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的气候古怪非凡，时常清晨是黏腻的微风，傍晚就成了倾盆的大雨。44pgm
房间里几名阴险狡诈的黑魔法师正在窃窃私语，然后来回踱步，围着那张沾满血污的石台上下打量。44pgm
程潇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承受着无数道好奇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腕，却被刻有魔法铭文的镣铐死死锁住。44pgm
“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的自愈测试就到此为止吧。”一名黑魔法师说，“环形竞技场准备好了吗？差不多可以把47号带出去做战斗测试了。”44pgm1
“可以了。”又一人的低语犹如丧钟的声响钻入程潇的耳朵里，“今天的安排是……嗯，锻炼左臂反应力和力量，那把他的右手切掉吧。”44pgm
“今天轮到谁了？是我吗？噢，天呐，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欢干这么血腥的事情……太臭了，这简直让我作呕。”女人厌恶的语气和剁骨刀摩擦的声音交杂成了一首难听的曲子。44pgm
程潇尽力张开了空洞的眼睑，干涸的喉咙却吐不出半个字来。44pgm
好几只手在他残破的身体上动起来……解开了镣铐，但套上了另一幅手铐。44pgm
魔力被抑制，身体严重受损，程潇毫无抵抗能力。他的视线只有一片模糊的血红，几个人影在他面前晃动着。44pgm
已经用了无数次的剁骨刀不够锋利，只能在坚硬的骨头上来回切锯。44pgm
程潇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血管和肌肉逐层断裂，然后是被锯成粉末的骨头与神经……无尽的疼痛如影随形，这般非人的折磨已经持续太久了。44pgm
眼前的几人已经无法再给他带来恐惧，留下的只有麻木。44pgm
他从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但今天还不是时候……他们防得太好了，天衣无缝、滴水不漏。44pgm
“嗯，辛苦了。”另一人开始架起程潇，临走前又习惯性地问了句：“魔力抑制手铐检查过了吧？”44pgm
“放心吧，都是早上刚检查过的，超过九成的魔力抑制能够保证他的血肉几乎不自愈。”女魔法师摆了摆手。44pgm
“那就好，要是他在战斗中突然重新长出右手就麻烦了……训练和测试记录收到影响的话，我们今天可得全部重来了。”44pgm
几人有说有笑，程潇的意识全是一如既往的混沌与混乱。44pgm
庞大的环形竞技场里没有观众，有的只是无数来不及清扫的残肢断臂和血污痕迹。另一端的铁门打开，又一名“学员”被黑魔法师们带了出来。44pgm
自愈能力得到限制，程潇花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才适应了强光。他望向对面的学员，那算不上是一张新面孔。44pgm
对方也认出了程潇，他起初还有些老友相逢的喜悦，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44pgm
训练场里有两个非常特殊的人物……他们是黑色玫瑰最重要的两个实验品……44pgm
男人的身上很干净，但他此刻表露出来的沧桑、难过和失落让他看起来比满身伤痕的程潇还要狼狈。44pgm
他在一声声叹息和教员的催促下褪去了上衣，赤裸的肌肉每一块都足够庞大。44pgm
“程潇……给我一个体面，好吗？就当是老哥求你了……”44pgm
男人不想上前，但身后的魔法长枪抵住了他的脊骨。他缓慢前进，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44pgm
他看着对面那个年纪只有他一半大点的年轻男人，仿佛看见了通往地狱的大门。44pgm
教员敲响了手里的铜钟，预示着战斗开始。犹如死神的丧钟。44pgm
他眼眶泛红，硬化的左尺骨突出皮肉形成一把骨刃直直劈向程潇。44pgm
“老哥求你……如果以后有机会出去，到哈丁堡看看我的女儿……”44pgm
他下意识地躲避、还击，将多年来以死斗训练出的格斗技发挥得淋漓尽致。44pgm
尽管只有一只手臂，尽管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近战实力仍旧很强。44pgm
男人的骨刃劈空，不等他重新调整架势，尚未硬化的肘关节就被程潇折了过来。44pgm
“哈丁堡……莫妮卡……”男人忍着剧痛低声诉说他女儿的名字。44pgm
男人在教员们的威胁下继续进攻，同时声音里渐渐带上了一丝哭腔：“老哥我不怕死……只求你看看莫妮卡……给她一些金币吧……我……我愧对她……”44pgm
程潇沉默不语，也不再反击，只一边躲避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合理”地放对方一条生路。44pgm
可就在他准备故意被对方杀死的时候，看台上的教员射出了一支箭。44pgm
男人的速度骤然变快，攻击的角度也更加刁钻——他甚至开始利用程潇视线不佳的弱点频频偷袭。44pgm
程潇虽然看不见地上的东西，但他已经大概猜到了一切。44pgm
男人嘶吼着将全身骨骼硬化，几乎每一处皮肤上都突出了一把锋利的骨刃。44pgm
男人虽然拥有独特的能力，但身体本身的力量和速度都非常一般，格斗技巧在程潇面前也显得粗糙无比。44pgm
程潇赤手空拳打不断他硬化的骨头，但他骨头异化的骨刃却是可以击穿坚盾的长矛。44pgm
在自己的骨头刺入自己的心脏时，男人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44pgm
“哈丁堡的一位铁匠想要用我的骨头铸剑……他愿意支付不少的金币……拿去……给……”44pgm
男人骤然倒地，临死前解除了程潇抓着的那一小部分骨头的硬化。44pgm
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把这把骨刀带出去，他也不可能离开黑色玫瑰的实验室。44pgm
“可以了，把他带回去吧。”看台上的教员挥了挥手，几名清道夫立刻小跑进竞技场开始打扫。44pgm
男人的尸体被他们像拖猪肉一样拖着走，满地的血迹让他最后的死亡也毫无尊严可言。44pgm
程潇的独臂也很快就被人锁住，一柄尖刀同时刺向他的双眼，准备先让他瞎一段时间——避免他记住从这里到实验室内部的路线。44pgm
这把尖刀上的铁锈……它会刺到眼眶的右上角……那股铁锈味会钻进鼻子里……44pgm
程潇没有像往常一样站着让对方刺瞎双眼、带回实验室，而是鬼使神差地向下躲了一下。44pgm
尖刀贴着他的后脑勺滑过，而那名愣住的清道夫也在一瞬之间遭到重创。44pgm
程潇直接强行折断了自己被锁住的手腕，然后一拳打在了清道夫的下颌上。44pgm
另外几名清道夫立刻警觉起来，各式带有魔力抑制功能的武器全部亮出。44pgm
但程潇已经半挣脱了手铐，他干脆直接冲向男人的尸体，借助后者硬化的肋骨割断了整条手臂。44pgm
魔力抑制镣铐完全脱落，魔力和强大的自愈能力便瞬间回来了。44pgm
他残破的身体在短短几秒内恢复如初，那些冲来的清道夫在他眼里也变得无比缓慢。44pgm
他轻巧地躲过两人的攻击，又用骨刃刺穿了一人的心脏。44pgm
“看来先前的教育还是差了点啊……47号，你之前明明很乖的，今天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呢？”44pgm
几名出自黑色玫瑰的教员围了上来，他们的掌心里蕴着各种诡异的魔法。44pgm
程潇只是一个不注意，暗黑色的魔法能量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拽了过去，并且死死按住他的双臂。44pgm
“看来今天不能用剁骨刀了，我想这把纤细的锯子会更适合你……也许我得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把你彻底锯开。但你放心，我会再用点酒精帮你消毒的，还有电流……那一定很有趣。”44pgm
程潇还想反抗，可另外几名教员已经冲了过来，无数出自黑色玫瑰之手的魔力抑制设备全部招呼到了他身上。44pgm
“别挣扎了，47号……接受你的命运吧，你只是迟早要与芮尔融合能力的【武器】罢了。”44pgm
四目相对，程潇只在那双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病态的残暴、残忍和兴奋。44pgm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潇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很痒很痒。44pgm
一个蒙着眼睛的女人……或者说她的倒影，在那圆孔之中显现。44pgm
大笑着的教员们突然停了下来，连带着那些清道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全部僵在原地，好似被谁按下了世界的停止键。44pgm
“来自野蛮帝国的孩子，弗雷尔卓德的风雪会让你怀念家乡吗？”44pgm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顺着他的脊骨向上攀爬，他看见周围的一切开始崩塌、破碎。44pgm
那个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一只白皙而冰冷的手指抵住了他的下颌，将他的脑袋轻轻抬起。44pgm2
他看见女人的脸像死者一样苍白，又透露着一丝诡异的冰蓝……但她又很美，宛若一座精心雕刻的冰雕。她的眼睛被冰晶头罩遮住了，而她的五官精致美丽得像是一幅画。44pgm
高挑的女人移开了指尖，并开始后退。她窈窕的身影渐渐随着周围的一切崩塌，但程潇在那之前看清了她的全身。44pgm
“那些怪物会好好品尝你的梦境，而这足够让它们安睡一段时间了……”44pgm6
他惊觉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源于他记忆深处的噩梦。他不愿提起，但对方却帮他回忆。44pgm
程潇从雪地中坐起，冰与雪的狂风带着发烫的寒冷，从他口中喷涌而出。44pgm
程潇看着身旁熟睡且越靠越近的艾希，心中不好的感觉迅速褪去。44pgm
刚才是做了个噩梦吗？什么样的梦？好像……好像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东西……是谁？44pgm
程潇感到疑惑，但心中强烈的不安确实那般真实。他缓缓重新躺下，睡意已经全无。44pgm
他伸手拂去，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但又好像迅速离开了。44pgm
“女巫，丽桑卓……”44pgm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