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贺很快就简单的说清楚了自己在这里的经历,为了让乌鸦能够更好的理解,他还在每说一段话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会,显得很有耐心。lpIfB
他并非是出于倾诉或者什么目的才向乌鸦说这些话,先不说他根本就不指望乌鸦知道这些事能有什么用,单就以他的身份就绝无这种可能。lpIfB
犬山贺的想法是,既然好不容易遇见了还算熟悉的人,能多说两句话就是很好的结果了,至于有无利益,他不去考虑。lpIfB
他这半年来一直在忙于奔波,就算昨天刚刚和某家会所谈好合作,第二天也会立刻赶往下一个地方,所以他才聚集了如此巨大的财富,可以说在他明白了重活一世这个事实后就让自己再没停下过。lpIfB
但这不代表他就喜欢这样的生活,谁会把没日没夜的工作当成爱好呢?lpIfB
他只是不敢停下,好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只要停下就会万劫不复。lpIfB
那东西可以被叫做“责任”,可以看成是“情谊”,但更好的称呼还是“过往”,让这个老人反复品味仍难忘怀的复杂过往。lpIfB
那些过往有好有坏,它们造就了今日须发半白的犬山贺,但似乎已经被他抛在了很远的地方。lpIfB
被它们追上会怎样?犬山贺心中清楚,就算那些人都站在面前,他也不会像曾经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蛇歧八家的犬山贺,那个老人已经死了。lpIfB
犬山贺状似无意的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啊。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到了这个世界呢?”lpIfB
乌鸦正襟危坐,他在听完了犬山贺讲的故事后陷入了思考之中,几年的执行局局长任期让他不由在这些长辈说完每句话后都去思考其背后的意义,但这次乌鸦并未品出什么深刻的含义,似乎对方就只是在借着讲故事的机会发牢骚。lpIfB
忽然又听见对方似感慨又似发问的话语,乌鸦绷紧了神经,立刻就察觉到犬山贺其实是在问他问题。lpIfB
其实这句话任谁来都能感觉到对方不是在单纯的感慨人生,但乌鸦现在有些紧张,所以一瞬间考虑了许多。lpIfB
当他思考结束后看到犬山贺满是深意的目光时,大脑忽然又是一空,刚才想好的话语卡在了喉间。lpIfB
乌鸦立刻偷偷用劲,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收紧捏住了一线皮肤,微弱的刺痛感让他瞬间就精神了过来,所以没有脑袋空空的愣在那里。lpIfB
“少主也是在的,还有上杉家主也在。目前已经发现的混血种只有我们四位。”lpIfB
犬山贺点了点头,然后又扬起嘴角笑了笑,语气里带有些无奈:“明白了。但你太过拘束了,难道我就这么像个不安好心的吗?还是说刚才的玩笑话就让你惊吓不已了?这样可没办法当好大家长的家臣啊。”lpIfB
不,只是单纯的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那些事情而已...那些话确实有些刺激,但还吓不倒我,毕竟我已经不是你认识里那个乌鸦了,你死了已经五年了你知道吗?我之前坐的就是你以前的位置...你是不是在暗中讽刺我少主的家臣当不好,所以跑出来给另一个蛇歧家族干家臣的工作去了?lpIfB
乌鸦在心里说了很多,但表面上就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些什么,然后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犬山家主您可是公认的,所有家主里最有亲和力的人。在下只是在回想少主的训诫,稍有分神,请您原谅。”lpIfB
于是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犬山贺果然挠着头笑道:“哈哈,这点小事就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了,我又不会怪罪什么。”lpIfB
“更何况,我也已经不是犬山家的家主了,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你叫我犬山先生就好,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叫我大叔。这样是不是显得更亲切了?”lpIfB
乌鸦也笑了笑,这是他从见到犬山贺开始到现在第一次露出轻松的表情。lpIfB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犬山先生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这样紧张下去了。”乌鸦依旧挺直了腰板态度恭敬的说,“那么也希望犬山先生能够以我现在的身份将我看待。”lpIfB
犬山贺一愣:“哦?你什么身份?蛇歧家族的家臣么,那不是你随便玩玩的?”lpIfB
“您说的对,那只是随便玩玩的,但我说的不是您所了解的身份。”乌鸦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在您死去之后的那几年,我曾任职日本执行局局长。”lpIfB
犬山贺忽地就更认真的抬起了肩膀,眉头微皱后很快松开。lpIfB
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从见面开始乌鸦就给他很奇怪的感觉,并且他们对话时对方也一直有种淡淡的从容,尽管乌鸦表现的是那么局促不堪。现在犬山贺知道了,原来现在不仅仅是家族老人与优秀的年轻人重逢详谈,更是日本的第一任分部长与最后一任执行局局长之间的谈话。lpIfB
至于日本毁灭?那关他什么事,他现在又不是个生活在那里的人,而且就日本那地方迟早要被天灾人祸毁灭的,他死了一次后早就看淡了。lpIfB
只不过对于故乡的怀念还是让这个老人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哀伤。lpIfB
“原来如此。”犬山贺很快就想清楚了很多事情,“那么,你来找我是有事商量?”lpIfB
犬山贺很快就调整心态,把乌鸦的身份摆到了更高的地方,虽然仍旧达不到平等的态度,但却已经明显有了些变化。lpIfB
乌鸦又摇了摇头:“这倒不是。事实上在见到您之前,我并不清楚这家俱乐部老板的身份。”lpIfB
迎着犬山贺疑问的目光,乌鸦说道:“在谈及此行的目的之前,我想向您解释一些事情。”lpIfB
“关于在您结束了地球上的生命后,我们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一些我认为您很想知道的真相。”乌鸦幽幽的说。lpIfB
犬山贺的眼神立刻锋利起来,但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乌鸦身上,而是通过对方的声音形成了画面,那画面穿透时间与空间,构筑着他已无法亲眼目睹的现实。lpIfB
夜叉一拍脑门,对着站在那边脸上挂着相仿笑意的犬山贺和乌鸦点点头,掷地有声的叫道。lpIfB
“是帮大家长,不是帮你。”犬山贺揪出了夜叉话里错误的描述并加以改正,“另外,还是就叫我犬山先生吧。我已经不是家主了。”lpIfB
寻常人思考一下那才叫“思考”,夜叉这款型的大脑就是忙到宕机也顶多就是个“瞎琢磨”。lpIfB
而瞎琢磨显然不会得出有用的结果,所以夜叉就似懂非懂的保持着愚昧无知的眼神,杵在了那里。lpIfB
站了许久的月见夜终于憋不住出声:“容我插嘴...老爷子,还有这位先生,你们谈这些话的时候就不打算...就是说,稍微注意一下隐私问题吗?”lpIfB
这儿毕竟还有个人呢!你们谈秘密的时候倒是注意保密啊!我不想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上麻袋带走干掉!lpIfB
若非现场情况不允许,月见夜早就装成路过调脚就走了。可惜他走不得。lpIfB
“哟,你不说话还真没注意到这儿有个人。”乌鸦故意扯了扯嘴角阴恻恻的开口,“多谢提醒,要不把你干掉省的被泄密吧。”lpIfB
听到这话的瞬间,月见夜还没什么反应,待机了没半分钟的夜叉忽然就精神了。lpIfB
看的出来他确实擅长,话音没落那袖管子就撸上去了,看架势确实是想先干一票再说。lpIfB
月见夜当即就麻了,脑瓜子嗡嗡的,心里直呼莫非自己出来上个班就要命丧当场了吗。lpIfB
等看见月见夜脸上的表情丰富到能开染缸之后,犬山贺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解围:“这次就算了吧,毕竟是我这儿最有名的员工,还是很有价值的。”lpIfB
但是想了想辞职后自己大概就变成了无价值人员,到时候套在头上的麻袋可能更花哨一些,但想来死法不会变得有多精彩,那自己就还是接着干吧。lpIfB
“几位其实...是在开玩笑吧?”月见夜的语气中带着些生无可恋。lpIfB
月见夜的嘴角又抽搐了几下,仿佛有人在他的嘴里对着脸皮一顿猛踹。lpIfB
犬山贺用着最和煦的表情说着唯一算是有点温暖的话语:“算了算了,我们又没说什么需要避开人的秘密。”lpIfB
月见夜这才恍然醒悟,所谓需要杀人灭口的秘密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眼前的几人只是说了些“家族”相关的词语就让他浮想联翩罢了。lpIfB
应激反应,应激反应。月见夜压下恐慌的心态后对自己这样说。lpIfB
然后犬山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些用于安慰的话后就让他自己滚蛋。lpIfB
等月见夜脸上依旧带着忐忑的离开了这边,乌鸦这才和夜叉对视一眼,互相都看出了对方几乎溢出表面的愉悦。lpIfB
犬山贺站在中间淡淡开口:“真是无耻的恶霸啊,两位。这样的捉弄本该是还没在黑道混出名堂的小子最喜欢的行为吧?”lpIfB
乌鸦结束了朝夜叉挤眉弄眼,然后语气轻松的回复道:“就算话是这么说,您不也是有些乐在其中吗?”lpIfB
夜叉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这样看来,犬山家主,额,犬山先生,也应该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了吧。”lpIfB
“哼。”犬山贺心情不错的冷哼一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lpIfB
他允许乌鸦和夜叉这样开他的玩笑,因为他早就不把自己当作很有地位的人了,只是年龄的高度与依旧不菲的身价让犬山贺不会拉下脸来和他们吹牛打屁,偶尔参与一次话题就已经算很给面子了。lpIfB
犬山贺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经过,于是开口问道。lpIfB
“既然已经知道了想要的消息,你们打算怎么安排计划?”lpIfB
这个问题夜叉是没有参与空间的,于是他看向了故作深沉的乌鸦。lpIfB
毕竟以他这仅仅比一般小混混强上一点都有限的智商,确实是很难这么快就想出什么有用的计划。lpIfB
刚才在那间会议室里面,乌鸦将之前讲给源稚生的那些话提取了部分重点,删去了比如源稚生是上杉越的孩子这样不用,或者说不能由自己决定是否告诉对方的消息,然后思路清晰的很快讲完了全部经过。lpIfB
然后在对方短暂的沉默后说出了自己和源稚生等人现在的处境,以及自己此行的目的。lpIfB
犬山贺倒是没像源稚生那样,脸色难看的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然后被女鬼吸了阳气,几乎就是下一秒就要猝死的样子。他只是微微弯了弯腰,眉宇间的哀色更浓几分,然后轻叹一声,重复了几句“世事无常”。lpIfB
接着他就告诉了乌鸦自己知道的,有关社君家的消息。可惜的是犬山贺也是刚来到这里不久,此前一直在北朝解决麻烦,因此对社君家的了解也只限于以前在这里办事时的情况。lpIfB
不过即使如此,也让乌鸦得到了不在资料描述里的消息。lpIfB
犬山贺的消息中表明,还没接触八大家族资金支持前的社君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至于涉及拐卖人口之类的罪行,最多就是在风俗业务与更深层次的交流上有些涉猎。lpIfB
犬山贺也是因为这个才对社君家有所了解并记忆犹新,因为对方干的都是他的老本行啊!lpIfB
社君家的上一任家主,那个离奇失踪的老人,他叫社君广秀,是现任家主的父亲。那位老人是个能耐不大但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善良人,一直保持着家族稳定发展不得罪任何人的态度,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被野心勃勃的儿子取代了地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lpIfB
他的儿子对外宣称的是老人旧病复发所以退位让贤,但实际上老家主的身子倍儿棒,一天揍他儿子十遍都不带喘的。lpIfB
这个狼子野心的年轻人显然是懒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他在八大家族那种存在的支持下变得狂妄无比,或者说终于释放了掩藏许久的本性。lpIfB
在这不远处的落地窗外,传来了一阵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的警笛声。lpIfB
犬山贺昂首示意,然后在他的带领下,乌鸦与夜叉一左一右跟在旁边走向一楼,俨然老板出行,保镖拱卫左右。lpIfB
刚刚走到一楼大厅,乌鸦和夜叉就见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lpIfB
“那鸟人...我是说那个黎博利,是不是在哪见过?”lpIfB
犬山贺诧异的扭头:“你们来之前还犯法了?那我可得赶紧跟你俩撇清关系。”lpIf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