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境内,除却已然分明的昼夜与时风在奇迹般有序更迭外。loWmk
不知何时起那空目所能望遍的浮屿上,本是苍白贫瘠的土壤也已然能滋生芳草丛花。loWmk
无数落户在那碎石乱岗间草草筑起简易房舍的丘丘人们虽然并不知道这些许变化的缘由,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因为生存条件可眼见的好转而兴致高涨,隔三差五都不忘去多看两眼田里新长成的亩苗。loWmk
也不知得益于谁人的教导,这些丘丘人们也开始尝试着圈养起了林猪之类的野物来牟取肉食。loWmk
只是一天天的,徘徊在那座白色城堡外的魔物也变得要比以往更多了。loWmk
而往往,这些丘丘人们都只是背着或捧着自己丰收的粮草与鲜肉,有意放慢脚步悄悄地来到城堡前的空地处堆放好,继而叽里呱啦地向着城堡的位置膜拜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loWmk
这样的事情出现得越来越多,最起初渊上等人本是提议要将这些本就意义不菲的粮食送回去的。loWmk
但后来它们也发现,即便是他们将这些粮食分毫不差地送回到这些丘丘人们的手里,它们也只会在下一次送更多的过来,偶尔还会表现得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伤心不已。loWmk
也是在那时渊上才偶然得知,对于这些早已不存太多心智的丘丘人们而言。loWmk
能够做到不再需要倚靠它们的公主大人以及教团使徒们不断供给食物,而是终于能自食其力固然重要。loWmk
但真正让不太聪明的它们也日渐表现得举止不安的根本原因,也是最悲伤的一点便是。loWmk
——虽然能吃饱穿暖了,但是那个曾亲身来到它们面前教导它们如何分辨谷食的公主殿下也不再来了。loWmk
就仿佛分明荧已经陷入沉眠这件每个深渊使徒与法师们尽皆知的事情,在它们看来就是它们最为重要的神明大人只是睡了一觉或者太过疲累,又用了它们不知道的神力来换取了此地的丰饶才会不再出现的。loWmk
这些心存敬畏而又忡忡不安的丘丘人们绞尽了脑汁,才所想到的方法也便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回馈与告知它们的公主,或说它们的神明,用最简单赤诚的心意表达了出来。loWmk
“也不知道王在外又瞒着我们做了些什么,这等庞大的地脉能量……都几近抵得上整个教团的百年功效了。”loWmk
渊上目送着又一个丘丘人远去的背影,神色有些凝重地向着身旁的恩典感叹。loWmk
“恩典,你还记得多年前他向我们许诺过的那片可以光明正大地立足于世的沃土么?”loWmk
“说实话,我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将其当真,又或者说我有些无措于假设他做到了……我们该以怎样的身姿去对待他,你我都清楚他根本不在乎我们会不会向他献上忠诚,他为深渊的作为只为了公主殿下。”loWmk
“我现在的心思大概与这些已经同样落入深渊的往日同胞们也越来越近了,但就像他们有心回报公主殿下一样,我也开始因为要如何做到回报王的作为……而要伤脑筋了。”loWmk
“我没有你想得多,他若是能做到……那就当面问他,那时即便他是要我的头颅我也会献上。”loWmk
“公主殿下瞒着我们,没有瞒着若陀大人,若陀大人没有瞒着我们……而我们所有人都瞒着他,公主殿下想要为如今的深渊做到的,并非只是战胜天理,而更是要尝试以某种不知存在与否的规则让我们摆脱诅咒。”loWmk
“可这数百年过去,我们连最起初的同胞都已经认不出来了……他们的后代生来就是如此模样,如若要破除这个诅咒,那他们又会怎样,是直接从眼下不明事理的样子径直变作或孩提亦或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么?”loWmk
“时间本就是一种不可逆的诅咒,哪怕深渊明明有着更强大的力量,公主殿下都宁可选择让它们封印或是沉睡,只唤醒本是旁门左将的你我,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陷得太深……熬不到见到太阳那天。”loWmk
“她想要将所有人全都救下,如果已经疯了,那即便变回人身也已经没了意义,她也狠下过心用同胞们的后代作为实验品作为另一个方向,无所不为……直到她有一天忽然想起了他。”loWmk
说到这里时,恩典只是默默地向着城堡最高层的位置凝望。loWmk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力量,那时包括我在内……只是那时整个深渊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接受,我们的公主殿下是不是已经先一步疯掉了这件事,我们只是如故地追随着她,我以为那会持续到我生命的尽头。”loWmk
“我以为那就会是我的结局,我以为我终会在临死时遗憾于无以为报公主殿下……就这么怀着对她的愧疚而先一步死去,然后忽然有天,公主殿下说她找到了……找到了他。”loWmk
“教团内有人主张将他除掉,又害怕那会让公主殿下崩溃……没人愿意去赌她是否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恢复正常,整个深渊都恨透了他,他为本就身处于黑暗的我们带来了灾难,可如今呢?”loWmk
“我只是一阶武夫,想不到太深奥的事情,我只知道……他一点点地做到了对于我们而言像是神明一样的事情,这就足够了,也不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我宣誓过永远忠于公主殿下。”loWmk
“所以我必须要等她醒来,向她请命追随在王的马后鞍前……才能为他尽绵薄之力。”loWmk
“如若有天他在外身死,而公主殿下尚未醒来……那么我也愿将一身元素之躯献祭给深渊,以泉下亡魂的姿态去追随在他身旁,这便是我对公主殿下、对深渊、对王所能及的一切,也是我个人的答案。”loWmk
“你还是老样子,激流和你的话有时候总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过……话说回来,那个名叫buliqiuqiudibuliduo~的深渊法师还是偷偷摸摸地逃出了深渊,我也只能让激流他安装去保护它了。”loWmk
“这阵子接连受挫也让激流受了些刺激,他在尝试着接触冰元素来提升实力,也不知是好是坏……”loWmk
渊上有些无奈地回想起了那只明明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基本都是些个鸡毛蒜皮小事的深渊法师。loWmk
他没能从它的身上找着些什么,即便对方做到了在这几百年间仍像还是人身时一样。loWmk
兴许对方还是个人的时候在旁人的眼底也是另一类格格不入的“魔物”,因而在身份转变之后才很快接受了现实,又因为性子胆小本身能力求生又很出众,才乱七八糟地不曾借助地脉记忆一路活到了现在吧。loWmk
“那就随它去吧,有激流在暗中保护的话它不会有什么差池的……若陀大人那边也还是没有王的消息么?”loWmk
恩典有些无奈,身为高层使徒的他们如非是有着要事在身的话是不能随意外出的。loWmk
就更不用说潜入蒙德城之类的事情了,一来是生怕坏了他们那幼王的计划,也怕连累了整个深渊。loWmk
对方的到达到了哪儿,她就开口说要自己监管哪片区域,不由任何外人插手。loWmk
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隔绝了他们对于祸斗行踪的掌控了。loWmk
“公主殿下说了,如若她不在的话……一切就听从若陀大人的安排,我也只能照做。”loWmk
“但这两天深渊环境的变化只能是王所谓,即便是若陀大人也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的……当然如果她仍是不给,我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但是恩典,我希望你也不要因为她当下的那副外貌便看低了她的心智。”loWmk
渊上无比清楚,这几天里若陀相比以往要沉默得太多太多。loWmk
“她毕竟是活了数千年的存在,用事方面不会含糊的。”loWmk
若陀坐在小凳子上一边照例效仿着祸斗的动作为沉睡的荧梳着头发,一边不时地望着不远处床头柜上空落落的食盒,不知何时她手上的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loWmk
她只是忽然觉得,好像从前几天开始荧的睡颜神色就好像变得黯然了很多。loWmk
他用小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随即起身走向了门外。loWmk
随着一道深渊裂缝的涟漪散去,若陀很快就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一处痕迹还算明显的坑洞前。loWmk
她像是在强行按捺着心底难以抑制的盛怒一般,不自觉间已经把自己粉嫩的小拳头攥得隐隐作响。loWmk
就在数日前,她才忽然觉察到原本深渊教团明里暗里花费了无数日月埋藏在蒙德境内用以捕捉风吹草动的印记全都被抹了个干净,以至于这些时日里深渊中所有人都未曾知晓发生在此地的异状。loWmk
当然其中断绝大部分的原因,是若陀在发现的第一时间选择了默默咬牙将这件事情隐瞒了起来。loWmk
无论她再如何性情乖戾,她也明白现如今已经再没有能够为她的冲动处理任何烂摊子的人了。loWmk
他们的深渊公主已经疲累奔波了数百年,现如今她才讨得尺度比之如何微末的沉眠得以喘息。loWmk
如今的深渊已经不能再冒任何风险,经不起她任性的决断。loWmk
可偏偏的,半边重担落到身上的若陀更多是痛恨极了自己那日趋磨损的心智。loWmk
再更深更远的筹谋对如今的她而言只会越来越力不从心,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下一步会招致如何后果。loWmk
至于眼下深渊中包括渊上在内的其他人,却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将原有的一切安排与计划放缓,这像极了豪赌的行径所图的就全是把尽可能挤出的时间留给他们所谓的“新王”成长。loWmk
而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将深渊的印记皆尽抹除,凭一己之力掩盖住深渊耳目的人。loWmk
若陀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出是祸斗,对方唯独目的却已经是向她摊明了别有用心一般清晰无比。loWmk
——他不愿让深渊插手这些天里他在蒙德做的一切事情,不论后果与对他的判罚会是如何。loWmk
想到这点,若陀心底对于祸斗本是已经浅淡的杀意又一次被唤醒。loWmk
她不允许对方心中有异,她赌不起,深渊赌不起,荧更赌不起。loWmk
可要知道,对方说好听了是深渊的新王,说难听点无非就是倚着与公主的牵连成了有投资价值的傀儡。loWmk
而对于这点她同样无数次地对祸斗冷声强调过,对方也不可能听不明白她言语里的仇恨。loWmk
既然对方执意要做这种与寻死无异的行径,那她也乐得静坐以待。loWmk
反正现如今深渊从蒙德境内掇取的地脉能量也已经足够,暂时放弃这片区域内的计划也并不是不可以,而她要做的就只是静待着祸斗闹出更大的风波,届时她便有了出手将对方折杀的理由。loWmk
哪怕是这种于渊上等人无异于弃车保卒的行径,也好过让如今渊底的众人都明里暗里将一门心思放到祸斗这一枚根本就不可理喻的定时炸弹身上,总管对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强大到连她都感觉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又如何。loWmk
没有人能够保证他不会就这么忽地不声不响的,在有朝一日将深渊推向万劫不复之地。loWmk
就像是他害得他们的公主陷入沉眠一般,只会妄言他能寻得良药。loWmk
而此刻她的到来,除却是重新将耳目铺展在蒙德各地外便是为了收取得祸斗欺上瞒下的罪证。loWmk
仅是环顾着周遭还未填平的狼藉,若陀就能依稀猜得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loWmk
哪怕战场控制在了她并不擅的高空也一样,位于魔神顶峰的她对于元素的处落生来如挥臂指。loWmk
这里曾经历了一场死斗,以及结局是一个魔神彻头彻尾的陨落。loWmk
但那也不重要了,她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看着对方在这条道路上不断地走下去。loWmk
在这个过程中会落得如何狼狈如何伤重都与她无关,甚至说即便对方就这么死在这条道路上也无所谓,他们要做的事情也从来都不会有任何改变。loWmk
回过神来时,若陀此刻所站着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蜿蜒着裂纹的坑洞。loWmk
她平复着躁动不安的心绪,脑海里却想起了与那天夜里来自璃月的漫天灯火。loWmk
末了,她只是紧闭着唇重新用那双琥珀般金色的杏眼耐下性子端凝这处深坑里每处角落的位置。loWmk
过了片刻后她便迈着赤足跃下了这松软的土坑内,向着某一处不起眼的方向走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微微皱起了眉,继而伸出手将其中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扒了开来。loWmk
——那是一枚已经压得变形碎裂的邪眼,其中蕴藏未散的元素力似乎储存着些许衣物。loWmk
同于此刻,原本还沉睡在房间中的荧像是做了噩梦一般微微颤抖。loWmk
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尽可能地没入被子中,掩住了呼吸本就微弱的口唇。loWmk
迷迷蒙蒙中,她回想起来了从未出现在过她记忆里的画面。loWmk
画面里,紫发少年怀抱着沉睡的她暂且寄宿在了一户老婆婆家里,他除却拥抱与照顾她以外似乎已经不记得了也回答不出了很多东西,包括那位慈祥老婆婆所问的问题。loWmk
“……我猜想,你们应该是夫妻吧,你都穿得破破烂烂了,她都还是一身新裳。”loWmk
那老婆婆似乎有些耳背,也只是自顾自地笑着慢慢说着。loWmk
似乎是自那时起,那记不起事情的紫发少年就把这样的话当成了真的。loWmk
一有人问他,他就含糊不清地说她应该是他的妻子,他很爱她。loWmk
他们成了一对在一起得最像个谎言的夫妻,在没有人记住他们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旅行着。loWmk
一直到很多很多的人记住了他的回答,直到整个世界都好像记住了这个回答一般。loWmk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