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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弑神的修女 1

  精神溶解,世界崩塌,白桃站在落日余晖的阳台,望向远处的雪山,雪山像被太阳炙烤的画卷一样,迅速消融,视线被画卷的空洞吸引,潜入那未知的虚无。f1deL

  和白桃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公寓屋也在逐渐崩塌,夕阳透过洞口大开的屋顶,显得有些斑驳。f1deL

  『莉卡』出现在了她的身侧,略带着悲伤的神情。f1deL

  “你快要醒来了。”f1deL

  “那当然,我可没时间做这样的美梦。”f1deL

  “在这里,你无需担忧寿命的问题,想活多久就能活多久,美食、游戏、漫画,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以实现。你也不会看见任何悲伤,所见之处都是笑容,为什么,你不愿意待在这里呢?”f1deL2

  从既定的生命中解放,也从死亡的恐惧中解脱。f1deL

  抛弃脆弱的肉体,让精神得以永存。f1deL

  『莉卡』不明白白桃为什么抵触自己所创造的,这让人类能够永恒幸福的世界。f1deL

  “继续活下去”f1deL

  应该是寿命所剩不多的白桃,最能理解的渴望才对。f1deL5

  但白桃却表现得毫不在意,她只是耸了耸肩,与渴望永生不灭的『莉卡』截然相反。f1deL

  “死亡是万物平等的终结,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并不认为终结就意味着悲伤,也不认为永恒就代表着美好。倒不如说,永恒不变的事物,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f1deL1

  人之所以会笑,是因为笑容是为了克服悲伤而存在的。f1deL

  此二者相互对立,也相互依存。f1deL

  如果没有悲伤,喜悦也就不会存在,那么笑容就只是单纯的肌肉运动了。f1deL2

  世界上也没有人是因为害怕死亡才活着,想要活下去的人,只是单纯的因为想要活下去而已。f1deL

  想要活下去这一点并不可耻。f1deL

  期待明日才会努力奔跑于现在,生命不是为了逃避死亡而是跨越死亡,他们所跨过的每一天,都是生命的延续。f1deL

  从『白桃』那里读取了白桃的身世,『莉卡』本以为她会理解自己,却不曾想事与愿违。f1deL

  身为魔物的她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会无惧于死亡。f1deL

  在白桃的记忆中,她看见了军人自焚的画面。f1deL3

  军人高呼着解放,他也成为了堕落都市里唯一的光。f1deL3

  因此,对人类来说,也是有着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f1deL

  自古以来就存在“殉道者”。f1deL

  这是魔物永远无法理解的存在。f1deL

  哪怕魔物能够读取人类的记忆,甚至把自己也变成人类的模样,但只是模仿者的它们,是无法成为人类的。f1deL

  白桃的梦境已经濒临破碎,『莉卡』化作光点消散之前,她留下了最后通牒。f1deL

  “前辈,关心就到此为止了,希望你不会因为自己不足的寿命而担忧。”f1deL

  白桃微笑着闭上眼,等她再次睁眼之后,一切现代化的物品已离她而去。f1deL

  她从理想的国度回来了。f1deL

  回到了魔物横行的这个世界。f1deL

  从远古时代复苏的世界级魔物占据了明星城的上空,将夕阳的余晖尽数遮蔽,覆盖了一层星海灿烂的虚假夜幕。f1deL

  夜幕投下了影,将整座城市尽数包拢的同时,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向外扩张。f1deL

  所有人都在安详地睡着,脸上尽是满足的笑。f1deL1

  【须弥之魂】给他们带来了长足的美梦,并且这个美梦永远不会被打搅。f1deL

  但做着不会被打搅的美梦的人,也会因别的原因醒来。f1deL

  “你也醒来了吗?”f1deL

  修女突然的声音吓了白桃一跳,白桃这才意识到,她刚才一动不动的模样原来是在装睡。f1deL

  “嗯,看你的样子,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吧。”f1deL

  “是啊,只要在梦境里杀掉幻影,就能解脱了,但除了我之外没人醒来的话,那我也不要醒来比较好。”f1deL

  “诶...你梦见的对象是谁?”f1deL

  “神。”f1deL

  出乎意料的回答,但一想起修女的职业是修女,是神的侍女,这个回答也就不奇怪了。f1deL

  白桃接着问,企图从修女那里得到一些情报。f1deL

  “神?【须弥之魂】吗?”f1deL

  架设了一个服务器,给所有人联机做梦的环境,而在梦境中唯一拥有权限的存在,莫过于【须弥之魂】了。f1deL

  所以,把它称为梦境之神也并不为过。f1deL

  “不是,就是神,全知全能的神。”f1deL

  每个人的理想各不相同,所以在绝对理想的梦境中,自然也会遇见不同的存在。f1deL

  但全知全能的神,真的是能幻想出来吗?f1deL

  人类无法理解全知全能,这对人类来说过于遥远,人类的职责,仅限在人的范畴内就够了。f1deL

  “是神把你救出来的吗?”f1deL

  “不是,任何梦境只要打破平衡就能出来,在我空白的梦境里,存在的只有我和祂而已。”f1deL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杀掉了你理想中的神了吗?”f1deL

  “当然。”f1deL

  修女的笑容有些扭曲,弑神这个行为似乎让她充满了喜悦。f1deL

  “祂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答案,我就只好杀掉祂了啊。与人背离的神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f1deL1

  如此看来,所谓的神也并非全知全能,至少祂无法满足修女。f1deL

  但更让白桃在意的是,作为神之侍女的修女,是如何用神的赐福杀死神的呢。f1deL

  “...好吧,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匍匐在明星城上空的巨大魔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存在,【须弥之魂】,如果不管它的话,明星城会被它吃掉的。”f1deL

  【须弥之魂】遮蔽天空后投下的影,在逐渐将物体转实为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它的胃里,在被它生产的胃酸慢慢侵蚀。f1deL

  街道、房屋、花朵、人类...f1deL

  所有那些可以看见的事物身上,都附着着一层灰黑色的影。f1deL

  就连白桃和修女也不例外。f1deL

  这是白桃第一次遇见世界级魔物,这个被人类遗弃很久了的词语。f1deL

  乃至在她对这款游戏的全部记忆里,也不存在除了魔王之外的第二位世界级魔物。f1deL

  “它还没有达到世界级魔物的程度哦,现在的它,因为以前被肢解了身体,正在吞噬物体,用湮灭质量时产生的能量,修复自身呢。不过,按它的那种状态,物理攻击真的能攻击到它吗?”f1deL

  “嗯,但凡事都得试了才知道。我就把这场战役视作讨伐魔王的预演吧。”f1deL

  “好啊,真是好久没有一起并肩作战了呢,白桃。要我给你提供战斗环境吗?”f1deL

  “那就拜托你了。”f1deL

  说着,修女回以白桃一个温柔的笑,但习惯眯眯眼的人总是怪物。f1deL

  用光织造的台阶铺设在白桃脚下,视线顺着那阶梯不断向上,却无法看见尽头。f1deL

  只要踏上台阶,她就能和【须弥之魂】站在同样的高度。f1deL

  而那里,存在着天国。f1deL

  白桃无法想象出天国是怎样的地方,但要是就如修女的奇迹那样纯净,她应该也能接受吧。f1deL

  奇迹【天国】。f1deL

  这是修女被赐予的奇迹,能够将任何物体拉入天空之镜。f1deL

  在天空之镜里,任何黑暗都无处遁形,魔物也会显露真身。f1deL

  “你的台阶原来能布置得那么长啊,真是第一次见。”f1deL1

  “呵呵。”f1deL

  寒暄的话语就像告别,白桃走上了白色的台阶。f1deL

  然后,她感受到巨大的牵引力,在台阶的尽头,有着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她。f1deL

  只是,白桃在此刻回头了。f1deL

  她将目光投向了修女。f1deL

  修女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除了喜悦之外,从她的表情上看不见其他的任何感情。f1deL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也想好要应该怎么处理它了吧。”f1deL

  “那当然,明星城是我的起点,也是我要守护的城市,我怎么可能放任魔物进入这座城市呢?我已经见到我的神了。因此,我的目的也已经完成了。”f1deL

  听到修女的话,白桃非但没有感觉自己被对方背叛,而是感到了十足的安心。f1deL

  城市不会陷入苦难。f1deL

  这样就足够了。f1deL

  白桃相信着修女,相信着这个在废墟里,也要将她拯救的善人。f1deL

  在修女的奇迹里,魔物无处遁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那正是最克制【须弥之魂】的能力。f1deL

  能在梦境中,杀死理想之神的修女,也必然能像传说故事里的勇者那样,在现实世界里将【须弥之魂】杀死。f1deL

  任何虚幻的邪祟之物,都无法战胜拥有【天国】的修女。f1deL

  不过,修女制定的勇心祭典的规则里,不允许三级执行者参加,想来也是为了给她的计划再加一道保障吧。f1deL

  把她也留在迷宫之外。f1deL

  白桃自以为是地想着,但最终能否是这样的理由,对她来说并不重要。f1deL

  “你刚才,是在等我醒来吧。虽然你很不坦率,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呢,赛丽亚。不过,白桃我啊,可是世间最强的!好好看着吧,不管是它还是魔王,我都消灭给你看!”f1deL

  留下狠话后,白桃的身影消失不见,徒留下修女站在原地。f1deL

  始终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隙,一点点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完全的信任,而后,她拿出了自己的武器。f1deL

  那是一卷束缚着她全身的锁链,但却有如手指般灵敏。f1deL

  “那么,幻影鬼就交给我吧。虽然你们变成了我记忆中,那些家伙的模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啊。魔物只是魔物而已,虚假的幻影代替不了任何曾存在过的生命,记忆就应该埋藏在内心深处,而不是被这样拿出来大做文章啊!”f1deL1

  修女操控着锁链,将眼前的幻影鬼全部拘束,冰冷的铁蛇向上爬升,卷曲,最后扼住了幻影鬼的咽喉。f1deL

  咔嚓一声,幻影鬼就被修女拧断了脖颈。f1deL

  漆黑的淤泥代替了血液,从断口处喷涌,但却在接触地面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f1deL

  修女丝毫没有给幻影鬼发动“奇迹”的机会,便将它们送入了死神的怀抱。f1deL

  这样的家伙可不配登上天国。f1deL

  那是理想者的家园,而非是玩弄理想的魔物,能去到的地方。f1deL

  任何企图靠近【天国】的幻影鬼全都被修女挡在了身前,虽然她并不擅长大规模的战场,但她好歹也是靠着功勋,升为圣人的执行者。f1deL

  二级的“执行者”也好,三级的“执行者”也罢,哪怕修女无法再次发动奇迹,但它们的“赐福礼装”和“奇迹”在此刻,也完全无法弥补战斗经验上的差距。f1deL

  所谓的战斗,也只是修女的单方面碾压而已。f1deL

  如果是让白桃来的话,说不定这场会更快地结束。f1deL

  但她还是将与【须弥之魂】面对面的机会让给了白桃。f1deL

  正如修女利用【须弥之魂】见到了她理想中,全知全能的神,白桃也能借此遇见她想遇见的存在。f1deL

  修女看向了阶梯尽头的天国。f1deL

  与外界黄昏落尽的夜晚不同,天国的内部则是一个明亮、纯净的世界。f1deL

  蔚蓝的天空,只有白云的点缀,以及如镜般清澈的,恰好没过脚踝的湖水。f1deL

  白桃看见了传说中,世界级魔物的真身。f1deL

  在那个故事里,【须弥之魂】给城市带来了永恒虚假的星空。f1deL

  但经此之后,下次跟别人讲述这个传说的话,看来就需要改变一下说辞了。f1deL

  并非是【须弥之魂】带来了虚假的星空,而是它近乎透明的身体里,装呈着星云,那是世界虚无缥缈的起源,而它也因此成为了星空本身。f1deL

  流淌的星光成为了它的经脉,巨大诡异的身躯中反倒流淌着一丝圣洁,修长的脖颈耸立后已然直入云端。f1deL4

  人类的胚胎在母体中发育时,会先长出鳍和尾巴,将其退化后再进化,最终变成手和脚。f1deL1

  而【须弥之魂】就像是未发育完成的胚胎,庞大的尾巴让它无法站立,明明有着双足却无法奔跑,背上长出的数根触手伸向天空,连接着天空,向外喷射着灰黑的烟雾,企图将湖水、以及天空的一角染成与它一样的颜色。f1deL

  它做到了,但也仅此而已。f1deL

  蔚蓝的天空包裹着那狭小的星空,任何虚妄在天国里都将覆灭。f1deL

  【须弥之魂】撑起它那庞大的身躯,从自己身下淤泥般深邃的星海之中,拔出了由星云塑造而成的巨剑。f1deL1

  每一次挥砍,都能掀起仿佛要覆灭世界的风暴。f1deL

  白桃任由湖水打湿她的衣襟,风暴中,唯有守护者屹立不倒。f1deL1



  PS:修女:我的规则>你的规则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