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合众国、泰伦人、外交邀请、谈判地点遭遇爆破、多米尼克遇难、拟态间谍、普安尼人、原子派叛乱——所有思绪萦绕在孔凡心头，他无法从中捋出一条联系全部事件的线来。44o6I
比如，泰伦合众国偷偷向我方境内安插拟态间谍，同时又在幕后支持普安尼原子派反叛，这是摆明了与太阳联邦敌对……可为什么又多次一举地邀请进行我方进行谈判？44o6I
比如，多米尼克在与泰伦人外交时，会场却遭到爆破，单从“本国大使在他国境内遇难”的现象看，更像是本国借机挑起战争……但对方的大使，席卡，在最后所说的话语耐人寻味，仿佛，她早就预料到这场袭击？44o6I
孔凡唯一能捋清楚的，是对方大使席卡，以及先前的缪勒，对太阳联邦、或者说人类的一些事情清楚，这应是得益于拟态间谍们提供的情报。44o6I
“先前，总司令提到的‘异常’，是否可以解释？”道格继续说。44o6I
孔凡这才看向坐在侧边的道格，以及，正瘫在桌子对面的松尾直人。今天已是他来到长庭的第二天，而李凌把他丢在这以后，便返回了茵菲尼特。44o6I
松尾直人虽是摊着，双眼却俯视孔凡，眼角带着些轻蔑。44o6I
“可以。”孔凡坐正身子，向道格反问：“道格，你是否清楚，关于存在‘拟态间谍’的信息，是从哪来的？”44o6I
“没错。那，关于泰伦人会使用‘拟态’的情报呢？又是从哪来的？”44o6I
孔凡看向对面的松尾直人，后者保持的沉默证明他也不知。44o6I
“是，我方外交使团与泰伦外交大使谈判时得到的信息。”孔凡继续道，“准确地说，是双方刚接触时，对方主动说明。在此之前，我们对泰伦人的情报知之甚少，更别谈他们的‘拟态’了。”44o6I
看着道格愈渐拖长的尾音，孔凡点头：“如果不是对方大使，缪勒，主动说明，我们不可能知道‘拟态’。而有了‘泰伦人拥有拟态成其他种族的能力’，总司令才能推测出拟态间谍的可能性。”44o6I
然后，才有了破解拟态的开发项目，才有了长庭把泰伦拟态间谍关押在此的结果。44o6I
“总司令认为，他们，是故意告知我们，他们拟态间谍已渗透我方的这一事实？”道格边说边想。44o6I
“不好说，也许是泰伦人足够蠢，没有方便，单纯地泄露情报了。也可能，他们确有此动机。总司令派我来，大概就是要弄清楚这情况。”44o6I
“大概？”松尾直人突然开口，“你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都不确定吗？”44o6I
孔凡有些愠怒，他只觉自从来到这里，面前这位SRG的代表便频频不善，狗眼看人低。“出于保密原因，到这里之后，总司令才把这个工作交给我，而任何人，在接到任务后都需要时间了解情况。”孔凡还是忍住怒意，回道：“倒是松尾先生，你比我早到了两三天，请问你那边又有什么进展？SRG的大名我听过，但从未听过有‘松尾直人’这号人物。”44o6I
孔凡话音刚落，对方立刻支起身子，那对松懈的眼眸中也露出怒意，却欲言又止。44o6I
两人就此隔着桌子对峙，而一旁的道格，却意料之外地，没有立刻开口打圆场，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44o6I
良久，道格才缓缓说：“两位，我们可以继续开展工作了么？这次三方联合的‘碎石行动’，我每日都需要向你们的领导提交进展报告，我们还是捉紧时间吧。”44o6I
“我需要看一下所有间谍的表面信息，住址、工作、履历等。”孔凡说。44o6I
“当然可以，孔部长。我让档案科的同事把资料传过来。”44o6I
囚犯0213：姓名奥利多·特尔，年龄44岁，职业厨师，2033-2037于巨人重工吉恩特分厂担任中级厨师，负责准备工人每日伙食。44o6I
囚犯0214：姓名星野石利，年龄29岁，职业设备维修员，2029-2033于冰枫集团灶神星加工厂负责天然气自动化设备的日常检修，2034-2037被调回地球北欧区分公司。44o6I
囚犯0215：姓名莉莉维亚·威利安，年龄31岁，职业销售员，2029-2033于美利坚地区休斯敦负责“原野”项目开发的别墅推销，2033年地球遭到入侵后，直至2037年保持无业，于休斯敦废墟拾荒。44o6I
三人一一检查着十七名拟态间谍的信息。他们面前的桌子为全屏信息处理桌，由档案科发来的资料，会被显示到桌面上，供三人阅读。44o6I
孔凡揉揉眼，有些困了。他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却未能从中找到更多的共性——除了他们的简历中，在2033至2037年之间，都有详细的履历记录。44o6I
“很简单，我们捉获他们以后，向履历中的比如巨人重工、冰枫集团等，进行核实，发现并无此人。”道格顿了顿，继续道：“他们都有一个特点，捉获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日常活动区域，都不在这些履历提及的地点范围。”44o6I
道格从桌面调出一张地球地图，随后标注出十七个地点，每个地点边上都标记着编号，此为各囚犯被捉获的地点：北美八个，南美一个，东亚两个，欧洲三个，澳洲两个，南极洲一个。这意味着……44o6I
“他们都是在地球上被捉获。比如0213和0214按履历他们应该在其他行星，而这个0215，履历上是在北美休斯敦，但是在澳洲被捉获。”44o6I
“没错。我推测他们是为了避免自己的虚构履历露馅。”44o6I
孔凡想不出间谍们远离虚构履历所在地的更深层原因，甚至说，这样做更容易暴露他们与当地人的区别，他们……是故意露馅被捉？44o6I
“有调查过他们的面部特征以及身份证明之类的么？统计局应该有整个联邦的人口信息登记资料。”44o6I
孔凡担心，这些拟态间谍的身份、外貌，都是盗用原有主人的。若真如此，那么真正的奥利多·特尔、星野石利、莉莉维亚·威利安等人，大概率已被灭口。44o6I
“我马上上报安全局总部，联系统计局检查。”道格点头。44o6I
对面的松尾直人，咂舌两声：“啧啧，居然能够考虑到这种地步，不赖嘛。”44o6I
“不错，就在刚来这里，见到间谍的第一眼。”松尾直人说，他撩起快要遮住眼睑的糟乱刘海，微微笑着，向孔凡竖起大拇指。44o6I
找统计局要结果的时间挺长，再加上不同行政机关之间的对接，足足花了七个地球日。44o6I
而，当人口检查结果从安全局总部反馈回长庭、当三人急不可耐地查看结果时，结果却和三人的推测完全不同——结果显示，整个太阳联邦的人口中，未检索到这十七人。44o6I
也就是说，这十七人的外貌、形态是虚构的，凭空出现的，并不存在什么原有主人。44o6I
孔凡松了一口气，就目前来看，并未有公民被这十七人加害的信息。44o6I
但道格看上去并不开心，他只觉线索又断了——如果拟态间谍们真冒名顶替并杀了十七人，那他们就可以顺着刑侦的思路，从谋杀案开始着手继续查。44o6I
“没有，即便是直接触碰，都和常人一样。”道格明白孔凡在想什么，“不是那种光学欺骗，而是实打实的……只有依靠‘火眼’检测才能分辨。”44o6I
孔凡手肘撑着桌面，目光盯着道格，期望后者能再细想与间谍接触的细节。44o6I
“他们的皮肤……拟态出来的皮肤……”道格的目光垂下，瞥着桌面，缓缓移动着，他的喃喃自语也随之而出：“触感上有一些粗糙，这种粗糙，就像是皮肤由无数根……细线，缠绕排列而成。”44o6I
“或许，他们种族本身就拥有变形的能力，拟态装置只是起辅助作用。”孔凡大胆推测，“你们采集过他们的遗传物质了吗？”44o6I
松尾直人叹了一口气，应道：“行吧，最近的SRG据点在哪来着？把样本送过去，两天估计就出来了。”44o6I
“澳大利亚，堪培拉，松尾先生。”道格笑着应道，“正巧，之前审讯的时候有收集一些他们的身体组织。”44o6I
孔凡闻言心头一紧，连忙问：“审讯，为什么能收集到身体组织？”44o6I
两天后，从堪培拉的SRG分部，便把泰伦人遗传物质的检测结果传回长庭。44o6I
这天中午，孔凡得到消息后，便立刻奔向议论室——就是他刚来时松尾直人常待的房间，他管这叫议论室。44o6I
道格并未在场，里面只有披着薄毛毯、正审视资料的松尾直人。44o6I
“也许去看望囚犯了。”松尾直人把资料推给孔凡，“这些，就是SRG的生物实验室解析回来的报告。”44o6I
他一抬头，正好撞上松尾直人的视线。孔凡才发现，自己对专业知识愚昧的样子早被对方观赏着，此时观赏者正对他投以嘲弄的目光。44o6I
孔凡没再接茬，而是抡起手边的椅子，高举到与肩同高，作势要朝前丢弃。44o6I
“别别别！斯拓扑（stop！）！我说还不行吗！”松尾直人连连求饶，“你们太空军都是说不过就掀桌子的吗！”44o6I
“看清楚，这是椅子。我只不过懒得和你这种人废话。”44o6I
忽尔，孔凡臂上肌肉紧绷，猛地再次提起椅子，松尾直人的心也随之一悬，两手护在跟前。44o6I
松尾直人彻底放下戒备，才回答：“泰伦人的遗传物质，初测之下，是单链，就像RNA。我们催得紧，堪培拉分部目前只得出这样的结果，但他们会继续研究，有了进展再告诉我们。不过……”44o6I
只见松尾直人恢复了神色，没了刚才那般失态，“不过，他们需要更多的样本，经过更多实验，才可能有进一步的结果。先前的那点样本，他们已经用完了。”44o6I
松尾直人叹了一口气：“唉，堪培拉分部的人就是这样，一群不懂节制的疯子。”44o6I
“我不是跟你讲过吗，他好像去看囚犯了。不过，他走的时候，一脸兴奋。”44o6I
孔凡的瞳孔忽然收缩，注意力游离思绪之中，但仅两秒钟，立刻回过神。44o6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