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霏，这样的你，让我作呕。
不间断的思考和尝试理解让霏的精气神看起来萎靡了不少。f1ha4
期间由于霏一直窝在工位上除了拿饮料和抽烟基本没有离开过，导致也没有人发现霏眉间积郁的迷惘和烦躁。f1ha4
经过了几天的恢复，各部门的人员流动基本稳定，霏能明显感觉得到，虽然每天还是有人死在这个地下棺材里，但是自己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f1ha4
霏咬着牙将手中的《论二十四种人格解析》砸在桌上，大步流星地起身走向吸烟区。f1ha4
芬恩翘着二郎腿把玩着自己的第一件EGO——一件被黑色布条裹柄的红白宽刃短柄单手斧，据说这件EGO的上一任使用者是培训部的队长级员工。f1ha41
劈砍起来真的很顺手，芬恩在用了几次之后就对它爱不释手。f1ha4
在看到霏身后的那柄折叠成朴刀的偃月刀时，芬恩眼中的炽热几乎要形成实质。f1ha4
“听说那是件HE级的EGO，霏哥看起来心情好像不是太好？”f1ha4
艾拉揉搓着自己的手腕，今天一天基本都在搬来搬去一些沉重的东西。f1ha4
芬恩将斧头收了起来，向后瘫去：“也不知道这个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f1ha4
艾拉眼睑半合，看着霏离开的方向，片刻后一声轻叹起身。f1ha4
莫名其妙的芬恩挠了挠头，心思单纯的他不是很理解，于是干脆躺了下来，开始享受起难得的片刻安宁。f1ha4
看着明明敬畏自己却还向自己表露善意的艾拉，霏侧目瞥了他一眼，联想到艾拉是唯一一个没有申请调离的员工，故而点头：“嗯，有点东西想不明白。”f1ha4
明白霏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的艾拉也是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颜：“介意和我说说是什么问题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f1ha4
霏不太适应这种让别人帮忙的感觉，闷了一口手中的玉溪，沉声发问：“我有一个好朋友——”f1ha41
“啊？”f1ha41
霏疑惑地看向震惊的艾拉，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浮现起一层朦胧的阴鸷。f1ha4
“我有一个好朋友，一直负责着我的衣食起居，她帮了我很多——”f1ha4
“如果你是来和我开玩笑的，我建议你现在就走，懂？”f1ha4
艾拉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霏，丝毫没有对刀刃的恐惧：“你的意思是，你有一个好朋友？”f1ha4
看着艾拉诚挚的眼神，霏缓缓收刀，靠在墙上继续开口。f1ha4
“除了负责我的衣食起居之外，她还特别了解我，我们之前一直生活了十年，嗯......不止，更久更久，总之，我想帮助她，不仅仅是因为想让我们双方的价值能够建立起一个良性循环，但是我发现我没有能帮得上她的地方。”f1ha4
“这，就是我苦恼已久的问题，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毕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帮她也是在帮我自己。”f1ha4
“太笼统模糊了，霏哥，听你的意思，她是遇到了危险或者说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困难对吧？”f1ha4
艾拉看着霏和他极限拉扯，也是眼角抽搐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深思熟虑之后，艾拉坚定地吐出两个字：“希望。”f1ha4
“人只要有希望，就还有机会，只要有希望，就会有动力，只要有希望。”f1ha4
回到工位上后霏掏出了字典开始查询起这两个字的意思。f1ha4
排除了几个一看就不是的词汇，比如喜旺、细网之类的之后，霏将目光锁定在希望上。f1ha4
“希望......拼音为xī wàng，一指美好的愿望或理想；二指愿望或理想所寄托的对象；三指欲望；四指盼着出现某种情况或达到某种目的；五指揣测别人的意图而加以迎合；六指仰望、瞻望。”f1ha4
归还EGO和配枪，和凯特一起健身，小跑回家，收起发丝，进门，无视了桌上的佳肴，看着摄像头。f1ha4
良久的死寂之后，霏皱起了眉头，是自己理解错了吗？希望这种东西确实很符合需求啊？f1ha4
书上说，希望是现实的玩具，是一种寄托，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残酷，是一柄双刃剑。f1ha4
“谢谢你，霏，不过我早就已经找到了我的希望，那就是你，或者说，只剩下了你。”f1ha4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在吃完饭后霏刚想问安吉拉绘制的三天记忆在哪里，安吉拉就再度轻声开口。f1ha4
“入职两个月后的你，开始觉得希望只不过是一种安慰自己的手段，并无实际意义。”f1ha4
“成为五级员工的你，亲口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定论，嘲讽地告诉我，希望是这个地方最需要的东西，但是很不幸，最绝望的就是希望本身。”f1ha4
“霏，现在你可能还不理解，但是迟早有一天你会的，但我不希望你经历那一天。”f1ha4
霏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聆听着安吉拉平静地阐述，就好像她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很轻，也很平淡。f1ha4
但是亲身经历了本部那三天之后，霏无法理解这种平静的代价是什么。f1ha4
本杰明的老谋深算，Binah的变幻莫测，被玩弄的时间，迄今仍不知道意义和具体内容的所谓的剧本，仿佛整个脑叶公司——这只庇护、笼罩、支撑着一个巢运转的世界之翼就是为了这个剧本而建立的一样荒谬。f1ha41
“希望，一开始是动力，能够推动你在苦痛和迷惘中砥砺前行。”f1ha4
“再后来，是压力，你会感觉到更加沉重的疲倦和痛苦，你的脚步会放缓，你的力量会减弱，你不知道轮回还要经历几多回，你不清楚路途到底还有多远，你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对自己来说到底有没有必要。”f1ha4
“到最后，希望就会变成引力，拖曳着你残破不堪的一切，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而后，化作一颗遥不可及的星辰，让你能够看得见，但是摸不到，轮回，再度展开。”f1ha4
似乎现在的自己，还是无法抵达了解更多真相的程度，安吉拉依旧在维持着生活的正常——以肩负着无比沉重的责任和霏尚且不知的压力。f1ha4
“我很高兴，谢谢你，霏，记忆头盔已经放在你的床头柜了，我有必要提醒你，分成三天的绘制型记忆也会对你产生冲击，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f1ha4
这种不再交流的死寂让安吉拉的声音出现了波动：“霏，你还好吗？”f1ha4
听起来，安吉拉在担忧着霏，又或者说，还在担忧思考这一人类特性会带来什么意外。f1ha4
“我会在乎你，是因为我在你的照顾下受益，我会在乎凯特，是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我并不在乎其他人，因为他们没有为我做过什么，同理，我也不会因为别人不在乎我而疑惑和愤怒，因为我不会为那些没有价值的废物做些什么。”f1ha4
“但是——为什么艾拉和那个萝丝，甚至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泰，会不吝啬于那令人作呕的善意？他们不会计算价值吗？他们不会计算释放善意需要的成本或者被辜负的后果吗？”f1ha4
“以及——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善良的人，为什么之前我没有遇到过？！朋友，爱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死亡之前都是脆弱不堪的白纸！一捅就破！我亲眼见证过一对情侣因为我偷走了他们的钱财而在街头上吵架，互相埋怨，我也亲眼见过所谓的朋友因为几百块眼而背刺对方。”f1ha41
“那么，安吉拉，你能为我解答吗？——为什么情感上的价值无法被准确计算和衡量？”f1ha4
他其实渴望身边能有一个会支持他的朋友，爱他的爱人。f1ha4
在他的三观里，只有在利益交互和价值对等的情况下才可以互相接触。f1ha4
他坚定地以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拒绝着别人，却又情不自禁地接受。f1ha4
柔情似渊地呼唤着还在沉思的霏：“很抱歉，我也不清楚，你该睡觉了，霏。”f1ha4
霏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金属头盔，就在伸出手的时候，安吉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与其说是劝告，倒不如说是警告。f1ha4
“看来你是知道答案的，只是，那是你的答案，并且你觉得你的答案不适合我，或者说，你在抵触知道答案后的我。”f1ha4
忽然觉得，还是真刀实枪地镇压恐慌员工以及突破收容的异想体更简单，更直接，也更适合自己。f1ha4
安吉拉端坐在围绕着自己的线路监控屏幕前，看着刚刚开放至情报部的监控——这只是给主管看的而已，安吉拉无时不刻的监控着全公司的运转，包括这次重置后还未开启的中层、下层部门。f1ha4
研发部的Binah似乎感应到了安吉拉的凝视，端起红茶优雅一顿。f1ha4
记录部的本杰明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金属怀表，眼神涣散，显然在进行安吉拉最讨厌在他身上看到的事情——思考。f1ha41
霏略带讥讽和麻木地拿着一罐啤酒开口：“希望是这个地方最需要的东西，但是很不幸，最让人绝望的就是希望本身。”f1ha4
安吉拉美目中似有溢光流彩，怔怔地看着投射在自己的视觉接收器上的这副画面。f1ha4
“又一次，霏......说出这句话的你，是最痛苦，面对死亡最抗拒的一次员工记录，我不想看到你再次为所谓的希望而前进......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f1ha4
安吉拉的缓缓闭上双眼，聆听着监控画面中传出的员工求救声。f1ha4
“我还是会支持你的，就像你当时义无反顾地为我暗杀主管那次一样坚定。”f1ha43
f1ha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