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黑袍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过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自己上次来也是穿着这身。当然，又或许只是单纯没钱买衣服。411QZ
而对于部分人来说，连续两次穿相同的衣服出门，比起隐藏反而像是在刻意彰显自己。尤其是当这个人是现在城际网络的弄潮儿，无数人关注的热点时。411QZ
一瞬间，一群人围堵住了刚进门的尤里卡。其中不乏几个早有准备的记者，似乎她的这趟行程早已被泄密。411QZ
“请问在被开盒之后您的日常生活是否有遭受到影响？如果有，程度是大是小？”411QZ
“您这次来B管总部的目的是什么？是商讨与直播平台的后续合作还是维护自身权益？”411QZ
“请问您如何看待网上流传的，您被开盒是一件自导自演以增加热度的传言？”411QZ
“B管董事长的扎拉克少女秘书离职一事是否与您有所关联？”411QZ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问的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尤里卡头大。她清楚自己如果回答了某个问题，这段答复会立即登上新闻，然后被其他的专家和网民们翻过来倒过去跟做阅读理解似的解读，最后怕是演变出诸如“诡异的光”的，连原作者都完全不知道的解读。411QZ
但在汹涌的人群中，她根本找不到前进的道路。这意味着她在回答这些提问前压根别想进去。411QZ
“额，让一……”她试着开口。一瞬间，七八个麦克风怼在了自己面前，几个提前架好的高端摄像机齐刷刷从各处对准了自己的脸，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过晃的尤里卡眼睛疼。411QZ
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试图说话，但舌头却不听使唤。411QZ
“行了行了，U小姐不想回答就别逼人了。她还有事呢，让路让路，”几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保安强行从记者和看热闹的人群中撕开了一条道路，而指挥这几个保安的菲林少女迎面走来，“——U小姐，又见面了。”411QZ
“您最近的情况和直播，我基本也一直都有在关注——啊，当然是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不过我一般不在弹幕里发言。”411QZ
“亚博的秘书辞职后……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多加小心。”411QZ
“嘶——”望着眼前的大门，她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她想起了自己先前打过的某些游戏。411QZ
穿过这扇雾门，前面就是BOSS房了吧。不过，这里没有存档点就是了。411QZ
亚博仍旧坐在不知用什么高档皮革制成的座椅上，面前是高档办公桌，桌子对面是空椅子。但这一次，他背过身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手中也没有了装红酒的高脚杯。411QZ
墙壁上挂着的书法与画作换了一批新的，隐约能看见地上没扫净的玻璃渣。411QZ
“尤里卡，您来了，”他坐着座椅转过身，尤里卡注意到他的一只爪子已经被绷带包扎，像是被治疗类的源石技艺处理过伤势，“平台已经注意到了您最近的所受的遭遇。不过毋须担心，B管将永远是您最坚强的后盾。我们将按照法律流程起诉参与对您施加网络暴力的人，并免费为您提供暂时的住处。只要——您在这张合同上签字。”随后，他将合同放在桌上，递了过来，合同上还夹着一根笔。411QZ
除去第一次修订版的内容有些小修小改之外，又新加入了刚才所说，起诉施暴者，维护主播权益，提供免费住处之类的内容，而条件是自己每周的直播次数、直播累计时长，以及最重要的，同意平台使用U的肖像权。411QZ
他用那个被包扎过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头，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411QZ
“……额。”尤里卡突然想起菲林少女先前所说的，亚博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提示。嗯，这是BOSS进二阶段了。411QZ
“尤里卡，尤里卡，”亚博带着戏谑的语气开口，“你不会真的觉得，你能有现在的成绩，真的只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取得的吧？没有平台给你推流让你的切片频繁上首页，没有僵尸号给你充粉丝数，没有我暗中打点先前的直播区up给你让位，你哪来的这些成就？！”随后，他开始嘶吼。411QZ
“平台给了你这么多，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应该干嘛？你应该感恩！感恩平台给了你这么多机会，感恩其他up主对你的通融，感恩我忽略了你假装正处于魔法期逃避签字的这一事实！！411QZ
“你没有父母，但是没关系，平台和我，就像是你的母亲和父亲！你应该听我们的话，报答养育之恩！！411QZ2
“嘿，瞧瞧你现在在干什么？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我主张，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次SecondChance，这一次，是我忍耐的底线。但你，却浪费了这宝贵的第二次机会。哦，你想说什么？”411QZ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感恩。”尤里卡如遇见直播中突发状况一样，开始组织起语言。411QZ
她想象，自己正在直播，数万人正从外界观看着她与亚博的谈判，并不断发送着弹幕鼓舞和激励她。411QZ
“但感恩，也得分个度。首先我必须承认的是，平台的推广和您的帮助，的确让我如今名利双收。411QZ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应当俯首系颈，跪着将U的肖像权拱手相让。411QZ
“在我签的直播合同上，平台和主播只是雇佣关系。主播的义务只是完成合同中应达到的直播时间，换而言之，平台对于主播的推送，也是平台应尽的义务。你们加大推送力度，我应当感谢，但谈不上感恩，更犯不着把平台和您看做父母。411QZ
“——更何况，你们频繁的推送实际上令许多人感到反感，并因此莫名记恨上了我，并导致了前些天的一系列事件——一系列本不该发生的事件，对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这令我十分困扰。”411QZ
亚博灰色的老鼠脸一下子气的通红，长长的白色胡须不断颤动，但半天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良久，他才改口道，411QZ
“那你知道如今B管的情况吗？知道那些专家，那些学者如今怎么评价B管吗？411QZ
“——‘失败的上市’‘注定不会太好的结局’‘停更潮是命中注定’。即便我付出了再多努力，也仍旧无法让B管达到盈亏平衡。411QZ
“那些小up整天说，‘砍激励计划是因为鼠鼠我啊，最喜欢钱了’。可是鼠鼠我啊，现在整天整天的在亏钱。唯一的希望，是你，以及U’s。411QZ
“如果你能签下这个合同，B管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巨额流量。赞助商们会纷纷注资，这将会为B管带来源头活水，进而拉动游戏业务、动画业务等诸多业务的发展，让被砍的激励计划回归正常水平，B管将彻底摆脱亏大于盈，将那些人们的嘲讽踩在脚下。B管的所有人们会感激你、赞美你。你，将成为B管的救世主。”411QZ
“……”尤里卡犹豫了，他说的有道理。但总感觉，似乎有哪里怪怪的。411QZ2
如果扎拉克少女在这，她大概率会告诉尤里卡，B管那乱葬坟一样的烂尾楼游戏业务，新番迟了一年阉割放映的腊肉熏制动画业务，以及那些XX挑战和对对子之类的低质视频占了激励计划支出的大头。她就算能为这些业务带来生机，也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归根结底，是B管从结构和布局上出了问题。411QZ
“——为了这个网站，为了你所爱的粉丝们。你，确定不要签这份合同吗？”411QZ
“——但我签了，事情的发展就的确会如您所料吗？”然后，她终于意识到了到底哪里奇怪。411QZ
在每次直播开始前，她都会提前规划，遇见什么情况怎么处理，如何营造节目效果，甚至提前想好整个直播中话该怎么说。但尽管如此，直播有的时候还是会超出自己的控制，以至于她不得不临场发挥，随机应变。411QZ
连做足了准备的直播都如此，那么这样一个空口无凭的计划，又凭什么有能力能完全如预料那样，为B管注入源头活水？411QZ
「【烟绯：而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闲的没事的人，他又真的拥有让克隆人和真人完全一样的能力——】」411QZ
「【烟绯：那他最应该做的不是克隆，是赶紧申请专利再发上好几篇sci，这种发现妥妥地能上《cells》。这可比克隆主播来直播要赚钱。】」411QZ
“首先，找几个人扮演U，这绝对不会是一笔小开支。算上前期的投资、训练成本，从企划开始到能够盈利之间存在漫长的真空期。而那些投资这个企划的人，是否能等到开始盈利，而不是因为短期见不到成效就撤资跑路？”411QZ
「U-Official能赚钱，那就大搞特搞U-Official；被美女包围了能赚钱，那就大搞特搞真人视觉小说；炒概念能赚钱，那就大搞特搞元宇宙。主播也好，游戏也好，概念也好，都只不过是为了赚钱。」411QZ
显然——那些投资只为了赚钱的人，绝对不会投资一项产生收益需要那么长时间的项目。B管的董事长是亚博，但B管从来不是亚博的一言堂，只不过许多人将B管其他的弱智决策一并归功到了亚博身上罢了。411QZ
至于这个ip之后的一系列衍生作品——小说、漫画、音乐、动画和改编游戏，哪一个是能快速见到成效呢？游戏的制作从立项到封闭测试起码一两年，这之后还得一测、二测、等版号（最关键的重点）、三测然后公测。动画则更是一个吸金的无底洞。411QZ
漫画？炎国的漫画根本不赚钱，请画师和编剧的钱根本收不回本。至于小说倒是能快速见到成效，但是谁写？大概率是请那些出名的小说作家写个几万字，而绝大多数的作家通常也就写个几万字敷衍了事，钱拿到了就走人，书没准都没写完，你还得往里面白搭钱（某点上这种定制文一大堆，狗都不看）411QZ1
至于音乐？你在莱塔尼亚以外的地方指望靠音乐大赚特赚？411QZ
——不得不说，尤里卡为了学分才选的几门选修课还是起作用了。411QZ
“而就算你真的能说服整个B管全部往这个企划投资，没让这个企划做到一半就搁浅——等到后续作品做出来，U的热度早就凉了。”411QZ
在城际网络上，很少能有什么东西能火的长久——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411QZ
换而言之，亚博所做的，无疑是把巨量的资金和人手，投入一个前景不明的夕阳产业——除非他这么做是为了增加就业岗位，不然哪怕不用考虑原粉丝对此的意见，这都只是一个一拍大腿而做出的、蠢的离谱的决定（日本好几年前就能整vtb动画等一系列衍生作，或者术力口能出配套小说漫画动画是因为他们的二次元文化，相信我这东西在中国整不起来，注定是要赔钱的，更何况大炎）。411QZ1
“……”亚博哑口无言。411QZ1
“……呼……呼。”一下子进行了如此多的发言后，尤里卡有些恍惚。411QZ
“……？！”坏了，尤里卡慌张地站起，她没想到，亚博居然会选择直接动粗，她可压根没有源石技艺，不可能打过他们。虽然之后他们会被法律制裁，但万一在此之前他们把自己绑起来，然后——啊，被强迫签订的合同不算数来着。那她就放心了，只是需要麻烦下律师小姐——411QZ
“我会继续处理你被开盒的这件事。不过，你不用再签合同了。”411QZ
“咔哒。”门关上了声音。现在，办公室中只剩下亚博一人。411QZ
“……”亚博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绷带，“……我，真的错了吗？”411QZ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