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好结局只存在于童话里
公爵的城堡完全毁了，剩下的邪灵在断电之后也都滚回深渊了。但是在阿娅全力保护之下，【勇跃城】本身并没有遭受深渊侵袭。kXK2P
虽然城堡里的人全死光了，但今天还有没当值上班的仆人、文官在城里家里休息，听闻异变发生之后才慌慌张张赶过来。kXK2P
如果只有白雪一个人在，她肯定处理不好这么大的混乱。kXK2P
幸好阿娅挥起芭芭玛莎使者的大旗，以女巫的名义宣布，这是公爵自己玩火自焚。kXK2P
同时，阿娅也宣布白雪是公爵的女儿以及合法的继承人。后面这些事情也有幸存的文官仆人们作证，所以根本不成问题。kXK2P
……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位白雪公主从来没受过任何贵族教育。什么礼仪教养、统治方法、帝王学——她可真的是一丁点都不懂。毕竟公爵从来没想过要把白雪当继承人呀。kXK2P
再后来，恰好就在这个时候，【特区】那边，主教也派使者过来了。kXK2P3
因为城堡爆炸，白雪现在住在【勇跃城】中间附近的一间公馆里面，是原本的一位富商自愿让给她的。虽然白雪并没有特别想要住很大的房子，但要是她不住大房子，其他人都会顾虑。况且雷奥现在也需要有地方休养，所以白雪最后还是认了。kXK2P
刚睁开眼睛，疼痛与疲劳就一口气袭来。这浑身剧痛，就宛如全身上下都重度肌肉酸痛一般。kXK2P
紧接而来的是头痛。就连雷奥也必须咬紧牙关忍耐，那宛如要将脑袋撕裂一般，一阵一阵地从脑袋深处传来的钝痛。kXK2P
与此同时，他还感到又冷又热。身体内侧仿佛发烧一般发着热，同时却又感到寒冷。身体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kXK2P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压抑住本能。毕竟要是连这种程度的诱惑都无法忍耐，又怎能作为强者攀上高峰？为了把握现状，雷奥转头移动视线，想要确认周围的情况。kXK2P
然后他就看到阿娅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椅子上，打着瞌睡。她手边的桌上摆着煮药的壶，捣药的杵与臼，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都是医疗用具。kXK2P
感觉到动静，阿娅从瞌睡里清醒过来，抬头望向雷奥，然后松了口气，kXK2P
“呼，看来好歹有效。老巫婆教我做药还是很有道理的嘛——总之，我猜你至少是几百年来第一个用剑砍倒邪神化身的人。感觉如何？”kXK2P
“嗯，暂时不想再砍了。起码要先升几级，下次不能这么被动。”kXK2P
“谢谢你，阿娅。我敢这样硬整，也是因为相信之后有你能应付。”kXK2P
结果这话就让阿娅又好气又好笑：“有办法应付！……是啊，也确实只是应付而已！——你知不知道灰王最后那口血多麻烦？！”kXK2P
之前，雷奥和恶魔王子战斗时沾染的深渊病变，其实他精气光环强烈，还不算多大问题。kXK2P
然而最后砍爆灰王化身脑袋时，邪神喷雷奥脸上的那口神血，严重程度可就非比寻常啊！kXK2P
战斗刚结束，雷奥的身体内部就因为变异而释放出猛烈的热量。因此阿娅只得在【勇跃城】里购买了一大堆药材，尽可能运用各种办法来抑制变异，同时努力将雷奥体内的病变消去。kXK2P
仅靠寻常草药当然不足以对抗深渊灰王的神威。于是阿娅只好学克劳迪雅那一套，用银短刀砍向她自己的手臂。一下、两下、三下……她的鲜血流到药里，【白之子】的神圣力量随之进入到雷奥体内。kXK2P
幸好，阿娅的才能正如其本人所自傲。她第一次上手就完成了这极其难以制作的魔药。整个治疗过程辛苦持续了两天。这两天期间，她就把侵蚀雷奥的深渊现象消除……至少，目前雷奥从外表来看是没有问题了。kXK2P
话虽如此，阿娅也不敢确定这究竟是真的消除了呢，还是仍有一些深渊力量潜伏下来，从内部改变雷奥的身体……kXK2P
灰王最后喷那一口血，又究竟是巧合呢，亦或是深渊之神蓄意想要操弄因果律的网？kXK2P
如今最危急的时段已过，也该让雷奥回糖果屋，给芭芭玛莎彻底检查一下。kXK2P
“等你有力气动弹，我们就先回去……或许我直接飞回去把老巫婆叫来更方便。”kXK2P
雷奥叹了口气：“又让师父麻烦，可实在有点丢脸……果然我还是不够强。”kXK2P
阿娅耸了耸肩：“反正契约烙印消失了。我这两天替她处理了一点事，但也没帮太多。”kXK2P
换言之，正如雷奥昏迷之前，正如阿娅当时所言，契约已经结算。kXK2P1
虽然雷奥不懂具体原理，但克劳迪雅恐怕是用某种方式，某种法术，把自己的灵魂交给森林精灵之王，交换抵了白雪的债。趁着精灵契约结束，打乱了深渊的契约，再让雷奥借机打破深渊灰王的化身躯壳……大概就是这样吧。kXK2P
或许是因为那颗苹果。但最重要的原因，想必因为克劳迪雅已是白雪的母亲。kXK2P
就像夫妻关系，母女关系是可以让两个人在魔法中被视为一体的。kXK2P
“免了。给一个北境的实权女公爵卖人情，对我也是好事。”阿娅却摇摇头，挑起眉，“……我总不能全让外国人在她耳朵边指手画脚。”kXK2P
此言一出，雷奥立刻就知道，【特区】那边也派人过来了。kXK2P
现在的她可没法再穿工装裤。幸存的公爵仆人侍从管家们比谁都更怕白雪的身份和继承出问题，硬是给她穿上一整套华贵的衣服首饰，打扮得简直像是个摆设娃娃。kXK2P
雷奥醒来没过多久，才刚坐在床上喝麦粥，就看到白雪提着精致优雅的连衣裙，用与淑女高雅打扮不符的速度，蹑手蹑脚逃进雷奥的病房。kXK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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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雷奥，她就苦着脸说：“他们不让我去上学了。”kXK2P
笑完之后，他还是正经说：“如果你真想去上学，【教会】那边应该会帮你想办法的。就是当工程师恐怕没指望了。”kXK2P
“那只是一方面啊。我本来想要环游世界，去看那些自己未曾踏足的地方。”白雪握紧了拳头，语气很是充满不甘，“可是现在不管【联邦】也好，公爵领的家臣也罢，都不可能让我跑掉了呀！”kXK2P
这道理是不言自明的。公爵领的旧统治阶级们迫切需要一个正统继承者来维持全领地的政局稳定，维护他们的利益；【联邦】当然也希望能有一个接受先进教育的女公爵与他们愉快合作。kXK2P
“【联邦】的外国人也不会无条件给你好处。你是埃尔塔尔公主，所以现在的状况就是必然。如果你不是埃尔塔尔公主，本来也不会有啥自由的机会。知足一点吧，小妹妹，别抱怨了。”kXK2P
雷奥却摇头：“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每个人都想当公主显然是痴心妄想，但我誓死捍卫我的朋友不想当公主的权利。”kXK2P
“白雪，由此刻开始，这个公爵领就是你的。只要和【联邦】适当合作，就没有人可以谋夺你的权柄。【联邦】虽然是外国人，可是他们隔着上千里，基本上不可能直接夺取你的领地，做事透过你这个合法的帝国领主也更方便。”kXK2P
“但是否要当这个领主，最后仍是由你去选择。如果你想改头换面不当公主不当女公爵，弄个假身份逃到【联邦】去，我会帮你想办法。”kXK2P
凭什么要顾及大局？凭什么要为了社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想要的东西？世界可以牺牲掉个人，但个人就绝对不可以牺牲掉世界的吗？kXK2P1
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实力定胜负而已。世界能牺牲个人的愿望，只是因为世界比较强。但是，假如比起周围的社会、环境、世界，一个人更强的话，他的愿望就能殴打世界。想当皇帝就当皇帝，不想当就绝对不当。kXK2P6
世界上最强的人如果发癫了，不想当统治者，只想去当工程师当摄影师，孤身周游全球旅行，那也没人能阻拦他。kXK2P1
…………当然啦，很大程度上，雷奥这套理论纯粹就是癫佬的暴论。阿娅和白雪听了都有些傻眼。kXK2P
傻眼完，白雪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却还是摇头：“谢谢你，雷奥先生。我知道你这话是为我好。可是在放弃之前，我打算先试试看。”kXK2P
随后，她脸上又流露出一种有些迷惘，有些疑惑的神色，又说：“其实，我并不是想要逃离公爵这个身份的‘责任’……我只是有些纳闷，事到如今，‘公爵’这个身份，这个头衔到底还有什么意义。”kXK2P
她这反应可真出乎雷奥的意料。雷奥扬起眉毛，有些惊了：“哦？”kXK2P
“我听尼克诺维奇主教说过，成熟国民的标志是学会自我管理，而不是依靠特定的领导者……虽然我不确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kXK2P
“父亲为了保住自己这个爵位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整个城堡和军营的人都被卷进去害死了。他到底是出于作为公爵的责任感呢，还是为了个头衔本身……而且事到如今，这么大的破坏之后，这个头衔对人民到底还剩多少意义……”kXK2P
但她居然如此之快的就开始质疑当前帝国政治的合理性，开始怀疑“王冠”是否根本不需要……这还是让雷奥着实大吃一惊。kXK2P
“所以，我打算先试着当这个女公爵，试着负起责任做做看。”kXK2P
最后白雪说完，又恢复之前在【特区】里那种活泼的笑容，kXK2P
“如果最后我还是不想当，觉得没必要当，那就再想办法溜走吧。”kXK2P
雷奥把这不可思议的白雪公主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点点头：“行，到时候我会来帮忙的。”kXK2P
为了白雪的美貌么？阿娅知道雷奥不是这种人。为了埃尔塔尔女公爵所能提供的利益？为了和【联邦】搞好关系？那就更不应该帮白雪做傻事争取什么自由。kXK2P2
克劳迪雅与公爵同归于尽之前，死前的遗言只有雷奥听见，阿娅也不清楚具体。也许她死前当时苦苦哀求雷奥，希望雷奥照顾白雪？若非如此，雷奥也没有理由像现在这样……不对，这个理由还是不够充分。kXK2P
或许雷奥就单纯只是乐意帮助他看得顺眼的人。只要他【想】，他就愿意帮你用剑砍邪神；只要他不想，皇帝命令他做事也会被他殴打。至于雷奥的基准，他人无从得知。反正“社会”和“国家”以及“旁人”他肯定都没放在眼里。kXK2P
但这样的观念，与阿娅的差异就实在太大，甚至无法配合。kXK2P2
“唉，我先回芭芭玛莎那里一趟，看看她要不要过来，或者给你带点药。”kXK2P
摇摇头，阿娅转身离开雷奥的病房，郁郁闷闷地走掉了。kXK2P
一直到坐着扫帚往糖果屋飞回，阿娅都还在默默发愣，脑子里忍不住就思考着雷奥和白雪刚才的对话。kXK2P
别管什么大局，别管什么国家，别管社会上的其他人对你有什么要求与愿望。想当公主就当，不想就抛之脑后。按照你自己的规则去行事，去做你的感觉想要做的事，去战你觉得正确的战！kXK2P2
还有白雪，她居然如此的不把“公爵”身份放在眼里。而且她不只是漠视权力而已。漠视权力的人确实也不少，阿娅也知道。但白雪却竟然在质疑权力本身的意义……kXK2P1
（这是只有雷奥、白雪这种已经没有家庭牵绊的人才能做的事。我的父母对我还有很多期望，我的国民还需要我去守护。我要夺回权力，要改革打造一个更好的帝国。我不可能学雷奥那个流里流气的样子。）kXK2P
（……不过，也许我确实应该想办法让帝国也学习一下【联邦】的先进技术……）kXK2P
连屁股都还没粘上皇位，阿娅就开始琢磨这个。似乎有点想得太远。但小孩子总是有资格做梦的。kXK2P
芭芭玛莎一如既往，坐在炉边，抽着长烟杆，好像一直在等他们回来。kXK2P
“我让你们去收债，结果你们还真能给我弄一番怪事出来。黑森林的精灵之王带着克劳迪雅的灵魂跑来告诉我，你们在城堡那边和深渊之王大战，规模之大，就像是要吞掉整个天地。”kXK2P
女巫导师说到这里，吸了一口烟，吐出甜甜的草药香，瞧了阿娅一眼，kXK2P
“雷奥作为学徒来说确实强到离谱，但他这几天的表现都并未超出以往的强度……阿娅，反倒是你，一直隐藏着的力量显然就有些太夸张。”kXK2P
“我并非要责怪你。你使出隐藏的力量去保护【勇跃城】的百姓，这是绝对正确的事，而且很令我意外。但如今你总该透露一些真相了——就算不透露，我也未必猜不出来。”kXK2P
芭芭玛莎放下烟杆，用红红的眼睛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小徒弟。她开始等待。kXK2P
事到如今，既然已经狠下心在【特区】和【勇跃城】都使用过自己真正的力量，以阿娅的骄傲，她当然不会继续在芭芭玛莎面前伪装。kXK2P
“芭芭玛莎，你询问我的真名，询问我的身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kXK2P
仰起头，昂首挺胸，阿娅开口说话了，容光焕发，她带着无与伦比的自豪宣布，kXK2P
“我是阿尔黛西娅·洛嘉·菲奥娜·诺拉·巴克兰！”kXK2P5
“大地的统治者，奥林匹亚之秩序和法律在人间的保护者，神圣不可侵犯的米德加德姆帝国皇帝——查里乌斯·艾伦·巴西尔·巴克兰的皇太女，也是首席女巫德尔菲丝贝尔的【白之子】！帝国雪花石皇座的正统继承人！”kXK2P1
只有天潢贵胄之人，只有注定如此发号施令的帝王，才能拥有如此庄重的语调。炽热的精气在她唇间跳动，秀发宛如燃烧的黄金，神圣的光辉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整个房间都因她的魅力而燃起金灿灿的火花。kXK2P3
就连见多识广的芭芭玛莎，这时候都不禁暗暗感到吃惊。kXK2P
“芭芭玛莎，黑森林的大女巫。我知道你与现在的首席女巫并不友好，也绝非达希伍德派的一员。你是否愿意作为我的伙伴，站在我的身边？我将为帝国的未来而战，我将打倒祸国乱政的弗兰切丝卡·达希伍德。此乃拨乱反正之战，而我必将赢得胜利！”kXK2P2
“届时，雷奥将作为我的伴侣，降临现世的战神，与我共坐于雪花石皇座之上。而您，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巫团首席女巫。”kXK2P
对于任何正常的高阶女巫来说，这个条件都不算没有诱惑力。kXK2P
沉默持续了一会，直到阿尔黛西娅都有些纳闷——无论接受还是拒绝，芭芭玛莎这是在考虑什么？kXK2P
“这是今天早上从巫团中央送过来的，因为是派精灵信使送来的，比正常的政府急报快得多。现在城里恐怕还不知道吧。”kXK2P
终于，芭芭玛莎又说话了，她拿出一张羊皮纸卷轴，上面画着代表巫团中央公文的女神符文，然后直接递给阿娅。kXK2P
阿娅犹豫一阵，她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强做冷淡表情掩饰心中忧虑，她接过卷轴，直接摊开一看。kXK2P
她想要仔细读一读，可是看清楚了，却又很难理解上面的内容。kXK2P
这些文字虽然没有魔力，却好像山崩那样震撼了她的心。kXK2P
「勇帝加尔赛里克之后裔、米德加德姆的皇帝、西卡利亚公爵、卡斯蒂利亚国王、勒巴迪亚国王、蓝德尔至高统领、巫团与大地众生的守护者、众神信仰的捍卫者查理乌斯·巴克兰陛下，昨夜已经魂归神圣之殿堂。」kXK2P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