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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丰川祥子

  视线昏暗。3YAqS

  头在发热,大概是发烧了吧。3YAqS

  耳鸣停不下来。3YAqS

  喘息也停不下来。3YAqS

  每根手指都僵硬到了柔软的地步。3YAqS

  说到底,鲜血还在身体里正常流动吗?3YAqS

  丰川祥子不需要做身体检查,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3YAqS

  即使如此,她仍然挺直腰杆,将双腿绷到笔直。3YAqS

  就算下一秒就要死去,丰川祥子也不打算露出任何一点脆弱的表象。3YAqS1

  对,只要看起来没事,那就是没事。3YAqS

  就算身体再怎么肮脏,只要将心丢掉的话,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3YAqS

  这些都是,极其简单的道理。3YAqS

  蓝发少女知道这一切,并且踏步向前。3YAqS

  “——劳您费心了。”3YAqS

  浑身湿透的祥子随手挡住素世递来的手帕,将其拨到一旁,就要走向自己的归处。3YAqS

  “现在,劳驾让开,我要回房间去了。”3YAqS

  她没工夫和素世纠缠,现在的祥子又累又困,只想着好好的裹在自己的被子里睡上一觉。3YAqS

  她需要休息。3YAqS

  需要让自己混沌的大脑休息,需要让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冷水侵蚀的血肉休息,需要让自己那颗空空荡荡的心休息。3YAqS

  当然,祥子也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要是直接睡过去明天多半是要得病的。不过,反正明天也没有工作要做,只要挨过去——3YAqS

  “祥子!”3YAqS

  丰川祥子感觉到自己的神经被绷直了,似乎就连支撑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成为了提线木偶,而且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被她提着线的木偶。3YAqS

  对,“她”当然也在。3YAqS

  椎名立希在,长崎素世在,那她当然也会在。3YAqS

  高松灯也会在。3YAqS

  “……许久不见,久疏问候。”3YAqS

  祥子重新用力,用魂魄稳住四肢,从喉咙的深处吐出言辞。3YAqS

  她没有去看灯的眼睛。3YAqS

  因为她害怕灯看到自己的眼睛。3YAqS

  一旦灯看到自己的眼睛,那祥子就不得不看到自己,那令人讨厌的自己。3YAqS

  ……那令人作呕的自己。3YAqS

  “灯,晚上好。”3YAqS

  “……祥子。”3YAqS

  高松灯拦在勒布朗狭窄的走廊上,就像是那种廉价游戏里常常会出现的挡路怪物,脑袋上“如果你不打倒我的话,就没办法过去!”的那种怪物。3YAqS

  而接下来出现的立希则是,会在那种守关怪物之前出现的,让人厌烦的杂兵。3YAqS

  “喂,灯在和你说话呢!还有,到这个时候又出现,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3YAqS

  椎名立希站在灯的前面,把灯的身子完全挡住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祥子应该感谢她,毕竟这样祥子就不会和灯对视了。但另一方面,立希她就如同一只猛犬,忠心耿耿的护卫着自己的主人,却没想过会不会吓到自己所守护的那人。3YAqS

  想到这儿,祥子的侧腹开始隐隐作痛。3YAqS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捂住被芙兰达踢中的位置,祥子面不改色,只是沉声而叙,“crychic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再复活了。”3YAqS

  “哈啊?谁在说那种老掉牙的事情?”像是完全没在听祥子的话似得,立希毫不留情的跨步向前,几乎要贴近到和祥子以脸贴脸的状态,从唇齿间呼出凛冽的热气,“是你再次出现了,在丢下所有人之后,在丢下灯之后!”3YAqS

  灯的呼吸快了几分,变得像是过猛的灶火,变得像是破裂的风箱。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急促的喘息,任何人都能够察觉到灯那颤抖的心脏,还有那濒临破碎的神经。3YAqS

  除了椎名立希。3YAqS

  她背对着自己要守护的人,用凶狠的态度当做盔甲。3YAqS

  “说到底,是你抛弃了所有人,那现在你这副可怜的样子又算什么?Crychic已经结束了,灯也有了新的乐队,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3YAqS

  心脏加速。3YAqS

  就连数落心拍都像是梦话。3YAqS

  神经跳跃。3YAqS

  从指尖到瞳中都是混乱的电信号。3YAqS

  每根骨头都在嘎吱作响。3YAqS

  就连大脑都仿佛是被煮沸一般。3YAqS

  ……椎名立希的言辞,狠狠的插入了丰川祥子的心中。3YAqS

  不是因为那是恶言,而是因为那是实话。从“不负责任”开始,一直到“不需要你”……而伤害祥子最深的,也不是“不需要你”,而是那句“可怜”。3YAqS

  ——我到底有什么可怜的?3YAqS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3YAqS

  我以自己的意志,向着无赖们借了高利贷。那是足以让我将整条生命燃尽的贷款,是让我被人扣上项圈,被当作是可以随意侮辱玩弄的宠物的高昂贷款。3YAqS2

  但那就代表着我很可怜吗?3YAqS

  不,我才不可怜。3YAqS

  ——因为我一定会还上那笔债,因为我一定能够站到学院都市的顶层。3YAqS

  因为我已经,有了上赌桌的资本了。3YAqS1

  即使那是,借来的高利贷。3YAqS

  “椎名立希,让开。”3YAqS

  似乎就连痛觉都消失了。3YAqS

  丰川祥子松开手,不再按着按住曾经隐隐作痛侧腹。她以冰冷的声色,凝结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3YAqS

  “这是最后通牒,让开。”3YAqS

  而面对如此的话语,椎名立希的回应很简单。3YAqS

  “我不让开。”3YAqS

  立希把双手挡在胸前,摆出拳击般的架势。3YAqS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灯了。”3YAqS

  ——战斗一触即发。3YAqS

  不行,不能任由她们打起来。3YAqS

  雨宫莲心想。3YAqS

  首先,这里是勒布朗咖啡厅,要是女生们拉拉扯扯间把茶杯给弄坏了就不好了。要是更糟糕一点,打闹间把虹吸壶之类的昂贵器材给弄坏,那就更让人头疼了。3YAqS

  再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丰川祥子的身体状况明显很糟,而椎名立希看起来多少有点拳击的底子。3YAqS

  雨宫莲虽说没什么格斗经验,但是立希摆出的拳击架势,恐怕只要是看过拳击比赛的人都会眼熟。再联想到立希这段时间表现出的激动性格,要是到时候真动起手来,恐怕立希一拳打过去,祥子就要倒在地上。3YAqS

  为了避免那种最糟的情况,在刹那的思考过后,雨宫莲便翻出了吧台,横插到女生之间。3YAqS

  “喂,笨蛋,别跑到能力者之间去!”3YAqS

  摩尔加纳在吧台下大叫出来,他的全身猫毛都要竖了起来。3YAqS

  虽然在常人的眼中,能力者和无能力者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是那只是“看起来”而已,如果使用器材进行调查的话,能力者和无能力者简直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而现在,作为猫咪的摩尔加纳就能感觉到,至少那个椎名立希就是相当高位的能力者。3YAqS

  因为,在那个椎名立希的身边,温度明显下降了好几度啊!3YAqS

  “特别是这种小女生能力者,她们要是打起来可是收不住手的!”3YAqS

  能力……说起来还有这事情啊。3YAqS

  在听到摩尔加纳的呼喊前,雨宫莲完全没想到能力这一茬,但是就算考虑到了能力,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3YAqS

  这本来就是他的错。3YAqS

  是他告诉了爱音和灯情报,是他说出了祥子住在勒布朗的情报。所以,现在的矛盾如此激化,也只能怪在雨宫莲头上。3YAqS

  那么,雨宫莲自然就应该出来,尽自己的一份力。3YAqS

  化解矛盾——或者至少让矛盾别那么激化。3YAqS

  “两位,这里好歹是店内,还是别打起来好吧?”3YAqS

  总之,雨宫莲先套着咖啡店店员的皮,打算先把矛盾化解开来。3YAqS

  只不过,这话在立希耳中明显就是另一个意思了。3YAqS

  她把双手放下,可言辞间仍然带着凛冽的寒风,还有沸腾的战意。3YAqS

  “好啊,丰川祥子,我们出去打。”3YAqS

  ——不是这个意思啊!3YAqS

  雨宫莲的脸有些僵硬。3YAqS

  他有点把握不住椎名立希的感性,这个人为什么就不懂顺着台阶下来呢?在这个时候不该就说是“下次再见面就杀掉你”——不对,这也不是时代剧啊!3YAqS

  为了避开立希咄咄逼人的态度,雨宫莲将视线转向争执的另一边。3YAqS

  “丰川同学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是不太适合淋雨吧……对吧,丰川同学?”3YAqS

  对,只要打出身体不适这张牌,那立希再怎么样也没办法继续追究下去了吧。毕竟,对着病人穷追猛打,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义。3YAqS

  雨宫莲期待着丰川祥子能挂起免战牌。3YAqS

  但是,事与愿违。3YAqS

  “……我没有兴趣和‘别的乐队’的成员胡闹。”3YAqS

  和消失的痛苦不同,耳鸣越发严重。3YAqS

  在如同蜂鸣的狂乱噪声当中,丰川祥子咬住唇角,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3YAqS

  这就是最后的结论了。3YAqS

  “让开,椎名立希,你已经不是我的鼓手,我也不是你的键盘了。既然都是陌生人,那就别再这么难看下去了。”3YAqS

  乐队是命运共同体。3YAqS

  既然如此,不是乐队的我们,就只是单纯的“他人”了。3YAqS

  “那,那我呢!”3YAqS

  到了这时,因为被拍开手而陷入迟疑的素世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急忙从背后抓住了祥子的手,试图用温暖的手心烙伤对方。3YAqS

  “我还是祥子你的贝斯,一直,一直都是——”3YAqS

  祥子不假思索的从对方掌中抽出自己冰冷的手。3YAqS

  她甚至都没有将视线移到素世身上一秒。3YAqS

  “说到底,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3YAqS

  不自觉的用了芙兰达的口癖,祥子将心中些微的不愉快压下,继而把手按在吧台上,稍微撑住身体。3YAqS

  接着,祥子轻轻扫了一眼雨宫莲,就又把视线的焦点对准了灯。3YAqS

  高松灯。3YAqS

  一如过往那般,高松灯沉默不语。3YAqS

  ……在那个时候,如果灯说了什么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呢?3YAqS

  丰川祥子想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将眼睑合下。3YAqS

  “如果你们的来意与我无关,那就容我先告辞了。我不是你们的乐队成员,没有义务陪你们继续胡闹。”3YAqS

  “喂,你这什么态——”3YAqS

  “立希!”灯从背后拉住立希的衣袖,然后用全身力气挤出声音,“我来,我来和祥子说。”3YAqS

  只是说这句话,就像是要用掉灯所有的力气,就连支撑她身体的骨架似乎也被某人抽去了。可是,就在灯快要摔倒的时候,有人对她伸出了援手。3YAqS

  是爱音。3YAqS

  千早爱音对着灯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用身体支撑起对方快要瘫软下去的身体。3YAqS

  “tomorin的话,一定没问题的。”3YAqS

  爱音扶着灯,然后如同要确认一般的追问一句。3YAqS

  “一个人也?”3YAqS

  “没关系的。”3YAqS

  灯站稳脚跟,接着呼出热气。3YAqS

  她用手按在胸前,然后稳稳地开口。3YAqS

  “素世,立希,你们能和爱音一起稍微离开一会儿吗?我有些话,想要和祥子单独说。”3YAqS

  “……这样的话,”雨宫莲主动出声,“你们去丰川同学的房间里……不,如果丰川同学不乐意的话,也可以去阁楼聊吧。这样一来也方便些。”3YAqS

  “等一下,我还没说——”3YAqS

  立希刚想争辩,爱音就抓住了她的手腕。3YAqS

  “好了,rikki,还有素世,给灯和祥子留出一点空间吧?”爱音说着,对灯使了个眼色,“好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们之间的事情。”3YAqS

  “……不,那不是她们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素世阴着脸,她似乎是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落成了这么一句话,“那是……我们的crychic。”3YAqS

  “crychic已经结束了,”立希皱着眉毛,“现在灯和祥子要说的,也不是crychic的事情吧?”3YAqS

  “但是——”素世的手掌握紧。3YAqS

  爱音果断开口。3YAqS

  “雨chan,你和我一起把素世拦住!让灯和祥子一起好好谈谈!”3YAqS

  ——我都还没说过要和灯谈吧?3YAqS

  丰川祥子靠在吧台上,任由被雨珠打满的额发贴在眼睑之上。3YAqS

  她微微的呼吸着,就听到灯那温和到令人作呕的声音。3YAqS

  “能和我聊聊吗,祥子。”3YAqS

  要聊什么?3YAqS

  聊我那个可怜的混蛋老爹,聊我的悲惨人生,还是真的像是素世说的那样,聊crychic的事情?3YAqS

  没什么好聊的。3YAqS

  没什么好说的。3YAqS

  我们之间,已经不是命运共同体了。3YAqS

  丰川祥子微微的呼吸着,吐出令人作呕的弱音。3YAqS

  “……好。”3YAqS

  真是让人恶心啊,丰川祥子。3YAqS

  到了现在,还要对着过去的同伴摇尾乞怜吗?3YAqS

  鄙夷着懦弱的自己,祥子闭上了眼睛,从心脏中绞出声音。3YAqS

  “去我的房间,聊聊吧。”3YAqS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