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卡门一定要用“屈辱”来形容。lqeLT
左右两侧是堆叠在一起,用绳索捆绑好的塑料箱,前面则是竖起来塑料箱,避免行车路上颠簸挤压她的乘车空间。lqeLT
白色的塑料布将仅剩的阳光隔绝在外,一层阴影笼罩在她的全身,又仿佛一层人生的阴影将她彻底吞噬。lqeLT
抓紧一条栓在前车头的绳索,卡门努力让自己不被这晃动的车体甩走。空闲时间她就转过头,看向后车窗的动静。lqeLT
车头里,伊莉雅拿着不知道哪个巢生产的手机,拍下一张张模糊的风景照片,而占据更多位置,左手臂都粗壮到无处安放的男人摆弄着这台启动就会呼呼作响的大货车,行驶在通向巢外的道路上。lqeLT
被塞在后车的卡门此刻仿佛一个货物,跟这些原先装着机械,现在装着部分现金和三个人行李的塑料箱一起,被运往远离巢的后巷——据说在巢出生的原生巢居民在一些后巷的黑市里很有销路,会被以上百万的价格买下,用于各种各样的用途。lqeLT
多亏知道这点,过去的卡门一般不会去后巷,万不得已也会花钱买路费或者雇佣保安……当然这些都是还有积蓄的往事了,现在的她还是人,但待遇还不如货物呢。lqeLT
货物还能放进塑料箱里捆好,而她一个大活人只能塞到一堆塑料箱旁边,坐在铁板上运走,路上一颠簸她整个都像是要飞出去了。lqeLT
而带她离开的那个人……艾因却和他的员工坐在前面,吃着小饼干,唱着歌。身为所长的他听着伊莉雅讲述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旅行体验,把L巢吹得天花乱坠。lqeLT
好想骂人,但坐在挂车里和塑料箱作伴的她不管说多大声的话,都不可能传达进那两个人的耳朵里……lqeLT
说着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话,寒冬的冷风和冰冷的塑料箱里,她抱紧身边唯一的挎包。lqeLT
要从遥远的时间点,追溯的话,应该是从研究所亏钱开始吧,太过急于求成致使研究耗费加大,以及愈发难以获取的实验原料让他们的研究难以为继,只能依靠外地运输高价采购。一系列的事情让整个研究所的运作开始由盛转亏——原先还可以依靠研究所的人力物力为一些周边企业提供定制服务来赚钱,但自从成本极大提高后这么做也不能赚取足够的经费了。lqeLT
再到后来?她借了一笔钱,被发现后大家又跟着自发将积蓄投入其中,才让接近停步的实验能够继续下去,并在彻底宣告破产前完成了第一批成品。lqeLT
荧光绿色的液体,只对人体具备极强的反应,对其余非高等动物没有任何作用的神奇物质。这种被冠以“Cogito”的物质还未来得及进行对人体的测试,就被债主扣押……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对方愿意将整个研究所以高价购入,倒是缓解了所有人的债务压力。lqeLT
然后她就变成这样了,欠了一大笔钱不适合回家,曾经的研究同事迫于压力也不可能再和她一起走下去了。lqeLT
猛烈的寒风顺着塑料箱的缝隙刮这卡门的脸,这让她不由的转过头。lqeLT
被水雾吹模糊的后视窗里,她看见的是已经过了兴致躺在座椅上睡觉的伊莉雅,以及依然在专心致志开着车的艾因。lqeLT
也许是当时的自己被吓到了,也可能是被合同里的待遇所迷惑,又或者说她居然想要相信艾因这样能在都市上层混迹的人可能会帮她完成梦想……lqeLT
随后就是休息一两天,准备出发,伊莉雅带着她在周围到处乱走,购买一些经济条件可以接受的小纪念品。lqeLT
至于艾因,还是和以前一样,孤僻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在做什么……可能是客户的体验跟进?这就不是她了解的事情了。lqeLT
到了今天,也就是艾因他们要回到在后巷的研究所时,他们便来到了卡门住的房间里,看了一圈。lqeLT
理所当然的被艾因嘲讽完,卡门的所有行李就被艾因两根指头勾住,朝着酒店后方的停车场走去。lqeLT
理所当然的嘲讽完艾因,卡门的所有行李,还有她自己就被丢到了后方挂车里。前排就两个座位,艾因占一个,伊莉雅占一个,没她卡门的位置。lqeLT
这么做卡门当然提出了抗议,却遭到了过于合理的回应:“你会开货车吗?如果你能拿出货车驾照我就让你开。”lqeLT
回答完后好像嫌攻击性不够,艾因又补充道:“要是你想的话,和另一个人谈谈?”lqeLT
她一转过来脸,就看到伊莉雅神态紧绷,然后极为勉强的回答到:“如果卡门小姐你想坐前排,我也不介意啦。你请……”lqeLT
开什么玩笑,她卡门可不是欺软怕硬的人!不就是装后车里,她当然能坚持住。lqeLT
此刻一个人坐在挂车里,她就像个非法游民,想要偷偷摸摸遛进管制地带……可能还不如呢,她们现在是去后巷而不是巢,那里的环境根本就不需要悄悄摸摸的进去。lqeLT
渐渐的,卡门感觉到身边的风速下降了——大货车似乎是在某处地方停住了。lqeLT
附近的声音很杂乱,这么近距离她还能听见下车的声音。声音来自左耳,应该是艾因下车了。lqeLT
接着就是有什么人在顺着挂车的护栏爬上来,然后她就看见天上的塑料布外,有一个黑色的巨大人影爬了过来……lqeLT
塑料布从一侧拉开,艾因向下伸出手道:“把你的身份证明还有签证给我。”lqe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