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最近真的没有问题吗？真的不需要六眼帮忙看看？”在向夜蛾正道担保自己能照顾好川途简后，家入硝子对坐在床上的人发问。3tvEP
“没问题的。”川途简连忙点头：“应该是我真的要‘失忆’了才这样。”3tvEP
几分钟前，夜蛾正道走到教学楼下，就看见楼梯口处躺着的川途简，身上多处被磕出淤青，额头上也磕出血来。3tvEP
被叫过来的家入硝子对川途简使用了反转术式，伤口治疗完毕之后川途简依旧没有醒，两人也是用了些方法才让她睁开眼睛。3tvEP
家入硝子伸手拨开川途简额前沾了血的刘海，心中五味杂陈。3tvEP
“没事的，硝子，我没事。”川途简握住家入硝子的手：“实际上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我的术式能把消减一些知觉。”3tvEP
心中烦闷感消散不少，家入硝子知道，多半是川途简吸收了她的情绪，便坐到床沿边：“我还是很好奇你的术式内容，为什么你的术式会降低知觉呢？”3tvEP
“我的术式与情绪是挂钩，人在被过量的情绪支配时，身体总会有变化。”3tvEP
“这个我懂，最近刚好在学内分泌和神经之类。”想到多出来的书家入硝子就不免有些头疼。3tvEP
“差不多就是这个原理，就像是紧张的时候会分泌肾上腺素，一下子能调动身体的各个机能，短暂地爆发潜力。”川途简低着头，指节在膝盖上敲击着，先前磕碰出来的淤青已经被反转术式治疗了。3tvEP
“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可以说是我很怕疼吧，就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感觉屏蔽掉，直到来到高专学习后，我才知道自己先前形成的保护机制，现在虽说能自主控制，但是……”川途简耸耸肩，“我现在这种随意就磕磕碰碰的状态，总归还是把痛觉屏蔽掉比较好。”3tvEP
“那之前收服虹龙的时候，五条悟说你的咒力转移到夏油杰身上，所以才导致你暂时脱力晕过去了。”3tvEP
“毕竟我的术式基底是情绪，诅咒是在非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下产生的，所以我对我术式的理解，大概就是情绪等同于咒力。那——我能吸收‘情绪’，也能释放‘情绪’，把情绪当成咒力就可以这样使用了。”3tvEP
川途简点头：“习惯使然吧，而且我也觉得术式和咒力很神奇，多学些似乎也没什么。当然，这些都是要天赋的，理论上的理解和实际上使用出来是两回事，就比如反转术式——我们四个人中只有硝子会，而且还能作用于他人身上。”3tvEP
“哦，这个啊，就只要这样，然后在这样，就可以了。”3tvEP
川途简看着家入硝子的比划面露难色：“所以说是天赋的问题，不过我也是稍微可以做到让伤口加速愈合的，硝子也不用太担心我。”3tvEP
“大概就是……”家入硝子回忆川途简刚才对自己术式的补充：“用‘情绪’促进体内的激素分泌，然后加速细胞再生？”3tvEP
家入硝子有些骄傲地抱臂，如果嘴里叼着烟，那这根烟会朝天翘起。3tvEP
“不过这也不会是‘无条件’的吧，再生细胞所需的能量又不能凭空出现。”家入硝子伸手捏住川途简的肩膀：“这大概也是你这么瘦的原因？”3tvEP
“……是吧？就像是提前透支未来的精力和体力，终归是要偿还的。”3tvEP
“说到术式，我对夜蛾老师的术式很好奇。”川途简比划着：“夜蛾老师的咒骸即使超出了施术范围，依旧能够运作，无论是战斗还是做其他事情。”3tvEP
“而且咒骸的驱动核心，似乎不仅仅是咒力，还有类似于……磁盘一样发挥存储作用的事物。我会在想，是不是咒骸都会有自己独一份的‘记忆’？这样的话，拥有一定的‘存储’是否就能够创造生命……”3tvEP
又在自说自话了呢。家入硝子盯着川途简，她是真的察觉到她的好学，但是她好学是为了什么？什么目的驱使着她独自在压抑的卷宗室呆上几个小时？3tvEP
“……啊？”川途简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我只是……对中士很是思念。”3tvEP
“嗯，在家里人忙的时候，都是它陪着我出门。”川途简没有掩饰眼中的悲伤：“只是它吃错了东西，我也没能见到它最后一面。”3tvEP
“所以是想让夜蛾老师用咒骸给你重新做一个出来吗？”家入硝子想了想，不知道夜蛾正道是否能够做到。3tvEP
川途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这样还是太麻烦夜蛾老师了。”3tvEP
送别家入硝子，关上房门，川途简肉眼可见地疲惫起来，不用术式维持血色的脸颊也变得惨白。3tvEP
“记忆和情感，哪个更能代表‘本我’？”川途简捂着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心脏的有力地跳动着，触碰到被自己植入皮下的硬物，现在正在承载她搭建起来的“情感”。3tvEP
她还记得自己自己胸口处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也记得自己从那“诅咒”身上得到的血骨。3tvEP
她也记得接触到夜蛾正道的咒骸时，感受到牠们体内涌动的事物，于是从那时起，她就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用夜蛾正道制作咒骸的思路去再塑躯壳——给丽芙的躯壳。3tvEP
川途简曾侧旁敲击，想知晓夜蛾正道如何制作咒骸，后者不知道是不是看穿她的想法，告诉她“人死不能复生，咒骸也只不过是人造物。”3tvEP
她想反驳师长为什么没有试过就已经下定结论，他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这是不被‘规矩’所允许，也不被法律所允许，我相信你的家人会给你讲述过这些。”3tvEP
规矩、法律，只是会遵守的人才会去遵守，不遵守的人只会利用这些条条框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3tvEP
不知道怎么制造咒骸，那就用这份躯壳承载，不知道咒骸的核心如何搭建，就让她的术式来搭建。3tvEP
模仿川途丽芙的行为，模仿在她身上感受到的温暖，模仿她的思维，一点点地构造出“核心”……3tvEP
疲惫，构造到维持都需要不少的咒力和精力，可总比向之前没有目的、浑浑噩噩度日好得多。3tvEP
现在的“情感”已经构造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她无法构造的……3tvEP
那男人的面孔让她反胃，她不可能去构造那份情绪，但是也不想将自己的卑劣的情绪混入“核心”——操纵川途丽芙的情感。3tvEP
现在对于她来说，更棘手的是记忆应该怎样构建？从哪里开始构建？3tvEP
她自己的记忆是绝对不能沾染半分，她要带着她自己的意识与记忆一同死亡，让这副躯壳成为真正的“空壳”。3tvEP
也不知道那个大半年前袭击自己的“诅咒”携带了川途丽芙多少的讯息，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存在着。3tvEP
“如果你能帮我就好了，把我的记忆抽取，做成咒骸再让我和她见一面吧……夜蛾老师。”扑倒在床上的川途简沉重地叹口气。3tvEP
不好的记忆都不能留给丽芙，但死亡的亲属是事实，再怎么样都无法避开。川途简抱住枕头翻过身。3tvEP
“在那场葬礼之后，我和你应该是有开心的回忆吧，我能不能在你的记忆中占有一定的分量呢？”四年的相处还是太短，短到川途简自身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去衡量她在姐姐心中的分量。3tvEP
头疼，暂时先放一放，她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只要事情没有败露在高专众人面前。3tvEP
上午拿到的遗物川途简还没有看完，那几张纸写下的“日记”，被她轻轻放在桌上，垂目在纸上露出的笔迹停留半分，她拿起川途丽芙留下来的笔记翻阅。3tvEP
是部分记录档案，“有价值”的估计已经被石井上祚拿走，川途简摩挲着两页之间撕下后留下的碎屑。3tvEP
翻到下一页，川途简的手一抖，强忍着不适没有将本子丢出去，但是脑子内还是不可抑制地回放自己在他那经历的种种。3tvEP
“他已经被法律制裁了。”川途简再次重复道，想着那天，川途丽芙眼下的黑眼圈也没有办法削减她眼眸中的光芒，喜极而泣地抱着她，重复着这句话，断开困住她许久枷锁。3tvEP
她继续往下翻阅着笔记，被记录的人变得熟悉，似乎是在政要新闻上能见到的名字。3tvEP
川途简心一颤，想到川途丽芙的血案草草了结，和迅速落网的凶手。3tvEP
她尚未萌生的念头在下一页得到认证——被她术式攻击的第一个人，那个认为她被吓傻而对她猥亵的警视正，恶劣地在她耳边说着污言秽语，嗤笑川途丽芙的不自量力。3tvEP
川途简留存的负面情绪第一次得到了释放，涌向贴近她的男人。3tvEP
他跌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川途简再度清醒时，得知他因为脑溢血变成了植物人。3tvEP
按照她现在所知道的咒术师的“法律”，她似乎是利用自己的术式伤害非咒术师，也不知道是否是她能力的隐蔽性，让她逃脱了惩罚。3tvEP
后续川途丽芙调查的人非富即贵，甚至是调查到她上头警局的警视正身上，前面标记的人物似乎在政府中也身居要职……3tvEP
川途简脑海中跳出这个词，当时新上任的警视正的嘲讽似乎也变相地说明这样的事实。3tvEP
川途丽芙查到了什么，然后被这群人察觉，所以被杀害吗？3tvEP
她觉得思维链接上了些讯息，牛皮封面留下了指痕，无名怒火从心而生。3tvEP
一滴鲜血落在纸面上，川途简慌忙抽出纸巾擦去，她抹了把脸，发觉是自己留出了鼻血，消耗的咒力去压抑着不属于她的情绪。3tvEP
她对自己说，放下笔记，像过去那样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冷汗从额间冒出，顺着鬓角向下蜿蜒。3tvEP
情绪平复的川途简扶着卓沿慢慢起身，冷眼看着笔记上的照片。3tvEP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她没空去调查这些人的是否存在误会，如果要让川途丽芙复活，并且后续不会重蹈覆辙，她必须去干一些脏活。3tvEP
女孩在雨水中奔跑，赤身裸体，身后传来愤怒的嘶吼声，如同猛兽般追逐着她。3tvEP
一个踉跄，她跑到大街上，匆忙的行人在用着怪异的目光盯着她的身体，窃窃私语成为第二把凌迟的刀。3tvEP
她向周围的人求助，请求他们帮助自己，请求一件衣服能够挡住淋在她身上的风雨，挡住四面八方涌来的情绪。3tvEP
追上来的男人满口胡诌着，将她塑造成一个痴傻的疯子，光着身子就跑到街道上，伸手想要将她拖拽离去。3tvEP
川途简伸手想抓住身边的人，想让他们救救自己，却被有些忌惮地躲开，她的手只能捉住落下来的雨水。3tvEP
直到有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留有余温的大衣包裹着她发冷的身体，她的耳朵贴在她的怀里，听见那有力的心跳和从她胸腔中迸发出来的责骂声。3tvEP
“……已经没事了，我在呢。”怜惜的情绪伴随着柔和下来的声线包裹着她，让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温暖。3tvEP
“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叫川途好不好？”年轻的女人拉着她的手，蹲在她身前。3tvEP
“不用再害怕他了！”她将判决书举到她眼前，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他已经被关进监狱，简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3tvEP
川途丽芙紧紧地抱住她，两人紧贴的脸颊让她也粘上她的泪水。3tvEP
上了些年纪的女人问她喜欢做什么，她想到过往残破的芭蕾舞裙，恐惧让她默不作声，直到她拉起小提琴，丽芙也弹起钢琴与她合奏。3tvEP
男人注意到她瘦弱的身躯，保持着距离问她要不要练体能和学擒拿术。3tvEP
她点点头，于是清晨会跟在男人身后晨跑；深知她对身体接触的抗拒，男人与丽芙演示擒拿术后，才让丽芙贴身教学。3tvEP
后续他的事务繁忙，陪着川途简晨跑的就变成一条德牧，“中士”，它如它的名字般威风凛凛，高度警惕靠近的陌生人。3tvEP
“走吧！我们去散散心！”川途丽芙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登上飞机，她第一次在高空中俯瞰大地，想到她曾经抬头时望见高空的飞鸟，也想到那位让自己跳出浑噩的义工飞鸟。3tvEP
国内到国外，丽芙的手记本上的攻略有些旧了，昔日游玩区有些已经发生改变，但是丽芙总能带她找到好玩的。3tvEP
丽芙陪着她跑下了里程很长很长的长跑，几日后告诉她，她的坚持让她获得了一次绝无伦比的游览机会——挪威，极夜的北极圈。3tvEP
风雪很冷，但是丽芙挡在她前面，积雪深，但是丽芙一直牵着她的手。3tvEP
书中描述的北极光，出现在她的眼前，丽芙在哭，抱着她哭。3tvEP
“你很像，真的很像……”在帐篷中的低语，睡意朦胧川途简记得不太真切了，只知道丽芙流露出来的情绪复杂得超出她的理解。3tvEP
川途简睁开眼，她在梦中回忆最美好的日子，美好到枕头都湿了半边，后半夜她却再也没有阖眼，怕梦境续下去，续到与冷冰冰的现实接轨。3tv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