坑骗那些走投无路的人。42nCy
大多受害者都是这样,都是到了绝境想要去依赖“神明”的人,尤其是那些饱受现实摧残的中老年人。42nCy
但是我这次接手的案件有些不一样,这一次的受害者是一对年轻母女,其中的女儿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却不幸身患顽疾。42nCy
他们一家人只能四处求医,不惜万里奔波、散尽家财,却也无法将其根除。42nCy
心理与物质的双重压力让这一家子苦不堪言,终于,在一次次医治无果之后,母亲精神崩溃,听信了无良之人的谗言,选择了求神拜佛。42nCy
在父亲外出工作之时,母亲带上女儿,前往村庄尝试那所谓的古老“秘法”,一连失踪好几天,等再次发现到两人的踪迹时,已然双双离去。42nCy
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被报道出来,因为它不被允许露出水面。42nCy
这对独自留下的父亲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近乎于疯狂的他在当地拼命地破坏,多次引发牵连无辜人员的闹事,这才引起外界的关注。42nCy
同样是借助网络与媒体,这件事才渐渐展露在世人面前,我才会接到这个案件。42nCy
那些害人的神棍不必多说,自然是要处理的害虫,这点是我们之间的共识,但是神棍借助的“武器”让我们产生了分歧。42nCy
害怕此次事件会对处于开发阶段的乡村旅游产业造成过大的负面影响,父亲他们希望将这方面的因素剔除。42nCy
可那位父亲坚决反对,他已经失去至爱,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赔偿的钱财在他看来形如粪土,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妻女的死有个好交代。42nCy
虽然很同情他,但是没办法,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最后还是以妻女的遗体相逼,才让这个男人不甘地向现实低下头。42nCy
将此事带到女孩面前,她那趋向冷漠的脸庞出现了阔别已久的动容,毕竟两者的遭遇是如此的相似。42nCy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回应,平时她都只是默默地听着,或许是害怕牵连到我,她总是装作是我不存在一样,我也把她当作不存在的“透明人”,假装自言自语着。42nCy
但是这次不一样,或许,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42nCy
她像是被养人饲养的鱼,永远无法逃离关押着自己池塘,甚至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都没有。42nCy
这一切就只能这么持续下去,无奈地朝着毫无希望的未来行去……42nCy
被后人称之为“大颠覆”的灾厄降临,全世界都变成了线……42nCy
不可思议的一夜过后,或许不只一夜,人们陆续醒来,看到眼前这片荒谬的景色,尽是迷茫与恐慌。42nCy
不只是物体发生了变化,人类也都变成了线,还是颜色不太一样的线。42nCy
或许不能说是改变,而是返璞归真、返本归元,是向着更为纯粹的自己“进化”。42nCy
新世界的人类变得更加极端,就像身上的单一颜色一样。42nCy
“呃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城市……我的家族……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42nCy
事发的时候,我们正在进行家族的晚宴,所以大家都聚在一起。42nCy
当时很庆幸彼此能有个关照,现在看来真是可笑,这只会诞生悲剧。42nCy
因为我们当中有着异常显眼的黑色,以我父亲为主,家族的核心人员大多都是黑色。42nCy
“呜哇哇!我的身体,怎么也变成了这样?救命啊!警卫人呢?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42nCy
父亲一边焦急地叫唤着,一边跪地来回抚摸满是白线的地板。42nCy
自己费尽心血打造起来的城市化为乌有,换谁来都会着急。42nCy
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恐怕没有人知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除了适应它,别无他法。42nCy
况且,这也不全是坏事,旧时代的枷锁被打破,被囚禁起来的鱼儿们才能重获新生,才能前往属于自己的大海。42nCy
这么想着,我试着在茫茫大地中寻找她的身影,那具不再被束缚、重获自由的身体。42nCy
本想询问一下其他人,但是这个念头立刻就打消了,他们都自身难保,又怎么舍得将一丁点关心分到那个“透明人”的身上。42nCy
不知找了多久,还是没能见到她,也就放弃了,我对自己说,重获自由的小鸟已经远走高飞。42nCy
过往的无忧与荣誉随着旧世界一同破灭,家族一时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痛之中,但是内心中的野望不会因此减少。42nCy
痛定思痛,我的家人聚集在一起,打算在这片废墟上建立起新的秩序。42nCy
父亲站出来引领迷茫的人们,很快就聚集起一大帮人,什么颜色的人都有,黑色也不例外。42nCy
但是好景不长,浊黑者很快就暴露出他们邪恶的本性,尤其在品尝到其他丝线的美味后,进食的本能瞬间被激发,事态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42nCy
父亲他们经常借着安抚人心的理由,单独跟那些深陷绝望的人们私聊,但这些人无一再露过面,反倒是这些黑线人的身躯越发臃肿扭曲。42nCy
一开始还能用私密治疗的借口欺骗人们,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人们很快注意到其中的猫腻,趁着父亲他们吃人的时候,一股涌进,揭穿浊黑者的邪恶一面。42nCy
见事情败露,父亲他们索性不再伪装,开始肆意地释放邪念,疯狂地攻击他人,开展了一场专属于恶魔的狂欢,就连亲人和同类都不放过。42nCy
“亲爱的乖儿子!加入我吧!这样我就可以不吃掉你!像以前一样,帮助你的父亲建造起他的王国吧!”42nCy
我被疯狂的父亲逼入角落,他伸出手来邀请我,一旦拒绝,那只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刺穿我的身体,即便我是他的儿子。42nCy
我的立场未曾改变过,或许心中留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正义,但是我没有勇气反抗眼前那庞大的邪恶。42nCy
父亲张开巨大的手掌就要将我抓住,很快就会结束的……42nCy
突然,有一块线团砸在他的脑袋上,他气愤地转过头去,大声质问道。42nCy
没有人回应父亲,它有些疑惑地扫视前方,但是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当它再次转过头来时,我已经不在那里了。42nCy
我的手被看不见的东西牵起,我的耳边凭空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42nCy
我跟着那个声音向后方逃去,虽然平日里听得不多,但是我绝对不会听错,她是我的妹妹。42nCy
虽然眼前没有看见任何人,也没有看见牵着我的手,但是我知道她就在这里,我就只是安静地跟着她,跟着她逃离我的父亲。42nCy
直到我们逃进一个无人的废弃大楼,才停下来休息片刻,但是妹妹并没有立马开口说话,而是在做些什么。42nCy
我看不到她的动作,只看到眼前的杂物凭空飞了起来,周边堆积的丝线被高高扬起。42nCy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我确信我的妹妹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人,或许她是为了让我确定这一点才故意这么做,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在搜查那些杂物中有没有藏着其他人。42nCy
生我养我的这个家庭已经深深刻入我的脑海中,我没想过会有一天离开他们,更没想过离开后去做些什么。42nCy
不,看到父亲他们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有的只是迷茫……42nCy
这也是当然的,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让人留恋,属于亲人的温暖早已被利益冷却。42nCy
“那就跟我来吧,我有想要做的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42nCy
很少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在家里面更是听不见,我的工作基本都是父亲指定的,那不是请求,而是命令。42nCy
是被她的需要所打动?还是出于对她的愧疚或迷茫时的依赖心理?42nCy
在那之后,因为浊黑者引发的动乱,各类线人开始组织起他们的颜色集团,讨伐浊黑者的同时,排挤与抵触其他线人,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颜色纷争”。42nCy
我则是褪色成了白色,在妹妹的引领下,开始召集白线人,为新秩序的创建做准备……42nCy
妹妹她不是圣人,尽管途中做过不少错事,但是我相信那是到达桃源前的必经之路,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好的,那一切错误都能被原谅。42nCy
是啊,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能让先前的努力付之东流,怎么能让先前的牺牲白白浪费。42nCy
白都已经移到墙的另一边,对色彩者的褪色应该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将白墙的空挡填满,再处理掉剩余的浊黑者,桃源就能变成真正的桃源……42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