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凯莎·加图索！”富山雅史直起身来愤怒地说，“那个开着她的布加迪威龙横穿校园的纨绔子弟！”lrx00
他从怀里抽出地柄航炮版的ppk，更换了弹夹，满面都是突击队即将冲上战场的决然。lrx00
“我这次会记住，如果她选我的课，我会让她知道做人的原则！”古德里安教授大喊。lrx00
他的生命结束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粒极高速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射入了她的身体，在那身很久不熨的西装上留下了一个冒烟的弹洞，一泼血溅了出来，古德里安教授低头吃力地看了一眼身上的弹孔，拉住路明妃只说了一句，“你的选课单……”lrx00
然后他瘫倒在地，试图扑上去把他拖开的富山雅史背后中枪，他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反，猛地向前扑了几步，再也没有爬起来。lrx00
“这总该不是开玩笑了吧？”路明妃心里有个声音玩命地喊。就在她面前，真真切切地有人死了。lrx00
她躲在一根凸出的外立柱后，感受着枪林弹雨。杀人的子弹擦着她的鼻尖而过，这校园现在成了屠场，可怜她甚至还没有被安排宿舍，更不知道哪一边是龙族哪一边是人类，还有那个该死的凯莎·加图索，学生会主席，她是个什么东西？路明妃觉得自己并不很聪明的大脑如今灌满了糨糊，如果此刻被枪打穿飙出来的一定不是脑浆。lrx00
“对方剩余二十七人！有一名狙击手未能定位！她已经干掉了我们十三个人！解决掉她！”lrx00
双方一边对着对讲机咆哮，一边持续射击，声音大得横穿校园，路明妃想他们其实无需对讲设备。但是诡异的是没有人再冲进路明妃所在的这条窄道，只是不断有冷弹射来，路明妃木头般站在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的两具尸体旁。lrx00
这场互相屠杀式的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平静祥和的校园硝烟弥漫，从教堂出口处到阳光餐厅的方向，草坪和小径上满是尸体。路明妃猜自己的心跳已经若干次濒临每分钟180次的极限，那种叫做肾上腺素的玩意儿分泌得像是流汗那样……分分秒秒她都可能死去，但是她居然就一直没事……一直没事……一直没事……那些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似的，往往回头一枪就毙掉了在阴影里抬枪的敌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路明妃这么个一直等死的大活人。lrx00
路明妃蹲在地上，托着下巴往外眺望，渐渐地倒也看出了点门道。身穿黑色作战服和身穿深红色作占服的两拨人显然是对立的，他们都是试图向着对方的堡垒发起冲击，黑队的堡垒就是刚才他们所在的那栋小楼，深红队的堡垒则是草坪对面的教堂，此外他们都在不同的建筑里埋伏了人手，但是双方阵地中央的停车场就是一个绞肉机，双方冲锋队在试图冲过对方弹幕的时候都必须强行经过那个小停车场，那里没有足够的隐蔽物，如今死在那里的至少有四十多个人了。lrx00
“如果是没有脑子的动物这么乱冲还有点道理……难道作为人类你不应该首先炮火覆盖一下阵地么？造点烟雾也好啊……”路明妃在枪林弹雨中胡思乱想。lrx00
路明妃亲眼看着一名提着黑色手提箱试图冲过停车场的深红队战斗员被一枚来自高处的狙击步枪子弹打翻在地，翻过来的手提箱上清晰的一枚黄色核标志……lrx00
路明妃脸上抽搐着微笑，“好像倒也不赖嘛……这么近的距离上被核弹炸死，估计都不带疼的……”lrx00
硝烟略微散去，四面八方传来了沉稳有力的声音，这是通过某个扩音系统播放出来的，“凯莎，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么？”lrx00
“楚子航，干得不错，”对方回答的声音似乎是从同一个扩音系统出来的，透着冷冷的笑意，“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还想接着冲锋么？”lrx00
“楚子航？”路明妃一愣，就想从窄道里探出脑袋去看看，她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lrx00
“我也只剩一个女生了，不过蛮遗憾的，她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狙击手。她只要锁定停车场你们是过不来的，可惜她也不是潜入的材料。”lrx00
扩音器里电流的嘶啦声赫然终止，显然双方都切断了通讯，路明妃感觉到什么糟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她考虑了一下，躺在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教授的尸体旁。她看着古德里安教授，想到他对自己倒是不错，就这么没来由地被干掉了，心里略有点悲凉。lrx00
“都怪你自己不好啦，在这种奇怪的学院上班。”路明妃在心里叹口气lrx00
教堂和小楼的门同时打开了，沉重的作战靴也几乎是同时踏出了第一步。lrx00
深红色作战服的人手中提着一柄大约半米长的猎刀，黑色的刀身上烙印了金色的花纹；黑色作战服的人则提了一柄修长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刺眼。lrx00
“搞什么？肉搏？”路明妃想，“都带着微缩核弹冲锋了，还搞肉搏？”她觉得这帮人完全是脑袋秀逗了。lrx00
深红色作占服的人站在停车场一侧，摘掉了头上的面罩，那头金子般耀眼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她的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目光全无任何温度可言，把那柄猎刀在空中抛着玩，面无表情。对面黑色作占服的人也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头黑发，路明妃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只觉得那头发对于男人来说有些长了。lrx00
“能走到我面前，你比我想得强。”金发的女人看着猎刀的刀锋说。lrx00
“能让凯莎这么夸奖，很荣幸。”黑发的年轻人冷漠地回应。lrx00
她是在猜测凯莎的台词，这两个的对话傻得就像是在游戏里勇者最终遇见大魔王。lrx00
“但到此为止了！凯莎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已经如利箭一样射出，像是一只从高空俯击下来的鹰！她大吼了一声，仿佛雷震，猎刀连同那只手臂都无法辩认了，那是因为更快的速度，让她的刀几乎是隐形的！lrx00
这完全是要杀死一个人的挥刀，凌厉、强硬、肃杀，带着皇帝般的赫赫威严。这样一刀下去，面前就算是块铁也被斩开了。lrx00
但是对面的楚子航不是铁，他站定了没有动，长刀缓缓地扫过一个圆弧，凝在半空中。凯莎几乎必杀的一刀袭来的瞬间，楚子航的刀忽然也消失了，他在凯莎力量爆发前的瞬间，击打在凯莎力量最空虚的一点上。以路明妃的肉眼凡胎完全看不清楚这些细节，她只觉得凯莎冲到了楚子航的面前，楚子航马步不动，仅仅是半身一闪，凯莎却如同撞在一面石墙上，微微一个趔趄，身体后仰，而后急退了几步。lrx00
凯莎身上皇帝般的气压被楚子航完全阻挡了，路明妃忽然觉得呼吸通畅了。lrx00
空气中满是金属蜂鸣的声音，那是楚子航的长刀在急震。他看了看自己的刀，点了点头，“跟‘狄克推多’比起来，村雨还是有所不如。”lrx00
“狄克推多”是古罗马“独裁官”的意思，而“村雨”本该是柄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刀，只是频繁在日版游戏中亮相。说是日本名刀“村正”杀人一千就会自动化为妖刀“村雨”，杀人之后刀上自然会沁出淅沥沥的雨水洗去血迹，可路明妃查过资料，知道这刀是江户时代一个写剧本儿的曲亭马琴在《南总里见八犬传》里虚构的，而这个学院里真的有人拔出这么一柄刀来。lrx00
还能更荒诞一点么？你们能从背后拔出一把“霜之哀伤”来么？路明妃躺在那儿想。lrx001
细微的脚步声自窄道后面传来，路明妃一愣，耳朵微微竖了起来。lrx00
脚步声正在缓慢逼近。路明妃心里一惊，忽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有枪。她还没有来得及跳起来高举双手说，我投降！我只是无辜的路人！那人一脚踩在她背上，轻盈地跃起，闪出窄道，那一脚恰好踩在路明妃的肺部，把一口气挤了出来，她不由自主地“哎哟”了一声。那人吃了一惊，拔出腰间的柯尔特手枪，旋身下蹲，转为盘膝坐地，直指背后。lrx00
路明妃抬起头，和那个人四目相对。那双漂亮的眼睛熟悉得令她惊喜。还有暗红色梳成马尾的长发，以及耳朵上亮晶晶的四叶草耳钉，摇摇晃晃。lrx00
“来，小白兔，拥抱一下！”这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跳了一下，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这双眼睛看着她，漂亮得叫人心惊胆战。lrx00
“诺诺，是我啊，是我啊！”路明妃高兴起来，除了那两个还在拼刀的疯子，这里最后一个活人是陈墨瞳。lrx00
然后她意识到诺诺是深红队的人，也是这场搏杀中的一员。lrx00
为什么相信诺诺呢？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其他人可以信任了吧。lrx00
“师姐别开枪，我什么都不知道！”路明妃意识到她和诺诺敌我未分，急忙高举双手，“我投降！我只是个路人！”lrx00
大片的血在诺诺胸口蔓延开来，把深红色的作战服染成了黑色。一枚大口径狙击枪子弹直接命中了她的胸口，她被带得几乎仰面倒地，但用了最后的力气坚强地坐住了。lrx00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对路明非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倒是挺乖的，但还是太慢了……”lrx00
路明妃转过头，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女孩平贴在地面上端着狙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冒着青烟。路明妃认识那支枪，美国产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狙击之王”，0.5英寸大口径，在这个距离上命中的人，绝对无法救治。子弹会把人的脏腑打成血污。lrx00
那女孩是黑队的最后一人，那个功勋狙击手，她带着枪从侧窗跃下，落进窄道里。原本诺诺可以一枪拿下她，但是路明妃挡住了她的弹道，于是双方做了一次牛仔式的对决，但是诺诺还是开枪慢了零点几秒，路明妃……还是太慢了。lrx00
路明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诺诺胸前淋漓而下的鲜血又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诺诺的眼神涣散，出现垂死的征兆。lrx00
她的头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在极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她眼前发黑，黑幕上仿佛有青紫色的蛇在无声地游动，那些蛇的背后，灿烂的黄金瞳睁开，有钟鸣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愿意交换么？”lrx00
但是隐隐约约地有种个欲望让她想答应，似乎答应了就不一样了，答应的瞬间，就有什么事情会改变。lrx00
确实他们赢了，此刻无论是恺撒还是楚子航都无法脱离战场，这个女孩可以轻松地哼着歌走到深红队的本部去，赢得这场杀人的游戏。lrx00
震耳欲聋的枪响把女孩的呼声压过，背后袭来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量，推着她向前。她不敢相信，挣扎着回头，路明妃手里端着富山雅史留下的PPK，那支被改造得如同航炮的手枪，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lrx00
凯莎和楚子航不约而同地收手退后，看向硝烟弥漫的窄道出口处，一个步伐蹒跚的身影自硝烟中出现，提着那支沉重的“狙击之王”。那支接近1.5米的狙击枪提在他手中，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完全不是一个受过训练的人的拿枪姿势。lrx00
一颗大口径子弹正面击中她，她踉踉跄跄退后两步，仰天倒地。lrx00
楚子航慢慢转身，黄金色的瞳孔映着村雨的刀光。他扔掉村雨，举起双手，“你是谁？”lrx00
楚子航，确实是她那所高中的传奇人物楚子航，路明妃这种人只能远远地观望的楚子航。lrx00
路明妃高一的时候，楚子航是校学生会主席，早操时巡视各班打分，每次下小雨路明妃他们都得坚持做操，仰望楚子航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从教学楼顶楼的走廊上缓缓经过，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他们举手投足整齐划一，就像是玩具士兵。lrx00
“路……明妃？”奇迹般的，楚子航喊出了路明妃的名字。lrx00
要是在以前路明妃大概会感动得不知说什么，传奇师兄楚子航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大概还关注过她？虽然她不是一个花痴楚子航的女生，但这也一样是殊荣。lrx00
“游戏结束了，我可以认负！”楚子航感觉到逆风袭来的、如刀割面的杀机，他决定认负。lrx00
路明妃扣动扳机，子弹呼啸着离膛，把楚子航的胸口洞穿，巨大的血花飞溅开来。lrx00
校园忽然寂静下来，阳光照在硝烟上，泛着漂亮的金色，路明妃仿佛站在晨雾中。良久，她把手中的狙击枪靠在一侧的墙上，缓缓坐在台阶上，双手交握撑住额头。lrx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