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用的？宁敕回想着自己在苍白之境的经历，那两个灵知已经全无用处，黑密火寄宿的右手抬也抬不起来，难道要自己就地睡觉跑到苍白之境吗？f1irK
突然，宁敕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想起那灰烬中诞生的符印，那名为虚空第一圣相的能力。没人告诉过他那东西是什么，罗格可能知道但是他没提起过，纸莎草应该知道，但是自己再也没见过她。只能靠自己了，只能靠自己了。f1irK
人越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思维越是迅速，宁敕的脑海中回忆着自己重生之后的所有事，搜索着和圣相有关的消息。他想起纸莎草的一言一行，想起方钠石和迈尔的每句话，想起幻影的诵唱，想起罗格的低语。f1irK
“快，想想还漏了什么。冷静宁敕，冷静，快想起来！”宁敕的脚步不曾停滞，脑海也不停地奔腾，但始终一无所获，他急起来都想要给自己一嘴巴，可惜他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已经脱臼。f1irK
莫名的，他脑海里出现了一段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记忆，记忆里吉卜赛男人谄媚的笑着，展示着桌上的三棱锥。f1irK
男人整理着身上的军装，马车就在门外等候。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和关系不算太好的父亲告别。不过想起昨晚的争吵，他也没有自信敲开父亲的门。f1irK
不过这将是最后一次了，等到冬日归来，自己也就能带着胜利凯旋，他和所有人约定好了，就冬天。f1irK
他顺着宁敕的味道穿越小巷街道，四周的光越来越亮，凶兽厌恶地用扭曲成巨爪的手臂打碎，随后翻过最后一个拐角，视野一下子宽阔了许多。f1irK
这里是贫民窟最后的开阔之地，也是白教堂得名的来源。一座由白色石材构筑的教堂伫立在小广场上，虽然比起伦敦其他教堂环境脏乱不少，但已经是这座穷苦之地唯一的净土了。f1irK
圣玛丽.麦特费隆教堂，在许多年后它会崩毁在德军的飞机轰炸之下，但在1606年，它还完好无损。f1irK
小广场上，宁敕将小女孩身上的小袄撕开，把已经失去意识的她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再用左手将脱臼的右手一并绑在身上，腾出自己唯一的手。f1irK
凶兽并没有探知到什么危险，于是如同真实的野兽一般，死死盯着宁敕，缓慢的接近，后腿蓄势，只等一瞬间的扑杀。f1irK
此刻，宁敕没有慌乱，他凝神静气，将一切希望都交付在此刻。f1irK
“此即万古的归宿，冰冷、无形。魂灵穿行于迷失的荒野，俯首，向终末参拜。在无尽的缄默中，血液也失去了红的颜色。”凭着记忆，宁敕将吉卜赛人的祈祷词复述了出来，每说一个字，他的心跳就加速一秒，呼吸加重一分。f1irK
“此即群神的恐惧，悠远、无可辩驳。不朽者奔逃在远离坟墓的方向，不曾回头，不曾顺从。在天灾的笼罩下，即使是神也会永眠。”第二段念诵完之后，宁敕只感觉双肩犹如千斤力，死死压着他跪下，他此刻才知道，为何吉卜赛男人在念诵的时候，瘫倒在了，椅子上。f1irK
也就在此刻，野兽的动作顿了顿。他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份气息不是人类可以察觉到的，人类生存在文明的社会太久了，他们不一定需要厮杀才能活下去。但是当此身化为野兽，一切都只能依靠感官。f1irK
到底是什么，让面前那个羸弱的神眷突然散发出这种气息，是这段念诵吗？f1irK
好熟悉啊，好熟悉啊……他竟然在这一瞬间，陷入了迷茫。f1irK
“此即死亡的降临，沉默，无声。信徒走向无垠的黑暗，跟随神谕，歌颂死寂。朝拜亘古的以撒塔，永夜的沉默女士，无声的死亡女神。”宁敕念完之后，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但他没有倒下，而是挣扎着，嘶哑地喊着，“我即是虚无，即是漆黑极暗的愉悦。万千邪神蚕食腐朽，而我为邪神中的邪神。吾即舍扎林！”f1irK
最后这句不属于那个半吊子吉卜赛男人，也不属于罗格，这句祈祷属于虚空之主，属于那个神秘的舍扎林。f1irK
虚空之主即为万神的天灾，他有权利使用其他邪神的恩赐。此非夺取，乃是归还！f1irK
仅仅靠复述这几句颂词，光靠空想，就获得了一次非信仰神的神眷能力。当然，宁敕已经无法去思考这份能力究竟有多么可怕，他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靠在教堂的围墙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f1irK
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着。在宁敕倒下的位置本来是看不清那个身影的样子的，但这个身影是特殊的，毕竟他和这个人仅有的相处时间中，所见全是他的肢体和背影。f1irK
不过，若是罗格所言为真，那么他就已经无法踏足这个世界了。宁敕眯着眼睛，发现罗格的背影似乎有种不甚真实的虚幻，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当初第一次相遇时候的感觉，那种……觐见神明的感觉。f1irK
看着看着，罗格的虚影动了，他伸出右手，地面上扩开一个闪烁着绿光的洞，洞中升起一杆镰刀。没错，就只是普通的镰刀，木制柄配上粗铁的刃部，和乡下老农用的没什么区别。f1irK
在历史上，镰刀一直是最普通的农具，普遍和勤劳的农民概念相连。但是在神话中，执掌死亡的神明们赋予了镰刀的另一个意义——收割生命。f1irK
不过罗格还真简朴啊，我还以为会雕个骷髅绑点锁链啥的。即使是虚脱状态，宁敕的心里还是说不完的烂话。f1irK
而对于凶兽来说，当罗格出现的瞬间，那种滔天的危险气息就扑面而来，足以让野兽退却。但是他未动半分，双眼死盯的对象换成了罗格。此刻，疯癫战胜了野兽的天性，就在镰刀进入罗格虚影的右手瞬间，血夜凶兽如利剑出鞘般窜出，随后腾空跃起！f1i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