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敕探着头，窥视着幽深甬道的尽头。他只能看到地上焚烧的烈火将整间屋子照得通红，并没有所谓使徒之类的存在，当然，也可能是使徒躲在他的视野盲区。3tuHZ
同时，撕扯铁链的声音越来越响。无论在甬道尽头的是什么，他都即将挣脱。3tuHZ
“你封印的那个……使徒？希望你用的链子足够结实。”宁敕的语气中不无担心意味。3tuHZ
“没什么办法的……”托马斯的声音细若蚊蚋，他把自己的头埋了起来。3tuHZ
“不是，什么叫没什么办法。到底链子够不够坚固，你是封印者你不清楚吗？”托马斯含糊不清的回答勾起了宁敕的无名火，语气稍重。3tuHZ
“我不行的，我已经修复过两次铁链，可是封印仍然在颤动。”托马斯带着颤抖摇头，“她们在和我说话，她们快要说服我了。我已经快要分不清，到底谁被锁在这里了？”3tuHZ
“她们？”宁敕眉头一皱，双手放在托马斯的肩膀位置，“是谁，是使徒吗？里面到底有什么？”3tuHZ
“比雅思和托丽思，她们是伯爵府邸的一对侍女。”托马斯的眼中闪过畏惧的神色，“她们是兽神的使徒，她们用伪经迷惑我。每一次修复封印，她们都会诱惑我，然后趁机杀死我。我的魂灵已经和血咒绑定了，我会不断地重生，直到血咒破碎。我坚持了十七次，我已经不确定下一次我是否还有机会回到这里。”3tuHZ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我接受了她们的引诱，成为迷茫的恶灵。”托马斯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苦痛根源，他抱着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不该自作主张一个人来到这里的，我不够强，也没有资格代表圆桌结社。我成不了骑士，也当不了救世主。”3tuHZ
宁敕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龄的男人，崩溃着蜷成一团，说着消极的话语。3tuHZ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消极、自毁倾向、毫无希望。3tuHZ
罗格解救了自己吗？其实并不算，他只是和自己陈述了必须站出来的理由。3tuHZ
幻影说服了自己吗？宁敕觉得幻影的心理问题不比自己轻，他一直背负着罪恶感和惭愧，而且听不到自己的释怀。3tuHZ
“托马斯，你不是一个人。”宁敕半蹲下身子，手轻轻放在托马斯的肩膀上，即使他根本碰不到灵体。3tuHZ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死亡对于人永远是件难事，但是你义无反顾地赴死了十七次，已经足够了，托马斯。”宁敕抿了抿嘴，他其实不太擅长安慰别人，只能想起什么说什么，“我理解理想主义者无能为力的痛苦，但是你没必要苛责自己。在你死去的瞬间直到现在，伯爵府邸也只是一片荒废的庄园，你能想象如果没有血咒封印，伦敦的人民将会遭遇什么吗？”3tuHZ
“不够也没办法！你尽了力，已经够了。够了！懂不懂？”宁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没错你不够格，我也不够格，大家都不够格。我要是什么网文主角，开场直接开挂秒天秒地，还需要脱臼一条胳膊才能救人吗？我还需要在这个明显全是阴谋暗算的伦敦待着吗？你信仰的是猎杀邪神的亚瑟王，我所信仰的也要猎杀邪神，我要是有足够能力我就直接杀上星辰高塔，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待着！你要是能力足够，我还会差点被那个什么针头鬼猎犬杀死吗？我们就是他妈的弱者，一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理想主义者，我们永远离实现理想差一步，付出生命也迈不出那一步！”3tuHZ
托马斯被突然情绪爆发的宁敕吓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3tuHZ
宁敕似乎意识到自己突然失态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压低声音：“那些是邪神，是神眷，是收到神祝福的存在，我们只是一群平凡到土里的家伙。我们没有主宰别人生死的能力，没有品尝过令人上瘾的权力，所以我们善良、理解、尊重，并且始终坚信人人平等。你和我，咱们注定理解不了高高在上的神明。但是你要记住，权力的高峰只能有一个。神明会互相争斗，神眷会互相残杀，他们以力量为尊，视出自己之外的存在为蝼蚁，所以除了最高点的那位神明，其他人迟早会成为比咱们还低贱的泥土。”3tuHZ
“站起来，做一个神明惧怕的人类。我们都不够格，但是我们一起，足够。”宁敕向着托马斯伸出了手，虽然他知道托马斯根本抓不到自己的手。3tuHZ
他看见那个为了封印血咒牺牲了十七次的男人站起来，再一次，鼓起勇气。3tuHZ
“现在，我们去会会那两个迷惑心神的使徒。”宁敕低声说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在这里。”3tuHZ
奥利维亚靠在树桩上，浑身焦黑疼痛，身后倒着一棵树，正是自己刚才撞开的。3tuHZ
可能是强烈震荡的原因，她有些记不清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3tuHZ
奥利维亚依稀记得，自己使用第二圣相·龙众那伽，直取克罗斯的性命，然后被那厮伸手接住了刀刃，然后……好像自己看到电光一闪，随后就被崩飞到这里了。3tuHZ
自己的第二圣相名字取自佛教中天龙八部中的龙众那伽，一种灵蛇，自己挥舞的刀锋犹如那伽的尖牙，无物可以阻挡。3tuHZ
对于克罗斯轻描淡写捏住刀背的行为，奥利维亚十分耿耿于怀。她的圣相并不是将手中的武器变成世间最锋利的武器，而是赋予武器一种概念，即无视一切防御的概念。正因为如此，她无法理解克罗斯捏住刀背这一行为。3tuH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