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艾萨克先生。”莎士比亚微微摇头，身体向后靠在座椅上，眼睛望向窗外，“凶徒不止在平日里逞凶，越是穷途末路，越是不择手段。自从女皇离世皇帝即位之后，整个伦敦就沦为了他们互相争斗的角斗场。有权势的人都在自保，谁又能保护这些备受瘟疫折磨的人呢？”3vDiQ
说着，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的烟斗，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继续说道：“不知道艾萨克先生了解我多少。好几年前，女皇活着的时候，我们打了场胜仗，那个时候街头巷尾都在传颂大英帝国的威名，连西班牙人都不是对手。我写《亨利四世》《威尼斯商人》的那些日子，真的觉得女皇的统治永远不会落幕，觉得我们才是无法陨落的太阳。”3vDiQ
“但是，看看现在吧，看看窗外的那些人，看看那些争权夺势的权臣，还有祸乱的异教徒，恶徒横行，真正美好善良的人在被欺凌，这就是如今的伦敦。所以正如我所说的，艾萨克先生。”莎士比亚闭上了眼，窗外的夕阳洒在他的胸襟上，而所有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3vDiQ
莎士比亚的话确实有些沉重，宁敕也很难说些什么安慰他。正如他所说，莎士比亚的早期作品诞生自英国最强势的时代，所有作品的基调都是积极轻松的，直到女皇离世。3vDiQ
但是自己所降临的这个时代可不太一样，摧毁伦敦的不止女皇离世亦或者大瘟疫，更加吊诡的原因同样存在。3vDiQ
宁敕看向窗外，随着风景渐渐远去的怪异高塔，眼睛微眯。3vDiQ
“让开！让开！真是疯子！”托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整辆车紧跟着急刹车。虽然这个年代的车速度并不快，但是刹车这一下还是差点让宁敕撞上面前的车厢板。3vDiQ
“发生什么了？托比？”莎士比亚也吓得够呛，忙敲了敲车厢板。3vDiQ
“好像是有人当街抢劫，先生！我建议您不要下车！”托比的声音有点紧张，他似乎尝试将马车倒出来。3vDiQ
听完，莎士比亚和宁敕一对眼，两人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的，莎士比亚或许写作的时候安静稳重，但是脾性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人，宁敕就更简单，他拜的就是混乱虚空之神，哪有不去看看热闹的理。3vDiQ
确认过眼神，是不老实的人，只是苦了稳重老实的托比了。3vDiQ
推开马车门，他们正身处于有些偏僻的街道上，四周的民众并不多，来往的马车也少得可怜，确实很适合这些劫匪下手。3vDiQ
而在马车正前方，挡住前行之路的，是正在撕扯的两个人。一个中年女性，正倒在地上，死死抓着一条项链的一边，另一边则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两人撕扯着，对骂着。3vDiQ
“你这个不劳而获的贼！松手！”中年女性死死抓着项链，俨然一副拼命得做派。3vDiQ
“给我……给我！”乞丐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年纪不小，加上可能平日里没有饱饭吃，竟然和一介女性拉得有来有回。3vDiQ
“嘿！那位衣着简朴的先生，抢夺女人的财物可不是绅士做派！”莎士比亚摸了摸腰带，随后一步一步走向正在撕扯的两人。3vDiQ
“先生！这太危险了！您应该回到车上！”托比急了，连忙劝告他回去。3vDiQ
“不要担心托比，只是个乞丐而已，我们还有艾萨克先生呢，他可以做我的大副，对吧？”莎士比亚安慰道，给了宁敕一个眼神。3vDiQ
宁敕点了点头，也缓缓靠近乞丐。他虽然手无寸铁，但是不过是个连女人力气都比不过的乞丐。但他还是害怕这个乞丐突然失去理智，转而攻击女人本身，所以只能尝试缓慢地靠近。3vDiQ
乞丐注意到了两人，随后视线留意了下他们身边的马车，双眼立刻瞪圆了，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3vDiQ
“这，这是什么？”莎士比亚懵了，他简直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他看向托比，看到的是同一种眼神。这个大活人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怎么会这样。3vDiQ
但是倒在地上的女士仍然死死抓着项链，仿佛一松手，项链也会跟着消失一般。3vDiQ
“艾萨克！你看见发生了什么吗？”莎士比亚冲着另一边喊道。3vDiQ
“我看到了，但是……”宁敕的确也看到了乞丐消失的瞬间，但是也就在同一时刻，他的左眼突然又酸又涩，几乎无法睁开眼睛。3vDiQ
难道是刚才的木屑进了眼睛？宁敕用力眨着左眼，直到滚烫的热泪都流了出来，他才勉强睁开了左眼。3vDiQ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左眼睁开的瞬间，一枚独特的符号代替了他的瞳仁，出现在他的左眼上。如果宁敕足够细心的话，他其实可以在纸莎草所看的那本大部头书的书背上，看到同样的花纹。3vDiQ
被荆棘缠绕覆盖的圆环，构成了类似无限的符号形状，在正中间被一把利剑一样的竖线分割，其上其下都是空心的三角，这就是他左眼中的奇异符号。3vDiQ
而在符号出现的瞬间，那原本消失的乞丐再次出现，只是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显得有些模糊。3vDiQ
“你们看不到他吗？他还在原地！”宁敕扭头看向莎士比亚和托比，两人的眼中透着茫然无措。意识到只有自己能看到他之后，他下定决心一般地点点头，缓缓向着乞丐靠近。3vDiQ
乞丐被宁敕的发言吸引，也分神看向他。这一看不要紧，乞丐的视线立刻被他左眼中的符号吸引，等到他分辨出具体的形状之后，他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怪叫，腾出自己的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狠狠扎向女人的手。只听见女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成功夺走了项链，马不停蹄得向道路另一头奔去。3vDi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