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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梦醒时分

  在丧失恋人与梦想后,柯柯娜并没有从此一蹶不振。42rxs

  ——因为「家族」介入了。42rxs

  在匹诺康尼的美梦——特别是「黄金的时刻」中,家族不允许任何像柯柯娜所抱有的这样的负面情绪存在。42rxs

  因此,他们对柯柯娜及其身边的人进行了“治疗”。42rxs

  首当其冲的是远见服饰的店长。42rxs

  在家族的治疗下,店长无法开除柯柯娜,也无法强制扭曲她的观念,只能根据她的情况,为她安排更加合适的位置。42rxs

  其次是店内的同事,再也无法对她指手画脚、恶语中伤。42rxs

  柯柯娜的父母和儿时的朋友因为不在「黄金的时刻」,幸免于难,但也不能向柯柯娜提及她的过往。42rxs

  最后是柯柯娜自己。42rxs

  家族的护理师利用「心灵慰籍特调」,对她的情绪做了一些适当的「处理」,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正常投入到工作和生活中。42rxs

  相对的,畏寒、健忘、嗜睡、反应迟钝是难以避免的副作用。42rxs

  更多的治疗细节,家族没有透露。42rxs

  但这样的治疗终究是治标不治本。42rxs

  长期以往,柯柯娜的大脑逐渐产生了对药物的抗性。记忆的封印开始松动。42rxs

  直到与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流萤相撞,手里的药物不慎摔碎时,断药的她才终于从家族赐予她的虚假之梦中清醒过来。42rxs

  那种感觉,就好像《黑客帝国》中,尼奥服下红色药丸,从梦中醒来后,发现现实中的身体插满了导管——令人作呕。42rxs

  “呕...呕...”42rxs

  那之后,柯柯娜扶着墙,不停干呕。42rxs

  “什么「心灵慰籍特调」...令人恶心...不过是为了让我乖乖留下罢了...不过是为了让我忘记自己究竟是谁...那种东西...我再也不需要了...再也......”42rxs

  “呕...呕...”42rxs

  她那痛苦的表情和颤抖的身躯,无人看了不心碎、不怜悯。42rxs

  悲惨的情绪渗透了云凌的身体,紧紧揪住他的心脏,令他难以直视。42rxs

  也是在此时,柯柯娜下定决心,要从这场美梦中彻底醒来,然后死去。42rxs

  第一次死亡的场所,就在与庞德约定好的那个地方。在梦中跳下去——在现实中醒来;42rxs

  第二次,则在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的入梦池里,拥抱着真实的自我,最终溺死。42rxs

  后者才是真正的死亡——或者说——人间的清醒。42rxs

  如此一来,谁也没有办法阻止柯柯娜。42rxs

  果断向远见服饰提出辞职后,在赴死的路上,柯柯娜还遇见了声乐之星的拉洛丝·赛丽,为她表演人生最后的小插曲。42rxs

  柯柯娜十分敬佩拉洛丝,后者对梦想的执着和勇气都远远凌驾于自己。42rxs

  在筑梦边境的屋顶花园上,柯柯娜站在天台边缘,直视前方的骄阳,正如她直视死亡。42rxs

  脑内的声音又开始对她低语:42rxs

  【柯柯娜,快醒来,这里不是现实。】42rxs

  【你在等待一辆飞船,它会把你带到远方。】42rxs

  【你明白自己希望飞船把你带到哪儿,不过你也心存疑虑。】42rxs

  【但这无关紧要——因为你必须远离这座虚伪的梦境。】42rxs

  【现在,向前迈出脚步,踏上这辆飞船吧...】42rxs

  受声音的蛊惑,柯柯娜抬起脚步。42rxs

  然而在她的面前,是万劫不复的深渊。42rxs

  好在最后关头,有一道特别的声音突然闯入:42rxs

  “柯柯娜!”42rxs

  柯柯娜听见有人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于是,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声音被掩盖。42rxs

  她以为是庞德回来了,但视野当中只有一位似曾相识的陌生人。42rxs

  柯柯娜慢了一拍,然后清澈地笑道:42rxs

  “原来是您啊,云凌先生。”42rxs

  强烈的情感跨越了人与人之间、记忆与梦境之间的边界,让云凌出现在柯柯娜的眼前。42rxs

  此刻,云凌已经知晓了她的所有过去。42rxs

  他二话不说,向柯柯娜狂奔而去,拼命伸出手,誓要挽救这具脆弱不堪、一心求死的生命。42rxs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42rxs

  ——因为钟表小子设置的一个小时的倒计时结束了。42rxs

  一曲音乐响彻云霄,其名为《Non, Je Ne Regrette Rien》。42rxs

  由于两层梦境的时间流逝速度有差异,音乐被放慢了十几倍,听起来像是上帝的梦呓。42rxs

  以此为信号,梦中梦的世界开始崩塌。42rxs

  刹那间,云凌目所能及的一切光景支离破碎。42rxs

  它们像是由一块一块碎片拼合而成的,如今分崩离析。42rxs

  碎片的形状毫无规律,远处的朝阳,近处的城市,都可能碎成大小相近的片块,彻底颠覆了云凌对于距离的概念,让他觉得自己被关在一幅卷曲成球状的二维世界中。42rxs

  温度、气味、触感、声音...全都荡然无存。42rxs

  云凌完全丧失了待在此地的实感,脚下踩着的仿佛只是一张画有地面的薄纸。42rxs

  脱落的碎片很快化为乌有,在原来的位置留下一块绝对的黑色。42rxs

  这个梦境最终只剩下漆黑一片,空无一物。42rxs

  云凌的意识随之模糊,淡出梦境,最后只留下一个意念:42rxs

  ——我一定要拯救柯柯娜。42rxs

  回过神时,云凌的身子已经坐了起来。42rxs

  他的眼角泛着泪光,表情布满震惊,仿佛刚从一场悲伤且可怕的噩梦中惊醒。42rxs

  但从梦中梦醒来,面对的还是梦。42rxs

  眼前的风景依然是筑梦边境,极大地混淆了云凌的意识。42rxs

  好在眼下有一位熟悉的伙伴在蹦哒。42rxs

  “滴答!伙计,你醒了。倒计时结束了。”42rxs

  钟表小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上面的指针重新指回十二点处。42rxs

  云凌焦急地环顾四周,发现四下无人。42rxs

  “喂!钟表,柯柯娜人呢?”42rxs

  “她比你早些醒来,然后离开了。石头老板的噩梦情绪还在折磨她,我们得赶快追上去!”42rxs

  “离开了?”42rxs

  不应该啊,按照梦中梦的记忆,柯柯娜应该会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42rxs

  ——不对,仔细一看,这里不是梦中梦里,他最后和柯柯娜见面的地方。42rxs

  这里是筑梦广场。云凌还记得在进入梦中梦之前,他和柯柯娜都在这里。42rxs

  而柯柯娜和庞德约定的地方是屋顶花园。42rxs

  那她为什么要来筑梦广场?42rxs

  云凌转过身,看到一间店铺...还带橱窗。橘黄色的暖光,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破口大骂:42rxs

  “这TM是哪个沟槽的筑梦师在这里造了个乐器行啊!?(乆)”42r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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