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村将一个大包裹送到家,爹爹把东西放到桌上,又出去和他寒暄。f1mQq
居然敢把包裹和自己放在一起。f1mQq2
有踏板,铁,针,木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零件,偷偷拿起一个贴在眼眶,小眼珠子刚好能从中间的圆洞看到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妹妹。f1mQq
“小夕,看我看我。”f1mQq1
夕抬头,年睁只眼闭只眼,手里拿着个齿轮,傻了吧唧的不知道在干嘛,又趴了回去。f1mQq1
妹妹不理自己,年顿失兴趣,将小零件一扔就跑了出去,不曾想刚好一头撞进父亲怀里。f1mQq1
闯了祸,小年惊呼一声,赶紧扶老爹起来,但仍然挨了个脑瓜。f1mQq
幸好年长高了点,铁头撞到腹部,这要是以前……f1mQq6
“爹爹,”小年可怜兮兮地拽了拽父亲的衣角,试图转移话题:“那些东西是做啥的?”f1mQq
魏白望向桌,灵光一闪,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那是好玩的拼图——就是积木。”f1mQq
“小年把它拼好就知道了,”魏白从兜里摸出一张图纸:“休闲又益智,为我最喜欢的女儿量身定做。”f1mQq
年眉毛一撇,眼神狐疑地凝视父亲——没露馅,表情舒展开,又眉开眼笑地跑回去大喊大叫:“小夕,这是新玩意!”f1mQq
魏白美滋滋地躺回床上,又不用哄孩子,又能摸鱼,什么好事都让自己占了。f1mQq
年盯着图纸琢磨,半天没看清楚小齿轮该安装在哪,扭头想问小夕,可她一直在趴着画画,注意力全在那上面,一点都不理自己。f1mQq
“不许画了!”年一把拽过小夕的稿纸,想让她看看自己。f1mQq
“干嘛?”f1mQq1
夕一惊,赶紧按住自己的纸,但还是晚了,毛笔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f1mQq
画了两天的荒村马上就完成了,可现在,全都没了,又委屈又生气,蓄着眼泪朝年大吼:f1mQq
“我不和你玩了,你真是贱死了。”f1mQq7
魏白瞪开眼,一个弹射起步把女儿虏到怀中:“诶,没事没事。”f1mQq
这俩人虽然吵架,也没像今天这样大动干戈,魏白小学的时候经常用“贱”,但现在这个字还没有变味,真的就是侮辱人的。f1mQq1
还是自己做的孽,好像倒霉事全在自己这,无论什么决定回旋镖都能打到自己,也许是错觉——最好是错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心神是越来越不宁,就怕朔望村三个人管村子也管出事来。f1mQq2
哄了两个小家伙老半天,魏白还是亲自上阵,一会儿陪小夕重新画画,一会儿陪小年组装机械。f1mQq
等到组装好了,年又把先前的难过抛之脑后,兴致冲冲踩上踏板,这东西就“哒哒哒”地响,上面的针一动一动的,挺好玩。f1mQq3
“小孩子别管,”魏白一把将小年抱到一边:“哄你妹妹去。”f1mQq
小年瞪大眼珠子,什么过河拆桥,坑蒙拐骗的词一溜烟地从口中涌出。f1mQq
“我想和你一起玩。”f1mQq1
陈归向绩招了招手,转身,但没走了,站了几秒钟又转了回去,两三步跑过去递来个木雕,蛮不好意思:f1mQq
“能不能托我送给魏大人。”f1mQq1
就是父亲本人的木雕,下方的坐台刻了“施惠于民”四个字,就是没有脸,陈归说父亲太帅,自己刻不好,所以就没刻。f1mQq1
回了家,一进院子就瞧见人都到齐了,平常的饭桌上只有黍,年,夕和父亲,但今天大哥和二哥也到场了,都没动筷子,等到自己上桌,这顿饭才开始吃。f1mQq
村里的伙食改善了不少,每周都能吃上一顿肉,魏家的伙食标准也是按照分配的来。f1mQq
果不其然,开始吃饭没多久,父亲就开始对望和重岳旁敲侧击,一会儿问市集卖的东西是不是降价了,一会儿问铁匠这几天是不是经常出门。f1mQq
重岳知道父亲的意思,但这几天,甚至之后几个月他都要忙难民的事,可能一个月才回一趟,村里的事都是望在管,想说也没得说,微笑着含糊其辞。f1mQq
三言两语间,魏白就明白了村子的经济状况,还好,没出岔子。f1mQq
早就做好准备,绩扒拉一口饭,等父亲问什么,比如为什么频繁去陈登家,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晚回来。f1mQq
可是父亲没有问,只是默默夹了一块肉到自己碗里,然后笑。f1mQq
绩有些失落,也有些窃喜,不知是失落多点还是窃喜多点,总的来说是松了口气,离家出走这事大概率是没被发现的。f1mQq
父亲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和百灶的皇帝闹掰,总不能让他为难……多走一个,父亲就能多一份平安,年和夕两个妹妹还小,二哥和姐姐分别要处理村子和地里的事。f1mQq1
大哥更不用说,在大家的能力都没成长起来以前,他是唯一能保护父亲的人。f1mQq
反正自从大哥恢复后,自己反倒成了最沉默寡言的那个,争宠不如年,能力不如望,和父亲的互动最少,心底的分量也最轻。f1mQq
白天出门,去陈登家问一些出商的事情,跟着商队在附近四处走走,晚上回来继续织衣,差不多一个晚上一件。f1mQq
父亲喜欢喝酒,绩向陈登要了坛酒,事先尝了尝,虽然不好喝,但毕竟是陪父亲喝。f1mQq
把酒抱回家后发现大家都吃完饭,除了洗碗的黍都回了房,连月亮都不肯出头。f1mQq
心一定失落和苦涩的,虽然会回来,但还是舍不得,想和爹单独说说话,喝酒,但这几天晚上回来时都没见着父亲,早早就缩回房f1mQq
姐姐洗完碗筷,瞧见三弟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寂寥,于是搬来一个椅子坐到旁边。f1mQq
绩没回话,脸色虽平静,但黍总能看出那么点意思,偷偷地笑:“你舍不得,可以不走。”f1mQq
“看你怨得像个小鬼一样,”黍视线下移,看上了那坛酒:“你就是这样,明明现在只要开口说一句,爹爹保准出来陪你。”f1mQq
“姐,”绩又叫住了她,跑回房拿出陈归的雕像:“陈登的儿子给的,带给爹。”f1mQq
“还有这个,”绩又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有三件衣服:“冬天的,现在很难受,织不出来,所以我冬天回来再给爹织一件。”f1mQq1
黍这回倒是没再说什么训斥的话,干脆地答应然后就回去。f1mQq
被训斥也不舒服,不被训斥也不舒服……罢了,无足轻重就无足轻重吧,都是咎由自取。f1mQq1
无言,绩又坐了回去,家里的月亮今夜没来送行,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喝酒时一定要有月亮。f1mQq
抱起酒坛,一口就喝完了一半,剩下一半则是喂给了枇杷,就让它来当酒伴。f1mQq4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便偷偷出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除了早起做饭的黍,大家都在睡觉。f1mQq
车队来时还有四五百人,现在只有二百人出头,剩下的都选择留在荒村,挺好。f1mQq
陈登,陈归和绩走在前头,陈老爹负责指路,陈归忍不住搭话:f1mQq
“哦,那就好。”陈归心满意足地点头,没一会又问:“魏大人今儿怎么没起床送您?”f1mQq
问这话是还想见见魏白,但不曾问到了不是那么愉快的问题。f1mQq
陈登知道内情,张张嘴准备呵斥一声,但绩反倒坦然:“我没和爹说。”f1mQq
绩还是默然前行,面无表情,风轻云淡,脚却三步一顿。f1mQq
感情是会变淡的,也许再回来和父亲就有了隔阂,怎么样也不似从前了。f1mQq1
绩还是红了眼眶,走了,没人送送,再懂事也是受了委屈的孩子,f1mQq
走着,走着,前面那人脚步一顿,然后是一句恭恭敬敬的“黍大人。”f1mQq
“还装大人呢,看你哭的。”姐姐笑着用绸布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眼泪。f1mQq
想和姐姐来个离别的拥抱,但抹完眼泪,一抬头,那没有脸的木雕出现在视野中。f1mQq
貌似是惹魏大人不高兴了,陈归呼吸一窒,实则非然,因为木雕下方的“施惠于民”被划了去,“于民施惠”添了上来。f1mQq
所有人都是叛徒,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f1mQq1
“爹给你的,”姐姐笑着:“他说你应该明白它的含义。”f1mQq10
绩接过,真的只是白衣,什么图案,颜色都没有,甚至做工也粗糙。f1mQq
但绩又开始哭,接着笑,哭笑一张脸,似是在争夺神情的控制权。f1mQq
记忆回到很久之前,那个男人说,要带着自己用这锦绣,去织出大炎的山河人间。f1mQq
“我知道,”笑终是赢了:“等我回来,它就是五颜六色的了。”f1mQq2
“这里,是否就是大荒镇?”f1mQq1
回头。f1mQq2
白绿发色,相貌显然不是炎人的女子压低了黑色兜帽。f1mQq2
那双打量自己的绿眸淡漠得不似人。f1mQq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