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雷奥相处也算是不短时间了。阿娅眼中的雷奥，面对所有敌人都是兴致勃勃地杀上去，总拥有无穷战意。kXneI
这样的雷奥，看到敌人之后，居然会喊“你们先跑，我拖延时间”——这状况有多严重，由此可见一斑。kXneI
所以阿娅没有浪费时间。她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啥“我岂能跑，要和你并肩作战”之类的废话，立刻转身就跑。kXneI
拖着克劳迪雅，拖着棺材里的白雪公主，她们拼命逃！一瞬间就逃出寝宫！kXneI
不知从何时起，咻咻风声响，一道灰绿色的风凭空吹拂而来，从寝宫里吹出来，刮向整座城堡，甚至飞向整个【勇跃城】。泥沼从地面缓缓升起，以寝宫为中心向外扩散，将周围都变为新生的癌变生命之海。kXneI
深渊之灰王正把祂的造物强加给尘世；凡尘的自然环境正在屈从于深渊的神力。变成一个现实的囊肿，一个充满脓液的溃疡。kXneI
污浊的灰暗之海，从灵界的最深处漫延上来，爬至肉界了。kXneI2
他对生存的执念和对死亡的恐惧，或许还有嫉妒之类的感情，以及最重要的是已经签订好的【深渊契约】，开启了通道，把自太古时代开始，就潜藏在灵界深渊的黑暗呼唤出来。kXneI
现在的公爵已成了一根毒刺，卡在现实的肉里，会让周围跟着一起化脓发炎。kXneI
话虽如此，阿娅和克劳迪雅现在也没法转身回去，帮忙雷奥把公爵打爆。kXneI
因为灰色的风已经从深渊里吹出来，伴随着雷鸣般的嗡嗡声吹向公爵城堡的士兵。他们大部分都立刻惨叫哀嚎着倒下——并且在更加凄厉的尖叫声中，他们眼睁睁看见自己的骨头挣脱自己的血肉和神经，从他们的自己身体里爬出来！好可怕！kXneI1
然后就有几百具血肉模糊，被邪灵附身的骨架转过头来，望着俩女巫。kXneI
它们可不只是骷髅杂兵，而是得到人骨与残破血肉作为附身载体的，几百个深渊邪灵。kXneI
这下连阿娅都开始冒冷汗了：“克劳迪雅，你还有多少法力？”kXneI
“我受伤太重，生命力不多了。”克劳迪雅小声回答，“应该还能撑个四五次，但是……”kXneI
可是紧接着，阿娅却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那你就先把白雪救活。”kXneI
“白雪现在是假死状态，魔法会把她判断成死人。”阿娅低声说，“深渊灰王的魔力能将死者扭曲。要是它的魔力这样判断的话，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kXneI
“你把白雪救活，把你剩下的法力都用来保护自己和她，反而不容易扯我后腿。”kXneI
“此外，如果你还有什么藏在裙子底下的绝招，能够改变场面的底牌，最好赶紧拿出来！”kXneI
她并不在乎白雪公主的死活，但救白雪一命也算是给自己减少麻烦。事到如今阿娅真的受够突如其来的麻烦了，况且雷奥那边还是挺在乎的。kXneI
克劳迪雅却有些慌了：“现在？我还没做好准备！我之前那样对待她，现在突然把她救醒，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kXneI
“谁管你这个啊！”阿娅终于怒了，“我要开始忙了！那是你的事！”kXneI
她其实也已经没时间和克劳迪雅扯这些没意思的东西。数十个、上百个，蹒跚而行的血肉骷髅拖着癌变的肿胀残肢，朝她们踉跄走来了。它们是深渊之王的步卒。kXneI
阿娅望着这些黑暗的军队，这些深渊的腐败践踏污染自己的国家，只觉得愤怒之火在心中越烧越旺。kXneI
她和雷奥有很多观念上的冲突。雷奥可能有些地方觉得她迂腐糟粕，可能会觉得她太热衷于摆弄计谋和权术……kXneI
“去死吧邪灵！别以为你们赢得了！看我怎么保护自己的国家！看我把你们轰回原来的世界！”kXneI
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阿娅举起手，今日第二次解放自己被封印的力量，奋勇向四方精灵发出呼唤！kXneI
“风的少女啊少女！水精啊可爱的水精灵！请你们快快去疏散保护那座城市的居民！”kXneI
她将意念指向不远处的【勇跃城】，命令遍布天地间的精灵们赶快去疏散和保护那里的百姓。kXneI
她讨厌公爵，不错。她觉得公爵是意图谋反的叛国领主。kXneI
……但公爵再怎么背叛国家，阿娅也仍然认为，他手下的子民是无辜的。正如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公爵背叛当然不等于领民背叛。kXneI
但对她来说，北境这里的乡巴佬就是她必须守护的“我的子民”呀！kXneI
既然平时满嘴说爱国，那到了关键时刻，她当然就得真为帝国为百姓拼命啊！kXneI
不然她嘴上说爱国，结果为国争战都交给雷奥，那她算个什么东西呢？kXneI
战你娘！kXneI2
今日哪怕拼上性命，她也要在深渊之前把【勇跃城】保护下来！kXneI
“火精之箭！土精之锤！水灵之枪！风灵之剑！握起刀，架起弓，此时此刻吹响开战号角，对黑暗的侵略者施予四大制裁！”kXneI
说时迟那时快！霎时间，阿娅的呼唤声便激起数百下位自然精灵，爆发出惊人力量！kXneI
一半，她调去救普通市民，另一半，则是朝眼前的黑暗军团与深渊扩散轰过去！kXneI
从空气中凭空显现的火焰箭雨，有如大军万箭齐发扫荡！kXneI
从地面冒出巨大的岩石重锤，从四面八方一起涌出，阻挡污泥之海，将骷髅们一群一群拍碎！kXneI
污泥中喷出歌唱的水精，划出螺旋轨迹打穿邪灵的身躯。kXneI
呼啸的强风利刃在阻挡吹散深渊灰雾的同时，也砍下敌人的头颅！kXneI
漂亮的法术！这是精灵们呼应阿娅的号召，奋勇发动的猛攻！使出全部力量的阿娅，就像雷奥一样，其战斗爆发力绝不逊色于正式巫师！她和雷奥都有越级杀人的资格！kXneI
一时之间，阿娅竟然就真的把深渊的污染限制在城堡范围，死死不让它们蔓延出去，不让它们进入普通百姓生活的城市。kXneI
灰色的魔风再次刮起。暴露在瘴气之下的公爵活人士兵们，血肉活生生地膨胀肿大，纷纷尖叫倒下。kXneI
下一刻，他们又缓缓起身，两眼闪烁异样的绿光，拿起武器，拖着脚步走来。kXneI
不用怀疑，他们已变成活死人。被深渊诱惑而丧失魂魄的人，便已经可以说是活着的死人了。每个躯壳中都宿有一只邪灵。接着又被他们咬到的人们，很快也要为【灰王】所俘虏。kXneI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它们就要就把公爵的城堡变成腐化之源。kXneI
高举双手，阿娅拼命催谷力量。被灰雾笼罩的天空立刻发出耀眼光芒，从天而降的炽热太阳光柱轰隆轰隆扫射下来，又把上百具邪灵躯壳炸碎，病态尸体的撕裂残骸像肉雨一般散落——不过，即便身为精灵的爱女，【白之子】，她的法力也不可能是无限。kXneI
就算她主要是呼唤【自然力量】和【神圣力量】，她这个引导力量的通道也必然会持续磨损。kXneI
没有好的法器保护她的身心不受能量贯穿所影响，接连使出法术，超过承受极限的召能（Channeling），几分钟内，这磨耗灵魂的少女脸蛋就失去了血色，全身冰冷得吓人，鼻子里反而有血不停淌出来。kXneI
以此为代价换来的战绩，就是阿娅居然真的一个人把公爵的城堡炸得稀巴烂，把绝大部分深渊污染和邪灵都压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kXneI
趁此良机，克劳迪雅打开白雪的塑钢棺材，俯身下去，就和所有真正的母亲一样，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不多一会儿，白雪便睁开眼睛，自己坐直身子。kXneI1
而且她理所当然的完全一头雾水，东张西望，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卷进这样的战场！kXneI
“白雪，没时间解释了，所以我长话短说……我实在很抱歉。”kXneI
何等的可悲啊。母亲和女儿第一次推心置腹、不做掩饰、不说谜语的交谈，竟是要在这魔风呼啸，邪灵侵袭的绝境。kXneI
这也是因为命运的推波助澜吗？这也要责怪因果律的锁链吗？kXneI
不对。事到如今，克劳迪雅终于也明白，哪怕真有命运，事情变成这最糟糕的情况也是她自己选出来的。是她选择让自己成为命运的囚徒。如果她提前改变做法，如果她早一点推心置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kXneI
“白雪，我以前把你关在房间里，刚才硬给你吃苹果，其实是因为……”kXneI
所以她现在才要把这一切长话短说地讲出来，说给白雪听。kXn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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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奥在当角斗士的时候，曾经面对过许多不同的敌人。他击败过单个的对手，也一举战胜过成群的斗士，他曾与老虎和各种奇珍异兽交手，甚至剁掉过巨魔的脑袋。kXneI
从灰绿色的瘴气迷雾中，赫然走出一团令人恶心的血肉怪物，一个三米多高的、由金属与囊肿肉体组合而成的庞大巨人。kXneI3
他暗绿色的动力盔甲渗出血水。咯咯作响的骨头穿破了皮肉，像角和刺一样长出来。肿胀癌变的肉体不停从盔甲的裂缝中流溢。kXneI3
他拿在手里的密涅瓦魔枪，现在状况更惨。深渊的血肉爬遍它的枪身枪刃，灰暗的神力把魔枪狠狠扭曲、变化，将女神的神器侮辱玷污。kXneI
有点像吧，但作为现代人转世的雷奥很快意识到真相并非这么简单——这更像是癌，一种无休无止不停蔓延扩张的异变生命力，世界的囊肿。kXneI
现实中的癌症不会传染给其他人，但如果把世界看作一个活物，如果把所有人都当作同一个抽象的生命，或许……？kXneI
算了，别想那么多。雷奥打住思考。现在应该优先的是战斗。kXneI
癌变公爵咧嘴一笑，讥讽的笑容在他那变异的脸庞上扭动，kXneI
“法罗之王哈夫丹二世，确实你的力量就足以称为北地最强的战士。但深渊之神已将我提升，我已经绝对的超越人类了！”kXneI1
雷奥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这公爵难道把雷奥当成十三年前他打倒的那个北方蛮王了？kXneI
想到这里，雷奥不禁开口说：“公爵，你本来还算是个有意思的敌人。可别用自己的有趣换力量，然后变成拍戏都不会有台词的龙套啊。”kXneI
“你们这些卑鄙的巫师！混蛋！这一点都不有趣！快从我的城堡里滚出去！滚！否则哪怕你是巫团的使者，我也不会再客气！”kXneI
他一边挥舞魔枪，一边气得牙关紧咬，唇齿间黑血淋漓，几十只眼睛都瞪得血红。kXneI
他喜欢战斗，但是和疯子打架，老实说并不是很好玩——而且就算打赢也很没成就感。对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法理解这战斗的意义，感觉特别空虚。kXneI
雷奥不先进攻，公爵却也没抢攻。他愣愣地看着雷奥看了一会，突然咧嘴笑：“我知道了！你是哈夫丹的儿子！长得真高啊，想要替你父亲报仇吗？放马过来吧！”kXneI2
不过事到如今雷奥也有些明白过来：怪不得深渊力量是巫团内部的绝对禁忌。这种从灵界深处引出无穷能量的行为自然有所代价。而且【转生成魔】就会疯掉，变成妄想症发作的大怪物，这谁遭得住啊？kXneI
“朋友，你能让一让吗？我不能让白雪跑掉。一个人死，十万人活……我要用她当价码保护北境啊！请让一下！”kXneI
突然间，公爵又变了脸，挥手在半空中乱舞，语气却近乎慈祥。kXneI
雷奥可真没料到，都疯成这样了，这公爵心心念念的居然还真是想要保护家园。kXneI
不过人心本来就很复杂，倒也不值得奇怪。他想要家乡平安，这是真的；他想要一直活下去，想要长保青春，这也同样是真的……然后他想用献祭一个不在乎的女儿来换得这一切，这也是真的。很合理。kXneI
这是邪恶的吗？也许还有很多人民会欢呼赞美公爵有大义呢。kXneI
所以雷奥需要对公爵嘴炮吗？他需要说什么为了朋友为了守护而战的羁绊吗？kXneI
显然，无论公爵有没有疯，雷奥也从来都不需要那种东西。kXneI
“哎，我是想要自由自在活着，你有什么愿望也是当然。所以最终还是那句话。”kXneI
“在和我无关的地方了结，怎么样也没关系；既然妨碍到我，那就用战斗分出胜负——来，公爵，我对你的女儿很有兴趣。我们赶紧来打第二个回合吧。”kXneI
公爵叹了口气：“不要这么粗鲁，我的女儿已许给灰王作祂的新娘了。”kXneI
疯归疯，这公爵就和欧█锋一样，精神错乱，出手却比之前更加厉害。kXneI1
交战伊始，他就挥动手中魔枪，试图先发制人。曾被雅典娜祝福的武器如今惨遭深渊之王强姧侮辱。它发绿的枪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半圆，涌出无数癌变灵质。kXneI
然而雷奥巨剑一扫释放出热浪。烈焰与腐化沸腾着互相倾轧，深渊的灵质被焚烧殆尽。其残渣撞击在雷奥的精气光环上，一触及就化为尘埃。kXneI
打着打着，公爵忽然怒吼起来，随即调转魔枪，避开与雷奥巨剑的直击，再顺势向他横扫，运用着癌变之枪的长度优势。所以雷奥抢攻上去，猛砍猛挥，当头劈向公爵的脑门！kXneI
这是足以斩开钢铁，劈烂城门的重击，其迅捷狂猛已达到极限。公爵终于只能格挡。枪剑相交，癌变之枪发出血肉被劈砸的恶心声音。其余波都让地面陷落一尺——但雷奥这时候终于有些惊讶地发现。这【转生成魔】而且还癌变发疯的公爵，力气居然不比雷奥弱！kXneI
深渊之神的赐福可真慷慨啊！而且俗话说疯子力气大，这难道是真的？kXneI1
趁双方近身角力，公爵张口就向雷奥吐出一团浓烟。灰色的烟雾沸腾着朝雷奥席卷过来。它侵蚀着芭芭玛莎送给他的护符，渗透他本来常保洁净的附魔袍子。雷奥开始咳嗽了，咳出的气体带着血雾。他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之前被钢钉打出的伤口正在癌变之雾中隐隐作痛。kXneI
反手一剑，雷奥也在公爵肿胀的手臂上劈出一道巨创。然而疯癫的升魔公爵对自己血肉被撕裂根本毫不在意。他的右手筋骨照理说已被雷奥劈断，却转眼间就冒着泡再生愈合。kXneI
他灰黑色的血流在地上，寝宫的花岗岩地板立刻开始变异分解，变成跳动的肉瘤。深渊灰王的威能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升魔公爵光是碰到东西都能把它们转化癌变。kXneI
他嘻嘻傻笑，然后又慈祥地说，kXneI1
“每个心跳间，灰王的赠礼都将流遍你的血液，让你离开悟更近一步。同时它们也以血肉之力增强我宏伟的身体！这是一场你注定失败的战斗啊！”kXneI
雷奥摇头，催谷精髓，让自己的烈火精气涤净身躯，在自己的血管中燃烧，焚尽病灶。于是疼痛感渐退……但这不是个好兆头。kXneI1
他的生命力再强，终也是有限。用武侠小说来比喻，这就是一边不停用内力驱毒，一边还得和同级高手死斗。kXneI
前世玩游戏的时候，雷奥就最讨厌场地环境效果自带毒带debuff的BOSS。而且他也没有能烧掉整个场地的招式。kXneI
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kXneI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