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娅他们在别处进行尸体回收工作。我们打算在回收工作结束后——”42ah2
“我听说了在废城发生的事情。看来你们对这支整合运动小队有特别的感情。”42ah2
“你告诉我，我怎么控制得住？”博士扭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盯向凯尔希。42ah2
“「干员们需要一个指挥官，罗德岛需要一个博士。而现在，这个『博士』的的确确能够胜任这份工作」——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可现在，瞧瞧你，”凯尔希瞥了眼博士不断颤抖的手，“很差劲的掩饰。你在抑制自己。你想掐住我的衣领，你想质问我在没有经受这些的情况下，有什么本事在这里说风凉话。于是我这样对你答复：42ah2
“——对长生者而言，「情感」并非从一开始便消弭，而是在漫长的岁月冲刷下，如同被滴水石穿般在悄然间消失不见。直到有一天，无论见到什么，都无法达到她的「情感阈值」为止。42ah2
“设想一个孩童，当他第一次见到书本上的故事，他会感到惊异，感到渴望阅读更多。但当他阅读的更多之后，他会发现曾经能令自己感到惊异的作品已经平平无奇。于是，为了获得曾经读书时的那种感觉，他会继续不断地阅读，不断地深入。从最基本的启蒙绘本，到寓言故事，到通俗小说，而后是古典名著……直到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书已经不能再让他感到惊异，他发现自己终于无书可读为止。此时，他便迎来了「成年」——作为「长生种」的成年。”42ah2
“艺术的创作从不能全然摆脱现实，他必须以人类所能接触所能理解的现实为基础。即便是那些莱塔尼亚的艺术家也是如此。新的流派中总会有过去的影子，当你所读过的书足够，你甚至能通过自身的经验轻易推断出此后的走向，仿佛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42ah2
“因为我认为……人能选择自己的行为。人能跳脱出既定的框架。对。人经过努力，总能改变上一些东西。”42ah2
“回到前面那个关于书的比方。当你看过的书足够多，你在看见此前未曾看过的书之后，就能轻易地根据里面的情节和角色的性格，去推断出后续剧情的大致走向。简单来说，便是「因」与「果」。42ah2
“如同炎国的那句古代谚语「百因必有果」。一切事情的结果都有原因。因此，如果能在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考虑到所有的「因」，就能在事情结束前提前得知「果」。我想，这或许也是那些萨卡兹中能够预知的独眼巨人能力的原理。42ah2
“或许有些难以理解，那我便再打个比方。一个出身维多利亚的富家千金，她的父母从事名贵的香料行业。这些，是「因」。而她因此对各类香料的调配手到擒来，这是「果」。她能这样做，不过是她小时候耳濡目染的结果。”42ah2
“……但事情发展不一定如此。出身名门的富家子女，有时不光学不到本事，还会把家产败坏干净——”42ah2
“这便是未能考虑所有的「因」。她如果变成这样的原因有很多，比如父母儿时对她的溺爱，又或者看的某本图书让她养成了叛逆的性格。发现了吗？在考虑到更多「因」后，推断出了你所说的「果」。”42ah2
“……那么，让我们回到这位千金不叛逆的时间线。按照常理，她现在应该完成了维多利亚大学的血液，而她们家也没有家道中落。你认为她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42ah2
“恰恰相反——她来到了罗德岛，并且成为了预备行动组的组长。而她从事的工作也和香料毫无关系，而是用剑的近卫。”42ah2
“——你是说玫兰莎。看样子你花时间了解了这些干员。”42ah2
“你只是在诡辩。这同样是没能考虑更多「因」所导致的。玫兰莎会来到罗德岛，只是她意外患上矿石病而导致的。矿石病这一重大的「因」足以使人原本的人生轨迹发生改变。”42ah2
“——于是你就让被她的父母送来养病的玫兰莎成为近卫干员了？”42ah2
“这是玫兰莎自身的意愿。罗德岛一向尊重干员的意愿。”42ah2
“好，好，行吧。我很想说你压根不可能考虑到所有的因，总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让结果和预测的结果并不相通，甚至大相径庭，轮不到你用自己的经验在这指指点点。不过我又一想——如果按你所说，一切的结果都有原因，那最初的那个因从何而来？没有任何果能够导致这个因的产生。如果你认为人并没有自由意志——那最初这个因就不可能凭空诞生。而一旦这个因能凭空产生，那么这之后即便你能考虑到所有因，也永远会有跳脱出你所框定的既定结果之外的全新可能出现。”42ah2
“——这是经典的几个二律背反问题之一，无论你怎样认为都能给出逻辑自洽的解释，纠结于命题的是与否并没有意义。”42ah2
“——那你闲的没事问我这个问题干什么呢？让我给你颁个什么‘当代苏格拉底奖’吗？”42ah2
“我只是想提醒你——控制你的情绪。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注定不会有一个太好的结果。42ah2
“换而言之——我在怀疑你是否够格去履行自己作为博士的「职责」。如果你仍旧无法从情绪的泥沼中脱身，我会考虑剥夺你作为博士的权利。你或许可以步入自我毁灭的深渊，但我不会坐视你带着整个罗德岛一同步入毁灭。”42ah2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下次想安慰我可以不用说那么多谜语。”42a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