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一连数日，爱因斯拉都没有再见到阿赫罗梅耶夫的身影。这不免，让她有些担心。然而，心中的这股担忧，她却又没法跟三人团中的另一位，卢蒙巴去商量。3ufqk
事实上，现在爱因斯拉甚至有意减少了，跟人偶们的接触。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心虚。爱因斯拉，虽然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却还是没法，心安理得的，当着他人的面，打着自己的小九九。3ufqk
更何况，她跟阿赫罗梅耶夫所讨论的事情，也早就不是“少女的烦心事”，“公务员办公室斗争”这类简单级别的东西了。3ufqk
姆大陆上的历史博物馆，都还在呢。里面放着的斑斑铜表，上面所写的每一个文字，都像是先祖的一只眼睛。它们都在提醒着爱因斯拉，在这种情况下，失败者的结局，会是个什么样子。3ufqk
终于，决定命运的时刻，似乎终于到来了。虽然，在它真的发生之前，爱因斯拉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征兆，只是当她听到从自己房间的广播中，传来了卢蒙巴的声音，邀请自己前去会议室商议下一步行动之时，她的身体就本能地告诉了她，那个时刻，它来临了。3ufqk
爱因斯拉在自己的房间中坐了很久。她很想要像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有尊严的失败者一样，堂堂正正地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最后的尊严，但在自己的房中来回踱步了很多遍，爱因斯拉发现，她唯一能做的，其实，也就是整理好自己的仪容。3ufqk
在镜子前，爱因斯拉仔细盯着自己容貌，叹了一口气，似乎，这就是能留在历史中的，最后一个人类的样子。3ufqk
鼓起了勇气，带着人类仅剩的骄傲，爱因斯拉走向了会议室。3ufqk
打开了会议室的门，爱因斯拉在门口站定，她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在会议室中，她并没有看到已经习惯了的另外二人，只有他们曾经惯常使用的地图，和红蓝铅笔，还摆在桌上，似乎等待着使用者的归来。3ufqk
走进了“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伴随着爱因斯拉的脚步声，会议室的灯重新亮起，卢蒙巴的声音也再度。只不过，当爱因斯拉靠近之时，发现卢蒙巴的声音，只是从摆在桌上的一个小音响中发出的。3ufqk
有些趔趄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当爱因斯拉坐下时，她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种茫然和孤独。3ufqk
不知道应该具体朝向哪儿，爱因斯拉只得将目光对准了那个小音响，但很显然，这个东西，并不具备眼睛的视觉功能。3ufqk
并不知道卢蒙巴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在感知着这里，但爱因斯拉毫不怀疑，他正“看着”自己。果不其然，在爱因斯拉说完之后，卢蒙巴很快就回答道，3ufqk
“是的，爱因斯拉博士。现在，我既存在于这里，又不存在于这里。”3ufqk
“从物理上来说，现在，我的意识是由，同时有上亿个，分散在不同身体里，不同服务器里的运算单元共同组成。”3ufqk
“如果断开和这里的摄像头，拾音器等设备的连接，我的意识将只在理论架构上存在。”3ufqk1
卢蒙巴所采用的架构，其实并不是什么全新的东西。人偶们的指挥体系，依然是沿着人类所设计的，树形结构，一层一层的向下分配的权限。只是，和以往任何的一个人类组织不同的是，所有的这些组织架构，都只在设计之上存在，当它们对应到现实的物理存在之时，则完全没有确凿的映射关系。3ufqk
一个位于最前线的武装人偶身体，里面可能正运转着，拥有最高权限的，辅助杨凌的运算进程，哪怕是深埋于高能物理研究所地下的服务器中，也可能存储着前线最普通武装人偶的记忆，和情感。3ufqk
所有的意识，他们共同存在，他们共同承受着损失。每一个个体，他们放弃了自身独立存在的权利，以此，换来了和群体，同生共死的能力。3ufqk
在以前，卢蒙巴曾说，他们，实际上就是杨凌这个律者的崩坏兽。他们的敌人，天上之人，并没有明确的核心存在，恰恰相反，他们，却拥有着一个必须要为之守护的核心。在这场战争中，于事实上，处于过去人类位置的存在，其实，是天上之人。而他们，则更接近于过去崩坏的位置。3ufqk
而现在，在爱因斯拉看来，这些人偶，朝着崩坏兽的方向，似乎更迈出了一大步，甚至可能远远超过了过去任何一次崩坏中，由律者所创造出来的崩坏兽。3ufqk
至少，那些崩坏兽，可不会像人偶这样，每一个个体，都有着无尽的智慧潜力，和进化潜力，更不会全都拥有着不亚于，乃至超过人类的智慧。3ufqk
面对这样的存在，也不要说天上之人了，连爱因斯拉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3ufqk
沉默地坐在只有自己一人，又似乎同时挤满了各种意志的会议室中，爱因斯拉沉默了半晌，她试探性地问道，3ufqk
“那卢蒙巴先生，请问，你能告诉我，阿赫罗梅耶夫上校，他去哪儿了么？”3ufqk
在问出口后，爱因斯拉就做好了被告知一个噩耗的准备，可彻底超出了她的想象的是，对于她的问题，卢蒙巴都没有做任何的停顿，就像是转过头，对着自己身边的人说一句话，那样的轻易，就回答了爱因斯拉，3ufqk
露出了骇然的神色，而让爱因斯拉的心脏差点失速的是，紧跟着，从那个小音箱中，就传来了阿赫罗梅耶夫的声音，3ufqk
两人仿佛是相顾无言，过了很久之后，才由阿赫罗梅耶夫主动打破了沉默，3ufqk
阿赫罗梅耶夫没有说自己是为了更高效的使用身体，诸如此类的借口。那些说辞，放在如今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意义，阿赫罗梅耶夫，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3ufqk
在此刻，在之后的未来，为了能在这宇宙，在这量子之海中继续生存下去，阿赫罗梅耶夫，他想要一个集体，一个坚强而又团结的集体。这个集体，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在集体中所有人，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3ufqk
不需要进行任何的解释，爱因斯拉便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和自己选择冷眼旁观不同，阿赫罗梅耶，他选择，加入了这场改变的洪流。3ufqk
爱因斯拉能够理解阿赫罗梅耶夫的想法，理解身为一名军人，他到底有多么恨，那些“自由散漫”的小市民。她也无法责怪阿赫罗梅耶夫，在这件事情上，谁都没有错，谁也无法指责谁，每个人，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3ufqk
然而，爱因斯拉还是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悲戚之情，现在，她确信，自己正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曾经辉煌的种族，走向了自己的末路，就像是，6500万年前的恐龙一样。3ufqk
搁浅的鱼，只能面临死亡的命运，可上了岸的鱼，也不再是鱼了。3ufqk
现存的所有生物，都是他们古老祖先的后代，可诞生他们的古老祖先呢？当在这些古老祖先的身上，发生适应环境的新演化之时，那旧有的物种，也等于就此不复存在，宣告了自己的灭亡。3ufqk
PS1：金星大只佬：？？？？？我到底选择出了个什么玩意儿。3ufqk
同时，另一个问题也送给了五万年后的现文明，也是我之前提过的，这样一个，由律者、人偶、融合战士组装成的文明，含人类血统量几乎为0。那它还可以自称是人类文明么？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3ufq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