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雨荣顺着无光的阶梯朝下，推开半掩着的沉重木门，看向大厅里古旧新奇的布设。kXLJr
他走到那扇有月光映照进来的落地窗前——箱子里似乎也有白天与黑夜的分别，看着虚假皎洁的久违月光，吕雨荣扯过一张椅子坐下。kXLJr
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圆润饱满，富有香气的苹果轻轻地落在他的头上：“你看上去很放松。”kXLJr
吕雨荣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看着窗外天空上方漂浮着的云雾形状，以近乎贪婪的目光：“我说过了，我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色了。”kXLJr
APPLe沉默着，与他一起展望窗外的无尘夜晚，过了一会，苹果轻轻说道：“本Apple听见了浪花的声音，真奇妙，这个箱子里居然还装着一大片水域。”kXLJr1
吕雨荣点点头，他发散出去的灵性早已把所有的景象模型都置入了他的脑海，在意识里，他看着脚下翻涌的浪花，缓缓靠在椅背上，他厌倦了这颗苹果对自己的试探：“所以，你想要从我身上找到什么？”kXLJr
“原本是想问的，但现在，我只是个来看风景的普通苹果。”APPLe给出了这样的回复，在吕雨荣略略讶异的神态中，他抖了抖挂在自己底部的小领结：“如果追忆过去会让你感到痛苦，那本Apple将放弃自己的探求。”kXLJr1
吕雨荣闻言砸吧砸吧嘴，有些郁闷地将整个身子放松下来，瘫在椅子上就像一团人形的泥巴，但没办法，他还真就吃这一套：kXLJr1
“你，还有维尔汀她们，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擅长替别人考虑。”kXLJr
APPLe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你也是，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本Apple隐隐感觉，你其实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kXLJr
“看在将来可能要长久共事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问题的限额，尽管问，我还不至于感时伤怀到那种地步。”吕雨荣说。kXLJr
APPLe没有推脱，他很平静地直切主题，就像一根正中靶心的箭：“你觉得自己有真正意义上的父母吗？”kXLJr2
吕雨荣就是那块被正中红心的靶子，此刻他的表情有些扭曲：kXLJr
“我靠，你这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冒犯，难怪星锑会和你混在一起，你们两个原来是一丘之貉，我还以为你是个行得正坐得端的真绅士，结果你居然是那种会给孤儿拍照，然后拿着照片告诉那孩子“这是你的全家福”的那种Bad Apple啊！”kXLJr2
APPLe的声音听有些委屈：“是你让我尽管问的……”kXLJr
吕雨荣稍稍直起身子，没好气道：“我当然有，而且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我本人也是遵循了现代遗传学理论的产物，是在正儿八经的泡了九个月后被人从我妈妈的肚子里剖出来的，刚出生时哭不出来负责接生的医生还给了我屁股几巴掌。”kXLJr
APPLe有些无奈地从吕雨荣的头顶离开，飘到了他的眼前：“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kXLJr
“你一个英国的苹果，却在这里天天道歉来道歉去的，品种该不会是红富士吧？”kXLJr2
吕雨荣擦擦脸，被镜子影响后变得感性柔软的自己，确实不适合去回想那些被尘封在意识深处的事物，但至少他很好的掩盖住了，没让那份哀恸流露出半分：“问吧问吧，反正你还剩一个问题，问完我就不欠你什么了。”kXLJr
“你本来就不欠什么。”APPLe上下浮动着，语气平和了一些：“但既然你提了，或许我也能提供一些有关我自己的事情作为交换。”kXLJr
“听上去倒是挺公平。”吕雨荣又瘫了下去，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问答，好让自己能够度过一段安宁的闲暇时光：“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一点时间享受这片刻安宁，现在告诉我你的第二个问题。”kXLJr
既然吕雨荣默许了，APPLe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你死而复生过吗？”kXLJr
吕雨荣只觉得自己的靶心又被一箭射中了，APPLe问的两个问题都在折磨自己理性的边缘反复横跳，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橘子让自己能够以冷静的思维逻辑考虑事情，同时避过涌上视野的那抹血红所带来的影响。kXLJr
他也在瞬息间明白了APPLe问题里隐含的用意：“你觉得我是贤者之石的产物？”kXLJr1
APPLe沉默了，这枚苹果安静地落了下来，将自己放在了桌面上。kXLJr
吕雨荣和苹果对视着——或者说是吕雨荣单方面地盯着它，良久，吕雨荣再次抬头看向窗外，且只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kXLJr
“抱歉……但我还是想求证一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APPLe的语调低了几分，他以为吕雨荣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不满或是恶感：“我并无恶意。”kXLJr
吕雨荣没有展现出太多表情，在橘子的辅助思考下，他迅速在脑海中列出自己在暴雨中亲历的数项「奇迹」。kXLJr
吕雨荣深呼吸，正准备开口打破寂静，用他所知的事物最大限度地套出对方的情报，这时沉重的木门被打开，吕雨荣立刻住嘴，看向正在摘礼帽的维尔汀。kXLJr2
维尔汀把礼帽往衣帽架上一挂，扭头便看见了正坐在窗前的吕雨荣，她撩起额前的银丝：“欢迎回来，之前的事情辛苦你了。”kXLJr
吕雨荣瞥了APPLe一眼，收起橘子让激情重新占据主导位置，他耸肩：“哎，多大点事，对了，十四行诗呢？”kXLJr2
“她睡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冲击。”维尔汀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找了张椅子坐下：“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一下心态。”kXLJr
吕雨荣能够推测出那女孩如今矛盾的心理状况，但有维尔汀的关照，十四行诗应该不会与原本的期望偏离过甚。kXLJr
维尔汀按了按自己的眉头，强行打起精神，走到木门旁边握住把手：“我查过地址了，那是很远很远的一段距离，得趁早休息才好。”kXLJr
吕雨荣点头应承了下来，尽管现在的他并没有「睡眠」这个概念：“来了，另外你也晚安。”kXLJr
在站起来前，吕雨荣用手指轻轻一点桌上的APPLe示意他跟上自己，有些焉吧的苹果顿时一抖，重新散发出香气与活力，往吕雨荣的口袋里一钻。kXLJr
看来今晚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kXLJr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