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公历12月31日，一个看似寻常的日曜日（周日），却也是一年的结尾。3sEcy
东国有传统，每至此时，家家户户都要进行一次大扫除。3sEcy
他们会全面清洁住宅，擦拭家具、洗涤窗户，并将不需要的物品整理成列。3sEcy
这是为了新年做好准备，要除去旧的不吉之物，也使新的一年带来好运。3sEcy
而在杉并区的如月宅，有少年跟随父母自用过午食便开始忙碌，几人分工协力打扫着这栋不算小的一户建。3sEcy
直至天色晦暗，落日的余晖渐渐抚过灰白的屋檐，一切的忙碌才进入尾声。3sEcy
简单的铃声作响，引来如月家的女主人扔下湿漉的抹布，又匆匆在围裙边角擦过手，才拿起座机的电话。3sEcy
“是如月阿姨吗？”电话那头传来了热情元气的女声，“是我，向日葵啊！”3sEcy
“啊啦，向日葵，晚上好。”听到熟悉的名字，如月桂树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3sEcy
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孩儿，那是常年来往自己家的少女，也是儿子自小相识的青梅竹马。3sEcy
“晚上好，阿姨。”一手电话，一手趴扶在窗边的日向葵正眺望远方，朦胧的夜色下，一场盛大庆典的准备就在她目光的终点走向了结尾。3sEcy
迎着一道道宣告庆典即将开始的小型烟火，她眯起双眼，笑意绵绵。3sEcy
女孩儿语气轻柔，声音是那般娇甜，也不知她在拿起电话之前悠悠然咬了多少朵棉花糖。3sEcy
“呵。”如月桂树忍不住轻笑出声，两条秀眉走至弯月，“阿姨当然是念想着可爱的葵，还买了些好吃的布丁放在家里，就等着葵来看望阿姨呢。”3sEcy
“真哒！那太好了，我马上就过来，阿姨记得要花洒在门口接我哦。”3sEcy
向日葵毫无距离感的活泼并没有引起如月桂树的反感，甚至，她还期待着女孩儿的到来。3sEcy
只是，对于女孩儿言语里的花洒，也即是自己的儿子，却是不能如她所愿了。3sEcy
如月桂树偏过头，就瞧见儿子穿上了外套，又拿起了那架朴素的黑框平光镜，将那姣好的容貌掩藏在其后。3sEcy
在向日葵还未放下电话之际，如月桂树带着淡淡歉意的声音令她稍怔，旋即便是女孩儿略显委屈的声音。3sEcy
“出门作什么，都好些年了，我这青梅可是一次都没和花洒跨过年呢。”3sEcy
“阿姨很抱歉，可雨露确实是有自己的事情......”3sEcy
如月桂树有心解释，可很多事项实际是无法和日向葵这位普通女孩诉说的。3sEcy
就在她为难之际，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按住了她手中的电话筒。3sEcy
少年清冽的声音好似长夜里的一盏微灯，不显璀璨，不显夺目，却自有一种静月长明的风度。3sEcy
如月雨露轻轻点头，五根细长的手指已经接过话筒握在掌中，又举到耳旁。3sEcy
“花洒！”听到竹马的声音，女孩儿将所有委屈变化为不满，“我要讨厌你了......”3sEcy
少年面色不变，只是默然听着话筒里女孩儿的牢骚，连举起话筒的手都一如既往的沉稳，不作动静。3sEcy
好一会儿，似乎是女孩儿累了，话筒里没了声音，如月雨露才说出了与青梅的第二句话。3sEcy
“对不起，我确实有约了，这就得出门，不能多耽搁。”3sEcy
话筒里没有传来回声，但如月雨露知道，他的青梅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可今日确实是有正事要做，对于日向葵，这位像他的妹妹多过像友人的女孩儿，也只能暂时放下了。3sEcy
女孩儿不愿放弃，她就着脑海里对于庆典游乐的美好想法尝试着开口。3sEcy
“我这里的庆典可是光准备就有三天呢，今天是开始的第一天也是最好的一天，你不觉得吗？”3sEcy
话筒对面的女孩儿顿了顿，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有所预料却仍显郁闷的低沉。3sEcy
日向葵与如月雨露相识于小学，结伴于国中，至现在进了同一所高中，是大家眼里的青梅竹马。3sEcy
于太白所书《长干行》中之讲，两人间从未有过猜忌，可细细想来却也不曾多些亲密。3sEcy
日向葵泛起困意时，如月雨露会为她盖上暖被，念起故事书 ，好安神入眠。3sEcy
日向葵成绩下滑时，如月雨露会借她笔记，写下提纲，为她讲课。3sEcy
日向葵社团活动失利时，如月雨露会为她出言抚慰，规划着出游散心。3sEcy
日向葵孤单一人时，如月雨露会为她带上美食，就着书或者电视，打发闲散时光。3sEcy
太多太多，那些日常里的念书、教学、关心、陪伴，一直作为珍宝藏在日向葵的内心深处。3sEcy
可深究其中，却能发现两人之间的相处甚是平淡，从无逾越，连一处能变幻飞出青鸾的特殊际遇都没有，就好像每一年里的各种节日她都鲜少有机会与竹马相约。3sEcy
女孩儿也曾数次相问于如月雨露，是否有些缘由，可少年总是不作回答，连敷衍也不曾有过一丝。3sEcy
日向葵也不知该高兴于竹马的坦诚，还是埋怨于他的相瞒。3sEcy
可那不作掩饰却又泾渭分明的无形隔离线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于两人之间。3sEcy
这使得贪恋于如月雨露那份体贴的女孩儿实在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3sEcy
甚至于某晚酣眠，于梦中见竹马与自己背道而驰，想要追赶，却只能瞧见那人的身影越行越远。3sEcy
骤然梦醒，女孩儿恍惚，出神，直起身抬手抚住胸口，正鲜活跳动的心脏却没有传递给她一丝活力，只有一种好似临渊而立的踏空感，令人失措、惊慌，又化作沮丧一直牢牢牵扯着那颗稚嫩的心灵，久久无法忘怀。3sEcy
这种若即若离的失去感促使着日向葵，她总是寻了时间便要去找竹马，想要寻求一份切实的安慰，最最好是有一个承诺。3sEcy
可总是被婉拒的现实才使她于恍然中发觉，原来自己与如月雨露的相交并不似她所想那般紧密相连。3sEcy
心中有生过郁结，但好在女孩儿的心态一直维持的很好，活泼的元气稍显下落便又回暖。3sEcy
“花洒，要高兴哦，向日葵是温柔善良的，会体谅好竹马的，所以大晦日的青梅就跑到正日里去等你好了。”3sEcy
对此，少年只是抬头扫过钟表，脸上有些歉意，但仍用尽量平稳的话语给出了女孩儿意料之外的回答。3sEcy
言毕，如月雨露将话筒后举，交入早已候在那的女子手中。3sEcy
“雨露，姐姐会帮你说些好话的。”名为如月茉莉花的大学女生笑吟吟着，眼里却有着些许愧疚。3sEcy
青梅竹马之间会有今日之变化，很大原因在她这位姐姐的身上，这也是茉莉花自己所认为的。3sEcy
已是十二月末，有些小雪，他踩着前人踏出的痕迹，几步来到路口，转角便有一辆黑色高级轿车，车窗遮掩，瞧不见里面的景象。3sEcy
驾驶位上，女子不曾回头，她的声线清澈微凉，又带有些许打趣的意味。3sEcy
少年惊讶，似他所想，眼前的女子出身大族，在大晦日这个重要的节日里，应当与族人相聚才对。3sEcy
女子转身朝他露出浅笑，如澄澈清泉之上飘舞的灵蝶，悠然而美。3sEcy
“下一任家主是你的未婚妻，我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3sEcy
谏山冥收起笑容，言语平常却又不能说为平静，其中韵味不作他人想。3sEcy
“雨露，我赢不了黄泉，可你总得给我一个平手的机会吧。”3sEcy
对于她而言，父母的关怀，她输了，族人的期待，她也输了，就连血脉的联系继承，她这位谏山家的族女都输给了谏山黄泉这位养女。3sEcy
父亲临战而逃，自己为父偿罪进入军中，又于战场遇险。3sEcy
那时，少年御马提枪，英风劲气，破军踏阵，救她于万军厮杀之中，真的就像童话故事中所描述的那般美好。3sEcy1
可族中再会之时，却是见证了将军近侍如月雨露与谏山家主养女谏山黄泉的联姻。3sEcy
那日战场奋勇，两人抵背而战，互相依靠着努力想要活下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因为罪人之女的身份自卑而不敢相诉，亲手放弃了那份姻缘。3sEcy
车子很快开到了二条城的门口，谏山冥下车，为如月雨露拉开车门，伸出手。3sEcy
少年为她的举动既无奈又感动，但他并没有推开女子的手。3sEcy
也不撑伞，由着细雪淋到两人的头上，远远望去好似恩爱偕老的一对同命人。3sEcy
再看向少年的头顶，青丝参白雪。女子忽然笑了，颜容是那么的美好，动人。3sEcy
少年不语，他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才抬手轻轻拭去女子头上的雪色。3sEcy
如月雨露的动作温柔，又贴近了谏山冥些，引得女子双颊飘红，就像盛夏的果实，鲜艳诱人。3sEcy
谏山冥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少年的言语不论怎么读来那都像是在讲......她的夙愿成真。3sEcy
“我处世至今，可曾有过一句假话。”如月雨露伸手与眼前之人相握，那双柳叶般的眉眼里尽是谏山冥的身影。3sEcy
“殿下劝我，你也劝我，甚至黄泉都在劝我...我还能怎么办呢？”3sEcy
“读了七年圣贤书，又从仕五载，自觉内心坚定不可动摇，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本以为能做到的。”3sEcy
少年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告诉自己，这样也好。3sEcy
女子低语，双手紧了紧，用力后才松开，又抬手摘去如月雨露用以遮掩容貌的眼镜。3sEcy
“酿就春色，送往流年的人物，总是藏着掖着实在可惜。”3sEcy
女子后退，又盯了盯少年唇角，这才像偷到小鱼干的猫儿那般窃笑着转身而去，也不曾还他东西。3sEcy
目送她的身影渐没于晚霞下，如月雨露垂眸低语：“我大抵是病了。”3sEcy
少年知道，曾经那位立志辅佐明君，以清明天下的学生此生又多了一个新的志向，而其中所牵扯的不再是东国众生，却仅仅是几位女子。3sEcy
再转身进入奉日殿内，这曾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又寻了浴堂的位置，入内褪去衣物、配饰，迈入清池之中。3sEcy
约是一刻之后，少年洗净身躯，又披了件单衣，自浴堂走小道步入更衣殿，其中已有三柱熏香燃起，更有两位佩刀女子侍于一旁。3sEcy
她们一位长发垂直落到腰间，一位却是清爽的短发，皆是清质雅正的姿容。3sEcy
瞧见她们，如月雨露有些意外，但似是明白了什么，也不避讳，自然而然的便能靠近。3sEcy
两位佩刀少女在见到他时，也是双手捧起公服与冠冕缓缓而来，目光交汇之下，少年显露盈盈笑意，道了一声：“麻烦你们了，黄泉、神乐。”3sEcy
惹人意外，先开口的竟是更显年少的土宫神乐，也是这一句话令她羞了颜，步子也故意慢了些，像是躲到了另一位少女的身后。3sEcy
“如黄泉所说，神乐，虽然这里已是二条城内，但只余我们三人，不必生分。”3sEcy
少年笑意不减，又出言附和黄泉所说，才伸出手，好使两人更衣。3sEcy
他全然不惧黄泉胡想，因为自身对于土宫神乐可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纯粹的视作未婚妻的妹妹，一丝一毫的异想都不曾有过。3sEcy
少女小脸泛着胭脂色，她埋怨自己的不由自主，却仍是领着双足而动，越过如月雨露，来到他身后。3sEcy
谏山黄泉贴近少年，声音有些冷，双手却伸过他的腰间，从神乐的手中拿住了新衣的一角。3sEcy
她的唇近了他的胸口，薄薄的单衣根本挡不住从中呼出的热气。3sEcy
“黄泉姐姐！”少女离得近，自然是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她比黄泉还矮一些，又恰好低头，呼出的热气却是到了如月雨露的尾椎。3sEcy
低吟一声，因为过于突兀而没忍住的少年垂眸，面上是带着羞意的绯色，眼里是对未婚妻的点点埋怨。3sEcy
“黄泉，你这谏山家的少主不去主持家里，却是领着主家土宫的少主跑来作弄我，是否有些不妥？”3sEcy
“作弄？”少女为如月雨露拢上袖口，正要系带，又抬起小脸，其上有些好笑，“未婚妻的一片好心，怎么，左侍郎大人不喜欢？”3sEcy
“是我失言，对不起。”少年心知与恋人计较非是好事，道个歉，便寻了话题就要转进。3sEcy
作为谏山家的少主，黄泉却是位养女，谈起处境自然是尴尬的。3sEcy
少女配合乖巧的妹妹为未婚夫穿好公服，拍了拍衣裳，便要去取进贤冠。3sEcy
“况且，此次我和神乐过来，也是殿下相邀，父亲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3sEcy
从未婚妻口中听到殿下这个词语，如月雨露的脸色一变，连眸子也黯淡了些许。3sEcy
他想，若不是殿下御旨，黄泉又怎么会允许有旁的女子与她共享丈夫。3sEcy
她说：“作为族内认同的下任家主，我却是没有血缘的养女。若有朝一日，与你有了孩子，只能继承你的家业，是作不了谏山家的正统。”3sEcy
“思及这些年，父亲待我甚厚，族里对我也是有所期望.....”3sEcy
“为了除灵一族谏山家的传承，我无论如何也得给家里寻一位有谏山血脉的优秀子嗣。”3sEcy
正如东国久远的传统，武家贵女除了联姻以外还有寻出彩的男子做种之常事。3sEcy
在谏山黄泉的眼里，这世上还有比她未婚夫更好的男人吗？3sEcy
彼时杨柳依依，微风和煦，白云流散之下，少年青衣浅袖，飘然物外，清风霁月之姿，耀眼却不伤人目，就好似那坠入人间的谪仙。3sEcy
那也是她第一次瞧见平日里冷淡的谏山冥眼里泛着光，像是住进了月亮。3sEcy
再后来，她借着未婚妻的名头从少年的口中得知了他与冥姐姐的过往。3sEcy
所以，自那时起，谏山黄泉遇到谏山冥都会自觉低上一头。3sEcy
甚至于，得了殿下对于未婚夫的念想，在初时的抗拒过后，她也是有了松口气的感觉。3sEcy
有一便有二，只要殿下开了口子，以谏山冥与如月雨露的感情，自然是会水到渠成。3sEcy
“雨露，你也是个好运道的。”少女为他戴好进贤冠，语气释然的同时又示意神乐插上簪笔。3sEcy
姐姐与哥哥相拥，神乐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对谁的羡慕，旋即缓步后退，去往案前刀架取来一柄刀剑。3sEcy
“冥姐对你情根深种，殿下亦是非你不可......”3sEcy
“我也想过拒绝，可是东国主家煌武院只有一嗣，若是未来殿下无有婚娶，以致子嗣不降，东国宗庙绝祀，万民哀悼，你我皆是罪人，百年之后，我有何面目去见东国历代先祖。”3sEcy
“我绝不负你。”少年的拥抱深重，他说，“如月雨露绝不负谏山黄泉。”3sEcy
少年着绛纱袍，色浅绯，绣有兰樱朵朵，又配玉带，戴文冠。3sEcy
面容俊美，气质秀雅，持君子之德风，立清明天下之志，恰似古之白郎。3sEcy
黄泉看直了眼，直觉得面上热烘烘的，直到唇边有了锈腥味，用手一摸，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3sEcy
少女一急，转身用手帕擦去鼻血，然后催动灵力轻拍脸颊促使自己冷静。3sEcy
他如此言语，未婚妻的妹妹却是羞红了脸，讷讷不敢言。3sEcy
为妹妹解了围，少女从她手中取过直刀，为如月雨露系于左侧腰际。3sEcy
相传大炎初立，太祖以古刀鸣鸿为祖，命能工巧匠铸刀三千口，皆以鸣鸿名之，以赐亲信之士。3sEcy
此时，神乐已是往返取来另一柄刀剑，再交由姐姐，任她系于鸣鸿之下。3sEcy
刀唤正宗，乃东国之主政威大将军煌武院悠阳所赠，以示信任。3sEcy
相传，东国有一大刀匠名曰正宗，其于晚年称技艺大成，欲以毕生之力铸一口刀，却是缺了钱银，若有人资助，愿以成刀相赠。3sEcy
彼时东国主恰是爱刀之人，听传其言后便命亲信相助，刀成之日，刀匠正宗力竭殒命。3sEcy
有异人道，此刀注入了大匠人一生的精气神，可谓之神刀。3sEcy
将军深以为然，并为此刀赐名正宗，不作刀铭，以为煌武院家珍宝，藏于二条城内。3sEcy
直至煌武院悠阳即政威大将军位，身旁亲信年少，为示恩宠、支持，才以正宗赐之。3sEcy
“雨露哥哥，这是你最喜欢的玉佩对吧。”女孩儿将玉佩系于少年右侧腰间，又柔声轻念了一遍刻在其上的文字，“后皇嘉树，橘徕服兮”3sEcy
少年轻笑，似是记起了在永远亭求学的日子，眼里多了些怀念。3sEcy
他如此说，手上便多了温热与柔嫩，那是所恋之人的看顾。3sEcy
谏山黄泉的眼神温柔、坚定，将眼里的如月雨露淹没其中。3sEcy
“不会的，我会看着你向前走，一步一步，迷了路，我便寻你回来。”3sEcy
而未婚妻和她的妹妹已是走了回路，终是家族的少主，肩上担着责任。3sEcy
出来的女子容貌极美，气质高雅，穿着素衣白袄却仍显贵气。3sEcy
小院不大，却有小桥流水，其中空旷处已经置了石桌，上面摆满了菜肴、糕点与酒水。3sEcy
她将少年按到座上，又亲手为他身前的白玉杯倒入温好的清酒。3sEcy
“请见谅，殿下。”如月雨露伸手推远玉杯，又正色道，“臣不过十七，依东国律不得饮酒。”3sEcy
“还称殿下，我不是说过，到了这院里，我们之间便无了君臣之隔，权作知己便是。”3sEcy
“虽是知己，但我也是东国主君，现在便予你旨意，就于小院之内，都能随便吃酒，可以了吧。”3sEcy
煌武院悠阳不作言语，只是扯了扯少年的手，又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是有讨好、祈求的意味。3sEcy
也恰如她所预料，少年只是稍作挣扎，见脱不开手便不再坚持。3sEcy
正值佳时，天上月色姣姣。煌武院悠阳微微抬起下巴，美好的面容仿佛能与明月争辉。3sEcy
年少不知爱意何起，又为东国万民计，以近侍的幸福换来谏山家及其主家土宫的支持。3sEcy
女子一怔，她眼里的少年浅浅笑着，似是明白她心中忧虑。3sEcy
又似在告诉她，没有关系的，到了如今，两人之间的纠葛早已不能用单纯的喜欢、爱恋来形容。3sEcy
情到浓处，又是几杯清酒入口，小院木门却被敲响，雨露起身去迎。3sEcy
打开院门，所见便是一位英气的女子，红衣翠发，名唤月咏真那，是煌武院一家的谱代家臣。3sEcy
少年叉手见礼，又道：“快进来，悠阳温了酒，是你喜欢的。”3sEcy
月咏真那从容回礼，再迈入小院，几步走到将军身前，轻声问安，又见她眼中有些许醉意。3sEcy
却是看向少年，埋怨道：“怎能让殿下醉酒，再过些时间便要跨年，届时的致辞怎么办！”3sEcy
如月雨露还未作回答，煌武院悠阳便拉住了月咏真那的手，露出浅浅笑意。3sEcy
月咏真那和如月雨露对视一眼，便决定由月咏照顾悠阳，而雨露去见人。3sEcy
如月雨露很是惊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与将军大人几乎一致的女子。3sEcy
“我记得，你不是说学院里放的假期少，大晦日准备留在基地里和队友们一起过，正日才回来吗？”3sEcy
闻言，如月雨露望向趴在月咏真那身上，好似醉倒的悠阳。3sEcy
女子不觉有差，只是笑吟吟着被月咏扶到座上，她的眼里映入了此生最为重要的三个人。3sEcy
院里的她全然无了在外时的端庄典雅，拉着三人便要做些所谓风雅之事。3sEcy
好些胡闹后，月咏真那领着如月雨露去内室取出乐器，院内则留给悠阳和冥夜这对姐妹说悄悄话。3sEcy
待到两人归来，东国最为尊贵的两位姐妹已是被酒闹红了脸。3sEcy
如月雨露又与月咏真那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便选了乐器坐到一旁。3sEcy
袅袅声中，有尊贵者清唱，却是那民间俚曲。3sEcy1
一曲舞毕，四人对坐，月咏取来清酒，依次倒入几人玉杯中，又是举杯对月，畅诉心中美好。3sEcy
而她所说的办法，竟是让与自己相似的妹妹替着她去做一日东国之主。3sEcy
就着东国1都1道2府43县108道钟声，政威大将军“煌武院悠阳”立于二条城的天守阁，在一台台镜头中，向东国臣民宣告年节更替。3sEcy
女子有些紧张、害怕，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镜头。更何况，她也明白，还有无数看不见的臣民正准备聆听她的声音。3sEcy
恰此时，少年声音清冽，却有着温柔似支持的力量，为御剑冥夜撑住了背脊。3sEcy
女子有些激动地侧过身，瞧见了身后站成三排的东国一干重臣。3sEcy
她左手第一位是风月阁主官，即外相，右手第一位兰台令，即内相，而居中位于其后之人，却是位年轻的文官。3sEcy
姓为如月，名雨露，官拜兰台（中书门下）左侍郎，兼大炎门下省东海道给事中，明义伯，东国主近侍出身，亦是内阁中大将军最为信任之人。3sEcy
在敲门前，他对着尚且心有余悸的友人抚慰道，“冥夜，你做得很好。”3sEcy
御剑冥夜虽然瞧不见自己此时的模样，但她想，定然是发着白的。3sEcy
“那些明晃晃的镜头就散在殿里，到处都是旁人的视线，我都不明白姐姐平日是如何做到那么镇定的。”3sEcy
想起致辞结束，女子弯起墨眉，面露愁思的模样，全然无了平日里的英姿飒爽。3sEcy
彼时年幼的殿下又是如何在这些贼臣的压力下，去面对东国子民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呢。3sEcy
他轻轻敲门，依然是少年的主君踏着同样急促的步子迎他们进去。3sEcy
忙碌了半个早上，如月雨露和御剑冥夜也确实有些饥肚，两人对视一眼，也不作多想，由着将军大人的动作。3sE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