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到所谓的“江湖侠客”。3tzdU2
槐天裴是完全符合武侠小说的“侠客”定义的一个人。他痴迷武道，梦想是成为“天下第一”，从少年时期就在江湖里摸爬打滚，拜过很多武者当师傅，杀过许多人，行事不图是非对错，不求功名利禄，只图一个“心念通达”。3tzdU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让衍一时间觉得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但又不像，因为如果换做是他在江湖里磨砺数十年，应该早已经是天下无敌。3tzdU5
陆行器颠颠簸簸的在山道里驶动，它本是属于一位地方的富商，做过不少龌龊事，欺男霸女可谓是家常便饭。前几天，他整顿了货物要前去玉门买卖......路途中，他习惯性的对着雇佣的仆从打骂，然后吵醒了在货箱里“搭乘”顺风车的槐天裴。3tzdU
都是同乡，早就瞅着这位大腹便便的人物犯恶心，槐天裴把他杀了、顺便赶走了那些仆从。权当做是为民除害、助人为乐。3tzdU
槐天裴去年娶妻生子，在城里安顿了下来，本该是暂时放下梦想，顾全家庭。只是听到玉门的那位大宗师又传出了“一步平天灾”的传说，实在是心底发痒，承诺两个月后回来，然后寻着法子就要前往玉门。3tzdU7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槐天裴一定会把这个自称是“天机阁弟子”的黎博利踹下陆行器。3tzdU5
通过后视镜，能看到衍把环首刀拔出了鞘，站在宽敞的车厢里舞得劲风阵阵。3tzdU
“那你他妈的为什么能做到腿随拳动。”3tzdU9
衍愣了一下，然后站着不动，握着环首刀劈砍空气。发出哗哗的锐鸣。3tzdU
“你握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槐天裴看出了他肩肘乏力。3tzdU
“槐老师真是慧眼如炬。”3tzdU3
槐天裴快疯了，“那为什么你这刀都能发劲气了？！”3tzdU2
“槐老师，我不知道。”3tzdU5
“*大炎国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3tzdU6
“因为我没学过武功，诶，槐老师，我其实还会几套拳法和掌法，要不要打一遍给你看。”衍已经被槐天裴的渊博学识与卓越眼力所折服。钦佩之情溢于言表。3tzdU1
“别打了，我不想看，”槐天裴面无表情，“另外，别叫我老师。”3tzdU4
“槐老师，我真的很想进步。”3tzdU8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武学天才。仿佛世界坍塌，脑子里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双眼失明、两耳失聪。特意让衍演示一遍“毕生所学”的自己真是发癫了，早就猜到结果，非得要“亲眼所见”......3tzdU1
槐天裴陡然是扭头，死死的看着正在用抹布擦拭刀刃的衍，“你练过内功吗？”3tzdU
他的世界观终于破碎了，前所未有的失态，苦练几十年武学所积累的一切常识和经验都被无情的践踏，“那你妈的是从哪儿来的劲气？！”3tzdU9
这话问着像是在希冀一个答案。哪怕衍照着武侠小说的剧情，说什么隐世的前辈高人临死前传功给他......哪怕是这种狗屁倒灶的答案槐天裴都能捏着鼻子认了。3tzdU
但衍还是那副诚实的小表情，“我不知道。”3tzdU15
衍看着槐天裴随时要杀人的恐怖面相，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3tzdU
安静得像是槐天裴刚刚逝世的梦想。3tzdU11
他忽然觉得，回家照顾老婆和孩子也挺好的。3tzdU5
如果不是离家太远，离玉门太近，恐怕他真就要放弃挑战大宗师的念想了。3tzdU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槐天裴都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此世仅有的武学奇才。3tzdU5
年轻的时候，槐天裴求学过许多武馆，第一个师傅只教了他半年，第二个师傅是几个月，而后的时间越来越短，每个师傅在教完他所有武学以后，就把他踢出门了。3tzdU
一股子“天下英雄谁敌手”的自信自尊自傲打造了名为“槐天裴”的武林神话。3tzdU
槐天裴看着窗外的景物被拉扯成残影，倏忽是光怪陆离。心情也随之起起伏伏。3tzdU
越是痴迷武学，就越是明白衍的天赋是何等的匪夷所思。3tzdU
“操。”他骂了一句脏话。心底里是五味杂陈。3tzdU5
陆行器离玉门越来越近。3tzdU1
“天下第一”的梦想却是越来越远了。3tzdU3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槐天裴忽然说，“你是叫......衍，对吧？”3tzdU
”“你会成为天下第一的武者。”说出这句话的槐天裴像是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语气也显得兴奋了。他其实并不将“天下第一”视作毕生的追求。他是因为喜欢武功才忍受了无数个刻苦修行的酷暑寒冬。有时候是咽不下那口气才铆足了劲要去争“第一”。3tzdU24
所以在意识到衍的出现后，他只觉得欣喜若狂。如果说武学的道路上将出现一个“万法皆通”的存在，对于一个痴迷武道的人而言，这就是此生难求的幸运。3tzdU9
衍抱着环首刀坐在车厢里，理所应当的说，“我知道。”3tzdU2
陆行器刹停了。3tzdU2
已经看不见春色。3tzdU1
大炎坚不可摧的军事壁垒。3tzdU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