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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好人难寻

  公园外的步行街上,云凌等人已经跑了相当远的距离,但他没有感到丝毫疲惫,在梦里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412W4

  他转过身,再次向救命恩人隆重地致谢。412W4

  “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呃...蒂索克女士。”412W4

  “Big胆!”蒂索克身后的跟班厉声呵斥,“竟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412W4

  “无妨,彩拿蓬先生。”蒂索克出手制止,然后再面对云凌说:412W4

  “既然你不认得自己的「皇帝」,说明你对「黄金的时刻」不甚了解。不知者无罪。”412W4

  云凌细如蚊吟地对流萤说:412W4

  “流萤小姐,难道「家族」只是内阁,上头还有皇室吗?”412W4

  流萤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欸...但匹诺康尼的皇帝应该不会降尊纡贵,专程来帮助我们两个贱民吧...”412W4

  “咳咳。”蒂索克清了清嗓,“请不要在朕的面前交头接耳。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朕之所以会帮助你们,只是单纯地出于好意,与身份或地位无关。这是朕一直都在践行的治理方式。”412W4

  “好啊!这才是皇帝该有的气量!”彩拿蓬拍手叫好,并补充说明道:412W4

  “「家族」成员理应在神主的法律下融为一体,却总免不了各自的私心。他们尚且如此,遑论那些逐梦客。后者思考任何事只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总会顾及不到、或者刻意漠视他人的利益。”412W4

  “而我们拥戴的这位陛下则是真心实意地为他人付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像陛下所说的那样:在这个时代,「好人」可是稀缺资源。”412W4

  听着这一连串马屁,蒂索克更是得意地挺起胸膛。412W4

  这下云凌算是知道了,「皇帝」的名号原来是自封的,什么约书亚·亚伯拉罕·诺顿再世。412W4

  “好了,彩拿蓬先生,朕和臣民们还在帮你寻找埃夫姆先生,我们赶紧回到艾迪恩公园吧。”412W4

  “遵命,陛下。”412W4

  蒂索克转过头对云凌和流萤说:412W4

  “就此别过了,两位...鸳鸯?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在这黄金的时刻,朕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求助朕便是。”412W4

  “啊...鸳鸯什么的,我们...”流萤刚想上前解释,就被云凌阻断。412W4

  “谢主隆恩!”412W4

  云凌在内心狂喜,会说话你就多说点。412W4

  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皇家骑士礼。入戏之深,张emo来了都得称赞一句“老戏骨”。412W41

  目送折返的皇帝后,两人继续向前。412W4

  望着茫茫的夜色,云凌始终觉得不真实。412W4

  这绝对是他度过的最为漫长且丰盛的一个夜晚,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夜晚将永远持续下去。412W4

  无论是时间,还是黎明,亦或是睡眠,这里皆不存在。412W4

  没有任何一件事物能够为今天的遭遇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以至于“今天”这个概念变得模糊不清。“今天”落幕时会产生的丧失感也不复存在。412W4

  一想到这儿,云凌就有些魂不守舍。412W4

  他暂时还不能像其他逐梦客那样,完全融入到这个梦境中。412W4

  但他愿意坚信,眼前这位活泼可爱的少女是真实存在的。412W4

  在这座镜花水月的城市当中,她是唯一一支清晰的锚点。412W4

  “话说,从刚刚开始,我就能听到天上传来的音乐...”412W4

  “哦,这个啊。”流萤用温柔的嗓音解释着,“这么说起来,我们也快到了——「大剧院」的观景台。”412W4

  “下一个旅游景点?”412W4

  “是啊,跟我来吧。”412W4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音乐也越来越清晰。412W4

  它由海量的人声组成,庄严肃穆,恢宏磅礴,仿佛自天堂降临的天籁之音,响彻整座匹诺康尼,将城市的喧嚣与奢靡完全掩盖下去。412W4

  在这座充满咆哮和享乐主义的荒诞城市里,或许唯有这道声乐,能将人们从灯红酒绿的狂欢舞台上,带到神圣庄严的金色教堂前。412W4

  登上长长的台阶后,前方的景色豁然开朗,一望无际。云凌这才看到声音的源头。412W4

  原来,弥漫于城市上空的无数道极光,皆源自于高挂天际的那座浮空的大剧院。412W4

  它的外形如同钻石般奇特,周身时时刻刻散发着如万花筒般绚烂的光波。412W4

  而在大剧院的底下,远处的钢铁丛林歪歪斜斜地生长着,仿佛脚下的地壳发生了扭曲,尤为骇人。观景台下则是万劫不复的深渊。412W4

  更有甚者,在大剧院的后方,云层上的那些星光——云凌定睛一看——竟然也是满天的高楼大厦发出的璀璨灯火。它们浅浅勾勒出建筑的轮廓。412W4

  太离谱了,就连天空也被修建为城市!不,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天空,永恒的夜晚不需要天空与太阳。412W4

  此番奇景,让人不禁联想到《奇异博士》里的镜像空间、《盗梦空间》里的折叠城市、《星际穿越》中主角从黑洞生还后所处的那个新世界、《三体》的掩体纪元中出现的柱状太空城。412W4

  在那柱状的太空城中,沿着中心线自旋的向心力充当重力。412W4

  城市在柱体的内侧搭建,上下左右都是地面。412W4

  太阳则是人造的,如同这座万丈光芒的大剧院一样——它就是这个梦境世界的“太阳”,是人民的信仰。412W4

  流萤指着大剧院说:“在现实中,它曾是阿斯德纳的中央监狱。是家族在梦境中将其修葺一新,改造成如今的匹诺康尼大剧院。”412W4

  “从建成的那一刻起,大剧院便不断地为整个美梦世界奏响《谐乐颂》。而在即将到来的一纪一度的谐乐大典上,家族成员会在剧院中齐聚,恭迎「齐响诗班」(「同谐」的化身)降临,为匹诺康尼带来恒久安宁的祝福。”412W4

  “哦,你好像是有说过,谐乐大典快要到了。”云凌颔首。412W4

  “是啊,这次谐乐大典,据说还邀请了闻名寰宇的歌者——知更鸟小姐献声。”412W4

  “知更鸟...”云凌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他环顾四周。412W4

  “有了,这不是海报上的那位美女吗?”412W4

  云凌看着远处那张巨大的海报。412W4

  海报中的人物笑靥如花,花枝招展,优美的姿势明显致敬了阿尔丰斯·穆夏的画作《舞蹈》。412W4

  海报的下方写着“Robin(知更鸟)”。412W4

  这张海报出没于黄金时刻的各个角落,可见其知名度非同凡响。412W4

  “是的。”412W4

  “那这个谐乐大典,我们能参加吗?”412W4

  “我们?”流萤有些语塞,“我们...不是家族的成员,恐怕没有资格进入大剧院内部,但是可以站在这个观景台上欣赏。你看,这里还专门设置了望远镜呢,到时候记得提前来占好位置哦~”412W4

  “好滴。”412W4

  好奇心使得云凌开始摆弄面前的望远镜。他蹲下来,把眼睛放了上去。412W4

  “嗯......厉害,这望远镜可莉害了,把夜晚的深邃放大得淋漓尽致,这就是宇宙最原始的景色吗,真是耐人寻味。”412W41

  “什么?”听云凌这么一说,流萤顿时来了兴趣,“让我康康。”412W4

  云凌让出了位置,流萤凑近一瞧。412W4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412W4

  “这不完全是黑的嘛!”412W4

  流萤无情地揭穿了深渊的本质。412W4

  “诶嘿,是吗?”云凌吐着舌头,摸摸后脑勺。412W4

  “唔...这个望远镜是不是坏了啊。”412W4

  流萤反复观察镜身,看不出任何毛病。412W4

  “咦,这张广告是哪个莓良心的家伙贴上去的?”412W4

  说着,云凌把手伸向望远镜上贴着的一张看似无关紧要的白纸。412W4

  “嗯?扯不下来...”412W4

  云凌用出了吃奶的劲儿,那张纸还是纹丝不动。412W4

  “啥玩意儿啊这是,让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412W4

  【长效专利捍卫一纸通】412W4

  【分析对象:匹诺康尼观景望远镜】412W4

  【结论:该分析对象所涉及之原材料、供应链及相关技术无侵权风险。】412W4

  【目前存在的风险:家族筑梦师曾承诺将望远镜设计为可自动调节高度,以满足不同身型宾客的需求。显然,当下的望远镜并未配置高度调节功能。】412W4

  【这一设计漏洞可能导致包括艾默里奇先生和珂蕾妲·贝洛伯格小姐在内的皮皮西族宾客(还有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仙师)受到情感伤害,进而导致潜在的法理风险。】412W41

  【为保障全体匹诺康尼宾客的合理权益,现在将对「匹诺康尼观景望远镜」施行强制锁定操作。锁定将在现存的风险彻底清除后自动解除!】412W4

  于是,望远镜变成了瞎眼镜。412W4

  “好家伙,这个「肠胃通」是哪个大聪明的发明啊?”412W4

  云凌仰天长叹。412W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