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阔的牧场间，牧羊犬在木质的栏杆间来回巡视。它时而对着那些羊羔呲牙咧嘴，时而贴在栏杆上，磨蹭着自己的皮毛。3tb2X
似乎是因为人们都觉得，只要躲在墙后就能够偷听另一边的对话而不被发现，所以只要藏在墙后就能够不被阴影们发现。3tb2X
因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同“这是合理的”，所以它不管有多么的不合理，都变成了合理的现状。3tb2X
明明牧羊犬应该是通过鼻子来搜索外敌的，可现在这些狗却像是集体失去了嗅觉一样，只知道来回的晃悠着。3tb2X
“意识世界里，‘现实’并非是现实，‘常识’才是真正的现实。”3tb2X
摩尔加纳贴在雨宫莲脚边的墙上，以压低了一点的声音说。3tb2X
“就像是现在，只要‘压低声音’，那么即使是明显会被其他人听到的音量，也只会被队友听到。”3tb2X
不止如此，他还把手上的石子向着远方飞投出去。3tb2X1
明明只是可以用指缝夹住的石头，落地的声音却仿佛电流炸开。牧羊犬的耳朵一下子提了起来，然后四肢转成飞轮，如闪电般的扑向投石的方向。3tb2X
而雨宫莲和摩尔加纳就趁着这个机会，向着下一个转角扑去。3tb2X
“真是怪盗感Zero……”在新的墙角贴墙，雨宫莲按住自己的额头，不由得叹息出声。3tb2X1
“说不定真正的怪盗基德也是这么做的。”摩尔加纳低头在草地里刨出几颗碎石，然后塞到雨宫莲手上。3tb2X
“如果怪盗基德真是如此，那他还是改名叫小偷基德好了。”3tb2X1
在先前的潜入过程中，雨宫莲已经发现了，这些阴影的智商十分堪忧。不知道是因为在这个殿堂里的阴影身为兽形，还是单纯因为所有的阴影都这样愚蠢。3tb2X
不管答案是那边，雨宫莲现在都要感谢对方的愚蠢。靠着反复的投石和藏在墙角，他和摩尔加纳已经抵达了农场的相当深处。作为证据的表现就是，农场的房屋改变了。3tb2X
从难以分辨墙壁和地面的边界，开始变得更加奇诡。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这么形容吧——这些房屋，逐渐开始变得像是农场“生长”出来的树木了。3tb2X
墙壁和屋顶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与草地交织在一起，轮廓不再清晰。墙壁变成由稻草和木头混合而成，使得房屋与周围的草地难以区分。3tb2X
再一次的引开阴影之后，雨宫莲让自己的背贴在了新的墙上。3tb2X
和先前那样的木质墙壁截然不同的感触，让人打心底里的不舒服。3tb2X
摩尔加纳忽然开口，还对着雨宫莲指了个方向，接着顺势提出了个问题。3tb2X
“那你最好小心点，”摩尔加纳不无担忧的说，“‘尖叫会引来敌人’也是一种常识，要是你叫出声来的话，我们就得逃出去了。那样的话，今天的探索可就算是前功尽弃了。”3tb2X
雨宫莲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刚才他们一路上，起码遇见了十来只牧羊犬。要是发出惊叫的话，最少最少也会把那些家伙招来。3tb2X
摩尔加纳已经和雨宫莲交过底了，一只阴影他能赢，但是三只以上就只能逃跑了。3tb2X2
“不管怎么说，不前进就什么都做不到。”3tb2X1
再度确认过决心，雨宫莲握住拳头，然后便是再一次的确定了自己的决心。3tb2X
“前进吧，摩尔加纳。要是不前进的话，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做不到。”3tb2X
摩尔加纳刻意的喵了一声，这才跳到几乎像是稻草构成的木门之上，将其用力推开。3tb2X
展现在一人一猫面前的，正是如摩尔加纳先前所说的那样，是“屠宰场”。3tb2X
墙壁上挂着被剥了皮的羊，地上流淌着已经凝固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其说是给人“残酷”的映像，倒不如说充斥着一股堪称暴力的空气……这里比起“屠宰场”，更像是“刑场”。3tb2X
“喂，雨宫，”在一块羊皮之下，摩尔加纳主动招呼起来，还不忘压低声调，“过来看这个！”3tb2X
椅背呼喊，雨宫莲就连忙跑到了摩尔加纳身旁，自然也因此看到挂在羊皮下的牌子。3tb2X
那个牌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用普通的铁做成的牌子。而在那铁牌上写出来的文字，其实也非常寻常……没有扭曲，没有难以辨认，没有让人发狂的特殊能力，只是普通的文字。3tb2X
在这块铁牌上，平淡无奇的标注着一个女孩的名字，还有她的“价格”。这种做法，简直就像是把活生生的人当成商品——不，雨宫莲抬起头，看向铁牌上面，被钉在墙上的羊皮。这个女孩不是被当成商品，而是被当成畜牲，一头可以被随便出卖的畜牲！3tb2X
他的大脑里，一瞬间就闪过了那个混蛋光头议员的脸。那个议员在电视上，在大众面前，是让人能够安心将票投给他的稳重男人……但那个议员，私底下却是个十足的混蛋。3tb2X
在那时候，雨宫莲才知道，原来“人面兽心”并不是书上的一句话而已。3tb2X
“——看看这些，雨宫。这些被挂在墙上的羊皮，都代表着被‘出货’的人。”3tb2X
摩尔加纳拖着雨宫莲，让他看清一个又一个铁牌，看到一个又一个名字。3tb2X
那些铁牌上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人，而每个人都被剥下了一层羊皮，那羊皮被像是战利品一样的展示在这里。3tb2X
雅月月咏还算是运气好的，至少她的状态写的是“活”。而在短短的扫视当中，雨宫莲还看到了好几个牌子，上面写着的是“死亡”。3tb2X
雨宫莲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的肉中，让他不至于陷入失控。3tb2X
“这些被剥皮的人，在现实当中也？”雨宫莲低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3tb2X
“在现实中，他们当然不一定是被剥皮了。这是意识世界，他们被剥皮拆骨只是一种……象征。”3tb2X
摩尔加纳终究还是在意识世界的前辈，对雨宫莲的疑问，他可以娓娓道来。3tb2X
“之前也说过了，意识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反应。在现实世界里的‘常识’，放到意识世界里就是‘现实’。到这点为止，都没问题吧？”3tb2X1
“刚才也做过了吧，丢石头引开敌人之类的……那些都是这件事的体现，我知道的。”雨宫莲如实回答。3tb2X
“那么，如果一个人的常识和现实偏离的很远，那它会怎么表现在意识世界里？”摩尔加纳继续问。3tb2X
“在鸭志田的意识当中，学生就是家畜，这片意识世界将其如实的反映出来了。鸭志田在这里将学生的皮剥了下来，将里面的肉体卖了出去，在现实中……大概也是如此。”3tb2X
“真——”3tb2X1
“……这个意识世界的事情，可以被认定为是‘现实’里发生了的事情吗？”3tb2X
“至少，在意识世界的主人，也就是在鸭志田的眼中，这些事情确实是发生了的。真正的现实肯定会有所不同，但是在鸭志田的眼中，在他的脑中，这就是现实。”3tb2X
挂在墙上的那些羊皮可不是十指之数就能数完的，到底有多少人遭此毒手？数十，上百，还是更多？3tb2X
到底有多少罪恶，存在于学园都市当中，存在于这片净土当中？3tb2X2
不能生气——还不能生气，要等到查明真相。说到底，这也不一定是鸭志田的殿堂，不是吗？3tb2X
在这间血淋淋的屠宰场里转了两圈，摩尔加纳的尾巴也摇的慢了半拍。3tb2X
如果意识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反应，那么这些名字在现实当中应该也是有迹可查的。在现实中对这些人进行调查，既是对鸭志田的进一步追查，也能将这些人救回来。3tb2X
的确，其中有不少人是以“死”为结果出货的，那大概……真的是死了吧。但是，更多的人是“活”着出货的，那就代表至少在交易发生时，他们都还活着。3tb2X
“意识世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基本上是一致的。真的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吗？”摩尔加纳又问了一次。3tb2X
雨宫莲试着把铁牌直接扣下来，可那东西就像是和墙体融合在一起似的，纹丝不动。所幸他的手机还在身上，于是便用上手机里自带的相机，将这些可能称得上是“罪证”的东西全都拍了下来。3tb2X1
摩尔加纳没有继续反对雨宫莲的行动，而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3tb2X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相机记录下来，雨宫莲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不管是多么令人作呕的存在，只要习惯了就不会再感到愤怒和震惊。他只是默默地拍照，并将那些姓名记在心里。3tb2X
【姓名：丰川祥子】3tb2X2
看着那平平无奇的文字，雨宫莲按下快门的手指下意识的用力，让闪光灯如其名字般一闪而过。3tb2X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为什么会在这个铁牌上，看见丰川祥子的名字？3tb2X
刚好受害者当中，有和雨宫莲同住在勒布朗的少女相同名字的人？甚至就连年龄都是一样的大小？3tb2X
那卷羊皮坚韧，毛色蔚蓝，而且从皮的大小也能看出，是一匹娇小的羊。3tb2X
“……说起来，”雨宫莲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自己的脖颈，“我记得，祥子的脖子上，套着项圈。”3tb2X
摩尔加纳也站在了雨宫莲身边，他仰头看着那块铁牌，将双手环在胸前。3tb2X
“……如果那项圈真的和这些事情有关的话，你要不要亲口去问问她？去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3tb2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