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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筹划着迈向终焉的众人

  下坠。432NP

  不断的下坠。432NP

  犹如跌入深渊一般的下坠。432NP

  突如其来的光芒吞没掉了眼前所存在的一切,连同着藤丸立香自己所延续的意识和思想,她的灵魂又一次的沉入进了黑暗的深处,迷茫而又麻木的沉落在那片不会存在着任何意义的虚无空荡之中,感受着自己的孤独,认识着周围的恐惧,就好像是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没有根基,没有重量,没有目标,没有选择,只能在强风与微风里反复的摇晃,直到彻底的落地,并化作为土壤的养料,她才能得到自己最后的宁静。432NP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看到那些由异闻带人所组成的尸山血海,也没有再听到他们反复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而是感受到了一抹冰冷却又异常模糊的阴暗淡光,微弱的光晕似乎点缀起了一片隐藏在朦胧之中的角落,笼罩在自己周围的模糊也逐渐的展露出了灰白色泽的轮廓,她在自己弥留的意识里看向了那束光芒可以存在的尽头。432NP

  一颗高悬在深渊之上的太阳。432NP

  不,不对,将祂形容成为一颗太阳还不够准确,如此庞大的天体存在就像是一个不会受到任何限制的空洞载体,不断的吞噬着周围可能存在的物质,同化着围绕其存在而延续下来的灵魂,祂是由脆弱的无数个体所组成起来的整体集合,祂也是统合着所有意志和思想的至高权柄,神秘的古老再一次的显现出了祂的奇迹,在藤丸立香的脑海里浮现着那些支离破碎却又同样完整无缺的族群记忆。432NP

  千年的帝国延续在往日已然覆灭的废土上,无穷无尽的战争点燃了承载着整个文明的摇篮,苦难和飞跃成为那些经历过残酷生死的幸存者们唯一能够前进下去的动力,他们艰难的推动着自己摇摇欲坠的文明,不断的聚集在君王的宝座下维持着永恒不变的忠诚,反抗着来自星空的滔天恶意,挣扎在那些不可理解的恐怖之下,他们是浩如烟海的灵魂漩涡,他们也是撕碎掉一切的毁灭风暴,他们在那颗点亮着整片漆黑深渊的灰白太阳下拼命的呼唤着藤丸立香或熟悉有或陌生的名字。432NP

  “弑神者,敌神者,狂猎的神皇,猩红的血龙,风暴的君主,永恒之王,暴君......”432NP

  那一刻,藤丸立香的脑海里涌现出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就好像是自己的意识被撕扯成了无数块碎片,她强忍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意识,艰难的朝着光芒的方向伸出了自己若隐若现的手掌,灰白的太阳依旧高悬在深渊的尽头,冷漠而又平静的俯视着她这个完全不属于这里的异类,祂注视着她的灵魂,窥视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即便是藤丸立香为此拼命的做出了自己的抵抗,她也仍然无法阻止祂投射而下的目光。432NP

  记忆,知识,身份,梦想,乃至使命,都被其翻看的一干二净,而她却对此表现的无能为力。432NP

  弱小,卑微至极的弱小,这是藤丸立香对于现在自己的评价,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条被摁在案板上等待着宰杀的活鱼,她承受着疯狂的痛苦,忍受着冰冷的目光,在挣扎和抵抗之中产生出了一种来自恍惚间的混乱错觉。432NP

  虽然模糊的视野还不够清晰,但是她可以确定自己来到一座巨人的宫殿,纯净的洁白填满着这里的每一处空间,直至延伸到肉眼所不能够触及到的光源尽头,古老的王座屹立在那里的最高处,沉默不语的君王端坐在上面,俯视着高举起自己王座的尸山血海,观察着犹如异类一般存在的藤丸立香。432NP

  祂看着她,似乎是在欣赏着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完美作品,似乎也是在等待着她能够为自己带来的惊喜,但是不管怎样的形容,藤丸立香都能够从中感觉到一丝充满着怜悯与警觉的审视。432NP

  “值得吗?”432NP

  平静而又冷漠的话语在藤丸立香的脑海里响起,简单且又直接的问题打破了双方所有维持的平静,她看向着远处的王座,凝视着端坐其上的君主,即便是自己的意识还不能在这片浩如烟海的波涛里保持她的清醒,她也依旧顺从着自己内心的本能,做出了那个从未有过任何动摇的选择答案。432NP

  “值得。”432NP

  听到藤丸立香的回答,祂没有立刻做出自己的回应,只是继续沉默的看着她的灵魂,并在自己那副几乎快要抵达至永恒的平静表情上透露出了一点点满意而又期待的笑容。432NP

  “我们都是如此,藤丸立香。”432NP

  随着祂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藤丸立香的意识也再一次的沉入进了无法抵抗的黑暗之中,只不过她的灵魂不再朝着无底的深渊继续的下坠,而是渐渐地朝着深渊之上的太阳浮起,冰冷的抚摸贯穿了她的灵魂,空洞的低语深入进了她的意识,直到呼唤着她名字的话语自彼岸的边界处缓缓的响起时,藤丸立香才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幻境里重新的睁开了看向现实的眼睛。432NP

  “前辈!”432NP

  “马修......”432NP

  没等到藤丸立香从自己的朦胧里反应过来,她就被面前的马修给紧紧的搂住了,看着对方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藤丸立香也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抚摸起了马修的脑袋,一边给予着对方安慰,一边观察着自己周围的环境,她发现如今的自己正躺在一处巨大的树洞内,只不过这个树洞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绿色的痕迹,它的皮肤上充满着象征枯萎和死亡的灰色,而她也快的看到了那些散落在地上染着血液的纱布,盛满着清水的木盆,还有一些像是用来熬药的陶瓷罐子。432NP

  很显然,有人在帮助马修照顾自己,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藤丸立香低头看向了住抱自己的马修,她伸出手掌慢慢的捧起了马修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庞,保持着自己早已习以为常的轻松式笑容,抚摸着对方的脸,温柔的说道。432NP

  “好了,别担心,我回来了,马修。”432NP

  吱嘎——432NP

  突然,树洞的门被推开了,而它也吸引到了藤丸立香的目光,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个高大而又纤细的类人身影,他的脸上佩戴着宛如涂抹着黄金染料的大理石质感面具,头颅的顶端还有着一对类似于山羊的银质金属犄角来作为装饰,裸露在外的长耳让藤丸立香下意识的联想到了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尤其是再搭配上那套复古繁琐却又异常紧而凑简单的白色长袍时,完美无缺的圣洁质感几乎可以说是扑面而来。432NP

  他看着在床上醒来的藤丸立香,又看向了被藤丸立香捧起脸的马修,原本拿着罐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三个人相互彼此的看着对方,没有表现出自己想要说话的欲望,尴尬的气氛也不知不觉的填满了这里的每一片空气,直到那个人朝着藤丸立香和马修率先的开口说道。432NP

  “额,你们继续,我一会再过来了,打扰了......”432NP

  “等等!文先生!你误会了!”432NP

  “......”432NP

  看着准备离开的文,马修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她连忙起身跑了过去,试图去解释些什么,而藤丸立香也从马修的口中得知了对方叫做文的信息,她看着对方,又看了看慌张到有些不知所措的马修,充满疑惑的问道。432NP

  “文?”432NP

  “啊,是的,前辈,这位是文先生,一位光精灵,是他为我们提供这三天以来所需要的食物和水,当然,药品和房屋也是文先生为我们提供的,如果没有文先生的帮助,我们真的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毕竟......”432NP

  “这倒没有什么,举手之劳的事情,马修小姐。”432NP

  说完,文看向了坐在床上缠满着绷带的藤丸立香,他走到了床前,放下了手中的罐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朝着藤丸立香伸出了手指,流淌着金色花纹的法术回路也开始在他的指尖显现,文简单的看了一会,迟疑的摇了摇脑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藤丸立香,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等待的马修,说道。432NP

  “皮肉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再静养上个几天估计就能够彻底的痊愈,但是那些遍布在她灵魂上的伤痕,对此我也已经是无能为力,很抱歉,马修小姐。”432NP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尽力了,文先生。”432NP

  “......唉,好了,不说这些了,把这些药给她按时的换上吧,另外你们还是需要继续的保持现在的安静状态,虽然你们的灵魂上没有祂的烙印,但是作为人类以及人造人的你们,显然是不会受到其余生命该有的待见,毕竟帝国已经为其余的所有非人类种族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无论是神,还是人,它们都已经在帝国的铁蹄下迎来了毁灭。”432NP

  “......”432NP

  听到这里,藤丸立香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一下,但是她很快的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先是看向了打量着自己的文,后是又看了看与之进行礼貌交流的马修,平静的眼眸里保持着没有任何波动的沉默,她思考着自己脑海里的疑惑,分析着自己所听到的每一句话语里的信息,直到文的离开,马修重新的坐回到了自己的床前,藤丸立香才开口问道。432NP

  “我昏迷了三天?”432NP

  “是的,前辈。”432NP

  “那其他人呢?”432NP

  “......我不清楚,前辈,在StormBorder号遭到袭击以后,大家就都失去了联系。”432NP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马修。”432NP

  “按照文先生的话,这里是星之内海,世界树的遗址,亚尔夫海姆,精灵之国。”432NP

  “星之内海......我们竟然会来到这里,真是不可思议,但是这里并不美好,对吗?”432NP

  “是的,前辈,从我来到这里的一路上,我所看到的都是堆满残骸的废土,如果再结合上文先生所说出的那些话语,我的答案是文先生口中反复提及的帝国,那个毁灭掉所有其余非人类种群的人类国度,它的存在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会变至为如此的原因。”432NP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马修。”432NP

  回想着自己在舰桥讨论里听到的那些内容,以及那位精灵对着马修所说出的话语,藤丸立香的思绪开始联想到希翁提及到的那些信息,虽然平面之月的观测结果是模糊且难以理解的答案,但是希翁依旧为他们总结出了覆盖星之表层的白纸化,星之内海的沉默,星球意识的消失,而现在的她也已经明白了星之内海为何会沉默下来的原因。432NP

  真是太糟糕了......432NP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不由自主的有些悲观的感叹了起来,无论这个世界的真正变量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帝国,在她看来能够将战争的火焰烧尽至星之内海,那个存在于精灵口中的帝国也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够想象的,如果一切的变量真的是那个只存有人类的帝国,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要将战争的火焰烧尽至星之内海呢?或许更加准确的疑问是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432NP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忍不住的摇了摇脑袋,她很头疼,也同样很苦恼,情报太少了,她能够掌握的信息也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更让她感到在意的问题是文所说的敌意,既然以人类为主导的帝国摧毁掉了幻想种赖以生存的一切,那么他们对于人类的痛恨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实,但是问题在于,文不就是一个精灵吗?他又要为什么帮助她和马修呢?432NP

  或者,她应该更加直接一点,他目的是什么?432NP

  正当藤丸立香对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马修也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思索片刻后的说道。432NP

  “前辈,对于文先生,我只能说,怀疑和信任相互并进吧,虽然他存在的行动疑点有很多,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对我们的恶意,更准确地来说,我认为他对于我们的态度是工作上的看管。”432NP

  “......你的意思是这位文先生是受人指使的吗?马修。”432NP

  “我不确定,但我感觉像是这样的结果,毕竟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巧合了,前辈。”432NP

  “巧合?马修,你可别告诉我是前脚落地后腿他就到场了?”432NP

  “差不多,前辈。”432NP

  “......那可真是太糟了......”432NP

  “......”432NP

  很快,两人陷入了沉默,不安而又充满着思索的沉默。432NP

  与此同时,离开树洞的文,正走在一条满是枯树烂枝的小道上,面对着脚下那些如同灰烬尘埃一般的土地,他的眼神之中充满着仇恨的愤怒与痛苦的悲伤,家园被圣美洛尼亚帝国的军队给摧毁,同胞也被屠戮的十不存一,曾经无比高贵而又神圣的精灵,现在却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他们拼命的躲避着人类的视线,并将自己藏在废墟的石砖和瓦砾之下,忍受着饥饿,恐惧着死亡,惶惶不安的度过着自己所有的每一个日夜。432NP

  说实话,所有人都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他们对此也已经无能为力,帝国的疆域统治着星球上的所有,幻想种的神秘早在铁与血的征服被砸的粉碎,他们的神话已经落幕,而人类的神话还在延续,即使是无穷无尽的战火依旧在燃烧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人类的统治也是他们无法动摇的根本。432NP

  这不光是因为人类拥有着他们难以想象的科技,还有那位端坐在世界尽头的王座上象征着一切权柄的君王,而且存在于星空之外的威胁也在窥视着这个缓慢恢复自己伤口的世界,他们无法推翻帝国的统治,更不可能战胜星空的灾难,更何况是星之内海的通道已经被那位暴君给彻底的打开了,星之内海也早已暴露在了星空的视野之下,如果帝国消失,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即将消失。432NP

  祂,已然是一切的唯一了。432NP

  “唉,彻头彻尾的死局......”432NP

  文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的说着,对于精灵的未来,他已经不抱希望,这不光是因为帝国和星空的原因,还有精灵自身所存在的内部问题,即便是在如今这般生死存亡的局面,精灵还在延续着自己千年乃至万年的仇恨,光精灵与暗精灵的厮杀仍在继续,他们依旧不可救药的沉醉在自己的仇恨之中无法自拔。432NP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文如此的想到,正当他想要继续这般悲观的思考下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的响起了一阵自己无比熟悉却又异常厌恶的声音。432NP

  “既然她已经醒了,那么我们也就该推动下一步的计划了,文。”432NP

  “我知道,这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梅林。”432NP

  “唉,我这不是怕你有所顾忌吗?文。”432NP

  “都走到这里,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梅林。”432NP

  “......当然,没有未来,无论是这个星球,还是我们这些快要濒临灭绝的生命,亦或是在那些外神的注视下延续至千年的人类,我们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死局,彻头彻尾的死局,只要祂还端坐在王座上,只要祂的统治一直延续,我们就都不会迎来自己该有的结局,甚至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432NP

  “......我知道,结束一切,结束这该死的一切,让我们都安静的步入终焉。”432NP

  “......算了,不说怎么悲观的想法了,继续说说我们的工作吧,如果计划能够顺利进行,那么帝国也应该已经注意到世界树的情况,再加上外乡人的存在,帝国一定会对世界树发动起一场灭绝性的军事远征。”432NP

  “......你又在世界树的附近安排了妖精?”432NP

  “不然呢?也就他们合适了,你总不能让我去叫那些半死不活的龙吧?文。”432NP

  “......唉,行吧,但是梅林,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外乡人不一定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走,毕竟我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对于我的怀疑,不光是那位人理的救主,还有她身边的骑士,我认为.......”432NP

  “放心,就算是没有我们的可以引导,他们也会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而去完成他们应该完成的任务,他们的到来象征着这个世界的终焉,以及祂的尽头,我们都会得到救赎,都会在地狱的岩浆里烧的灰飞烟灭......”432NP

  “......我明白,但是你认为祂不会对此进行阻止吗?”432NP

  “祂当然会,这是祂的责任,这是祂的使命,这是祂的工作,但是......他也并非永恒。”432NP1

  “......我知道了,那贝狄威尔呢?他该怎么办?”432NP

  “......他的方面,我来解决,你不需要操心,文。”432NP

  “但是我听说......”432NP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文,相信自己,相信大家,谁都无法阻止我们,我们会救下所有人,我们会得到最后的救赎,那怕是堕入地狱的深渊,也好过现在此刻。”432NP

  “......我明白了,梅林。”432NP

  “明白就好,欺诈者,文。”432NP

  “......”432NP

  随着通话的结束,文抬起了脑袋,他似乎是看向了头顶上那片灰暗无光的深空,也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所想的美景,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一声充满着卑劣而又自嘲的笑声从他的面具之下缓缓传来。432NP



  PS:有意见多提,就这样。2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