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凯尔希：不要说鹰语 1
罗德岛巨大的舰体在雪原上缓缓行驶，巨大的履带以及沉重的重量将履带前方的雪挤开。43b1y
而没被挤开的则在高压下被融化变成雪水，然后再压进那干涸土地，融入在陆行舰后面留下四条长长的深棕色足迹里。43b1y
六百出头的长轴配合上快三百米的副轴，这个比福特级还要长一倍宽一半的庞然大物携带着所有必要的物资，朝着通讯里报告的坐标方位过去。43b1y
观测台上的值班人员不断靠着地图和地标粗略定位自己目前的位置，导航员则按照自己的经验以及地貌数据及时调整行进路线。43b1y
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但这不代表没有稍微闲下来的人。43b1y
塔露拉握着拖把，站在走廊上，静静地望着窗外不断移动的雪原出神。43b1y1
“触景生情罢了。”塔露拉转过身来，“凯尔希勋爵，您今天怎么有空来通讯甲板？”43b1y2
“你也听见广播了吧？”凯尔希看向窗外，巨大的落地窗映着外面空旷的雪原和她们两人的倒影。“我退休了，看完病就到处逛逛。”43b1y
她的面庞常常锁着愁云，仿佛天空中最顽固的乌云，不肯散去。她以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肃，对待眼前的每一桩事务，效率惊人而细节入微。43b1y
她的决策犹如冬日的冰河，透着一股长生者特有的冷酷无情。然而，在某些刹那间，她的举止会突显出一抹不合年纪的稚气，宛如深埋心底的本性，偶尔掙脱束缚，短暂地绽放。43b1y
任何与她对视过的人都会发现一点：在她深邃的眼眸中，可以看到世事的焦灼，岁月的忧伤，意志的坚定，幻梦的失落，以及那些长期被压抑的苦楚在蠢蠢欲动，唯独不见她口中所言的希望。43b1y
但现在，她笑了，笑的轻松笑的莫名。虽然是挺恐怖的，但至少给人一种解脱的感觉。43b1y
“确实如此，谁又能否认呢？”凯尔希点头，满脸的认同，“我在岗位上看着时间静静流淌，却无需我付出任何努力。若是过往的我，在这种空白的时光里定会变得焦躁不安。”43b1y
“那现在呢？”43b1y1
“发现急也没用！”43b1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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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希开心地笑了，塔露拉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哈哈哈哈的笑，多少有点惊悚了。43b1y
“在我众多的面具之下，诡诈与真诚交织——我或许曾欺瞒了世界，但从未对那些承受病痛之苦的灵魂进行欺骗。因为在生命的脆弱面前，谎言是无力的，它们无法抵挡病魔的侵袭，也无法为苦难带来慰藉。”43b1y1
“那这里呢？”塔露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指尖埋进衣服，布料的褶皱似乎衬出一抹柔软，“这里的病呢？”43b1y1
“当然一样。”凯尔希瞟了一眼，然后点头，“你的，我的，感染者的，都有，都会有。听上去会觉得不切实际或者太过于美好，但这片大地上，解药人人有份。”43b1y
广播响起，里面是领航员通报罗德岛即将抵达目的地。接着是舰桥广播，告知舰上乘员警戒等级提升，并提醒各部门注意按预案执行避险操作的公告。43b1y1
通讯甲板上似乎忙碌起来，但相对偏僻的甲板尽头还是依旧悠闲。43b1y
凯尔希和塔露拉顺着前进方向看去，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座高楼，其顶端几乎触及了低垂的云层，它的表面由无数方形玻璃组成，反射着苍穹之色，像是一面面小型的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43b1y
更多的高楼紧随其后，错落有致地排列开来，每一座楼的外观都有着独特的风格，有的银白色幕墙流畅如水，有的暗灰色构造棱角分明。43b1y
楼与楼之间通过高悬的空中通道联系，人们在其中快速穿梭，或是驻足观望，城市的脉动在这里得到了最直观的体现。43b1y
通道下方是雪白的地面，宽阔的场地，甚至还有圆形的穹顶，里面透着隐约的绿色。43b1y
而这些摩天大楼的周围，是一道道威严的围墙，墙体厚重而高大，顶部安装有尖锐的防护装置，防止任何不速之客的侵扰。43b1y
瞭望塔间隔地建在围墙之上，塔上的哨兵随时监视着四周的动静。围墙外是一片无垠的雪原，广袤的白色在视线尽头与灰蓝的天空交融，只有枯萎的树木，以及偶尔掠过的野生动物的身影。43b1y
周围那些高耸的围墙和散布其间的瞭望塔将外部的银装素裹与内部的钢铁森林截然分开，仿佛有人从龙门那充满活力的移动城市中，用一把锋利的剪刀切下一块，随后不加修饰地粘贴在这片冰雪覆盖的原野之上，多少有些抽象。43b1y
塔露拉瞪大了眼睛，连嘴也在不经意间微微张开，露出小巧的舌头。43b1y
她对于乌萨斯雪原来说是一个外来者，可她却比许多人都更懂得雪原是个什么样子。43b1y
那里的天空常常呈现一种深沉的灰色，太阳苍白无力，仿佛也在抵抗着这片土地的苛刻。雪花像失落的灵魂缓缓飘落，覆盖住所有生命的痕迹。43b1y
贫困的农民们生活仿佛被冻结在这无边的寒冷之中，每一天的劳作都是对抗着雪原的苛求，手裂开的皮肤和风吹裂的唇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43b1y
塔露拉还记得，那最难熬的日子，偏就是在寒风中等待暖风的时候，因为很多人永远等不到那缕温柔。43b1y
可如今这片雪原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座繁荣的城市？还是镇子？而且看这样子，似乎没有建立在移动城市上，反而是直接扎根扎在了土里？这个城市的附近也没有农田，或者牧场，只有一片干枯的森林，他们的补给又从哪里来？43b1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