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宏远，你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跑出去沾花惹草，一个不够，还玩两个是吧？没良心没德行的东西，你心里还有没有你那个亲生女儿了，你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了，啊？”lq9k7
夏宏远坐在沙发上，看也不想看面前和自己过了二十几年的疯女人，深吸一口气道：“刘雯，你差不多就行了，电话里没骂够是怎么的，这次我回来是和你谈离婚的事，不是来和你对着骂的。”lq9k7
“和我离婚，可以，女儿怎么办？她今年刚升高一，以后各种补习班、学费住宿费什么的都要花钱，你还管不管她了？你这个爹突然不见了，让我怎么跟她解释？”lq9k7
“夏语啊，我看你管她不是管的挺好的吗，就让她跟着你得了，每个月给多少钱，就按照协议书上的来，之后咱俩就谁也别烦谁了，你看行不行？”lq9k7
夏宏远不屑一顾的语气此刻让站在门外的夏语几乎无法呼吸，她不敢相信这是能够从她亲生父亲口中说出的话，仿佛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避恐不及的麻烦，以每个月几千块的价格，从她妈手里买了个清净。lq9k7
“说呗，就说我是渣男，外面有了人，添油加醋，哭天喊地，你们女人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他妈的不在乎！”lq9k7
“夏宏远，你他妈的不是人！”lq9k72
争吵愈发激烈，甚至屋内传来了摔砸东西的声音。两个人脚步凌乱，扭打缠绕在一起，最终有一方被用力甩在了沙发上。lq9k7
夏语听到了母亲短促的痛呼，接着父亲的脚步声快速朝自己走来，两人此刻之间还隔着一道门，但夏语已经呆立在原地，害怕得忘了逃走。防盗门被一把拉开，转过头的父亲刚好和提着箱子站在门口的夏语对视。lq9k7
夏语用力把钥匙握在手里，胆怯地后退一步，远离自己的父亲。lq9k7
她以为她爸会和她说什么，但是没有，她爸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连电梯都不愿意等，像是陌生人一样从夏语面前走过，顺着楼梯快步走下去，最后消失在转角。lq9k7
她爸走向她的时候，夏语感觉她面前倒过来了一堵火墙，那股无形的热浪将她的心烧的刺痛，当她爸看到她，却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时，夏语又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窿。lq9k7
门开着，夏语却不敢进去，她失去了哪怕挪动一下身体的勇气，像座雕像一样杵在自己家门口。lq9k7
所有的好心情在瞬间消弭无形，她只感觉冷，一种无论穿多少衣服，都会全身止不住发抖的冷。lq9k7
起初家里是一股熟悉到让人窒息的安静，然后客厅沙发上传来母亲哀婉的呜咽声，这股呜咽声逐渐变大，不可控制，凝聚成锋利的锥子刺破夏语的耳膜。lq9k7
天知道夏语站在门口呼唤母亲的那一声究竟耗费了她多少勇气，夏语因此耗费的勇气似乎注入到了正在哭泣的母亲心中，致使她的呜咽声戛然而止。lq9k7
母亲没有出现，她的声音从打开的家门内传来：“夏语？你怎么回来了？”lq9k7
得到了母亲的命令，夏语才重新迈开僵硬的腿，拖着箱子一点点挪近家门。lq9k7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玻璃碎片，那或许是她在家经常用来喝水的杯子，碎片在窗外金黄色的夕阳照射下闪烁着锋利的冷光。lq9k7
“那你真的好坚强，比妈妈都坚强。”母亲用手指抹着眼角里未干的泪，她已经被时间刻上了细密皱纹的脸扯起一个极为勉强的笑。lq9k71
夏语将心中藏了很久的答案转化成疑问，向面前的母亲做徒劳的确认。lq9k7
母亲点了点头，抬手按住夏语的头，顺着她的后脑轻柔地抚摸，夏语感受到母亲的手在颤抖。lq9k7
意外的是，夏语心中的无措和恐惧，在看到流泪的母亲后突然荡然无存，一股令人麻木的力量包裹着她的心，她仿佛在一瞬间长大。lq9k7
她爸走了，毫无留恋，所以夏语下意识觉得，如果母亲哭了，那么她就绝对不能再哭了，她必须要能帮母亲支撑起这个家一半的重量。lq9k7
“闺女，妈对不起你，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没能留住他。”lq9k712
听到母亲对自己道歉的话时，夏语的视线还是在一瞬间模糊了，她难以控制的强烈情绪仿佛洪流一样突然爆发，轻而易举击溃了她的心防。lq9k7
母亲一直都严苛地要求着她，从未夸奖过她，总觉得她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很差，但夏语真的努力过了，她渴求母亲理解她身上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哪怕是一点点的认同也好，可是母亲并没有。lq9k7
于是夏语开始变得无所谓，开始叛逆，开始厌烦母亲的贪得无厌，她自暴自弃地摆着烂，希望母亲对自己的期待因此降低，可母亲还是没有。lq9k7
她觉得既然自己怎么做在母亲眼里都不够好，为什么还要一直对她抱有这么高的期待？于是夏语开始变得自卑，开始否定，开始讨厌这个什么都做不好的自己。lq9k7
但今天，母亲不仅仅说她比自己要坚强，还向她开口道歉。lq9k7
夏语心里清楚，这次真的不是母亲的错，而她更清楚是，母亲其实比自己要坚强的多，母亲根本没有必要和自己道歉，她从未想过要因为这件事去怪罪自己的母亲，都是那对狗男女的错。lq9k7
于是夏语含着泪哽咽道：“妈，我们这个家，没有他也可以过的很好，我会好好学习，我会长大，补习班的钱可以省下来，我们用不着他。”lq9k7
夏语快速抬手擦了眼泪，打开书包，抽出她的那一整打月考试卷。lq9k7
母亲接过夏语手里的试卷看了好久，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真好，考的真好啊……今晚想吃什么，妈给你做。”lq9k7
在这一刻，夏语和母亲的长久以来的争执仿佛烈火融冰般化解消散，蒸发为了柔软的雾气。她终于在努力后，得到了自己母亲的认可，这份认可，在她的心中比黄金都要珍贵。lq9k7
夏语忍不住用力扑进母亲的怀抱放声痛哭，像是要用这炽热的泪水洗刷自己长久以来压抑的全部委屈。lq9k7
虽然这个家今天同样因为一个男人的离去而破碎了，但夏语和母亲将在之后的日子里彼此相依为命，继续义无反顾地走下去。lq9k7
等到娘俩都哭完了，夏语主动到卫生间拿起扫把，将地上的碎玻璃扫干净，然后对她妈说：lq9k7
“妈，晚上我想吃鸡腿。”lq9k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