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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作秀(二合一) 1

  波莉不悦的眯起眼睛:“你怎么还在这里?”3YJAO2

  安妮从房顶跳下来,粉色火焰在脚下生成,松软如棉花糖,减缓下坠的速度,让她安稳落地。3YJAO

  这火焰只对安妮无害,它的余波没有直接触及波莉,却把波莉长发外侧几根发丝烤的卷曲,而波莉没有察觉。3YJAO1

  高乃依站在波莉与安妮中间,没告诉波莉关于头发的事,但也无声的按下安妮继续恶作剧的势头。3YJAO

  “高乃依先生,托莱多先生,我有一事相求。”安妮说。3YJAO

  “不必如此客气,我能为你做什么?”高乃依问。3YJAO

  安妮转向迪亚斯:“托莱多先生,我能借用你的高乃依先生,和我签订一次性契约吗?”3YJAO4

  “?”3YJAO

  安妮随后讲述原委:原来,自和联邦合并后,韦特与联邦其他地区的商业来往逐渐增多,联邦企业了解到韦特邦人力成本低廉后,尝试在韦特建厂。3YJAO

  魔女们拒绝这个方案,双方妥协的结果是联邦企业提供技术指导,帮助魔女们盖起工厂,培训工人,而魔女们则保质保量,同时价格低廉的完成联邦来的分包订单。3YJAO1

  虽然分包订单赚的不多,但魔女们拥有了厂房和合格的工人后,可以拓展贸易对象,哪怕各国都有贸易壁垒,但还是很难抵挡韦特货的冲击。3YJAO2

  商业的繁荣,给魔女们带来更多财富,也给普通人带来更多负担,因而在首善之地的梅里达,欣欣向荣和愁云惨淡可以同时存在。3YJAO

  魔法赋予了魔女们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底气,不过,她们总是要给人一点盼头——比如成家立业的希望,好让牛马们干活勤快些。3YJAO1

  极端的性别比例,男性被彻底物化的社会风气,以及生育男孩的巨额物质奖励,让男性成为女性能力和社会地位的参考标准:娶一位男性面子有光,生一个男孩,代表从生活的苦难里解放。3YJAO1

  因此,“成家”是绝大部分韦特普通女性的目标,在生男孩翻身的希望下,她们哪怕承受惊人的盘剥,情绪依然稳定。3YJAO2

  从联邦引入的男性,大多数都被分配到伊斯塔帕区,这里曾是移民集中区,而移民们比本地人需求的工资更低,踏实能干,所以被管理者们当做表率,奖励给许多男性。3YJAO

  坏就坏在,这批联邦男性没有接受男德教育,稀里糊涂成家后,发现韦特表面上男性地位很高,但其实已经沦为魔女们手中的道具,连人都算不上。3YJAO

  他们又被韦特本地男性视为入侵物种,长期遭受敌视、孤立,再加上三观冲突,对男性自尊遭到贬低的愤怒,使得他们对韦特的不满越来越深。3YJAO

  最后,点燃炸药桶的则是经济。3YJAO

  魔女们今年瞄准了一个联邦政府招标的大项目,为了竞标成功,她们拼命压低成本和工期,创造“奇迹”。3YJAO3

  “奇迹”的代价,自然由工人们支付。她们工资被削减,劳动强度却在增加。原本,工人们可以忍受这些加派,但在她们联邦来的丈夫的鼓动下,决定罢工。3YJAO

  她们成立权益委员会,要求厂方将她们的基础工资提高20%,将每日工作时间回调到10小时,并保证每半个月至少有两天带薪休假。3YJAO

  厂方的回应则是大裁员,并从贫困地区引入劳动力,逼得她们动用最大的筹码——她们的丈夫,所以才惊动了韦特存续司介入谈判。3YJAO1

  “在隆格维尔小姐看来,这些可怜人的努力能够成功吗?”迪亚斯问。3YJAO

  安妮摇摇头:“很难,管理者们明牌想要分化并拉拢一批人,所以我们家的慈善活动,圣愚教会的以工代赈和免费医疗,男性义务在同一天出现在伊斯塔帕区。3YJAO

  对于另外一批人,管理者们做好了暴力解决的准备,治安民军的基层士兵不堪战,但军官与她们的亲兵还是有压制力的。3YJAO

  用男性当做筹码的策略十分大胆,但他们不了解韦特存续司。3YJAO

  这一部门之所以地位显赫,是因为她们掌握着‘男性定价权’,所以她们不会容忍伊斯塔帕区的人挑战她们的核心权力。”3YJAO2

  高乃依与迪亚斯对视一眼,迪亚斯想要说些什么,但高乃依手指交叉,示意争辩毫无意义。3YJAO

  联邦的价值观,在这里是行不通的。3YJAO

  “在首都进行军事活动,不会影响社会稳定吗?”高乃依问。3YJAO

  安妮回答:“在联邦可能会,但在韦特,不存在国家,民族,性别,政治主义,宗教的宏大叙事,维系人们共同想象的是魔法与林中之王。3YJAO3

  因为缺乏共同想象,人们对陌生人的共情淡薄,不会为陌生人行动起来。”3YJAO6

  迪亚斯低声说:“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请求联邦驻韦特办事处介入了吧。理论上,韦特并入联邦后,也应该遵守联邦的法律。”3YJAO

  “我是没功夫为他们考虑了。”3YJAO

  安妮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去家族设置的物资分发点查看一下,发现那里的气氛很糟糕。3YJAO

  人们心里积聚着怒火,而我们家族的坏名声,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把他们变成攻击我们的武器。3YJAO

  隆格维尔家族从未接收过联邦企业的分包合同,降低工资提高劳动强度的新方案和我们家毫无关系。”3YJAO

  安妮把自己家洗的干干净净,这话于高乃依来说,甚至没有听的价值,他问道:“你的护卫呢?”3YJAO3

  “不够,至少不能让我获得安全感。”3YJAO

  “能提前中止,或者转移到更安全的地带进行吗?”高乃依问。3YJAO

  安妮含糊其辞:“这是我私人投资,提高自身形象的活动,我在家族内部也面临着竞争,我懦了,会带来连锁反应。”3YJAO1

  高乃依看向迪亚斯,迪亚斯犹豫了一下:“可以,帮帮隆格维尔小姐吧。咦,戒指?”3YJAO

  安妮掏出一枚镶嵌着紫红色宝石的戒指:“这是‘恶魔’领域专属魔法·召唤魔法发动的媒介物,我能把戴上戒指的人紧急召唤到我身边。3YJAO

  这只是临时性的安全措施,所以我给高乃依先生的戒指发动一次后会自行销毁,临时契约解除。”3YJAO

  “那……好吧。”迪亚斯说,“皮埃尔,你怎么想?”3YJAO

  “我只担心你这边。”高乃依回答。3YJAO

  “感觉被你小瞧了。”波莉没好气的说,“有那么多护卫官在场呢,放心吧,除非我死了,不然没人可以威胁公爵大人。”3YJAO

  高乃依转向安妮:“隆格维尔小姐,如果你和迪亚斯同时遭难,我一定会优先救助迪亚斯……你能接受这个前提的话,就让我为你效劳一次吧。”3YJAO

  安妮同意了,召唤魔法是个需要念诵咒语的魔法。随着她的念诵,瑰丽的粉色花纹绕着戒指旋转。3YJAO

  她抓住高乃依的右手食指,将戒指戴上,高乃依看到戒指镶嵌的紫红色宝石表面,有黑色竖瞳张开。3YJAO2

  迪亚斯捂住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高乃依手上的戒指,他有些不舒服。3YJAO1

  “这东西有点邪门。”波莉嘀咕道。3YJAO

  “希望不会用到它。”3YJAO

  安妮看了眼时间,和高乃依他们匆匆告别,这一幕在伊斯塔帕区一栋民房里,通过魔法重现。3YJAO

  “隆格维尔家族以放肆著称,而安妮·热纳维耶芙·隆格维尔则是这个家族里最放肆的一个,她必须受点教训。”3YJAO

  一只斑鸠在阳台上踱步,却口吐人言:“当日,你们遭受陷害,被驱逐出‘正义’领域,由异邦人取而代之的事件,隆格维尔家族是主要的推动人之一。”3YJAO

  五位魔女的阴影在墙上铺开,她们俱着黑袍,戴着如镜面般光滑的面具,在胸口的位置,缝制着白色天平与流血砝码的图案。3YJAO

  为首的一位回答斑鸠:“往事不必再提,如今我们只是‘白色秩序’——被你们裁定的恐怖组织。你们出钱,我们办事,仅此而已。”3YJAO

  “好,预付款已经打过去了。我想知道,高乃依是否会对计划产生影响?”3YJAO

  “如果你的目标是杀死安妮,那么高乃依是很大的麻烦,他对超凡者的不败记录已维持七年。”3YJAO3

  “‘不败’?也就是说他有时会和对手打成平手。”斑鸠说。3YJAO

  “白色秩序”的魔女声音冷淡:“你何必和我装傻?我能了解到的,你们也一定能了解:3YJAO

  高乃依的政治立场是保皇党,但在超凡体系里,他是一位使徒——被哈索尔女神青睐,授予神圣力量的超凡者。3YJAO

  哈索尔神术确保高乃依在不利的局面下,依然有脱身的可能性。3YJAO

  他的佩剑‘飞狮’与盾牌‘苏莲娜’皆是神祝兵器,前者获得的密涅瓦加护内容未知,后者的哈索尔加护也没有情报。3YJAO

  用实战来检验他的底牌,试错成本太大,且不确定因素太多。3YJAO

  所以,我是没法和你打包票的。要退款吗?”3YJAO

  斑鸠僵住了,操纵它的人和其他金主紧急磋商:隆格维尔家族单是垄断魔法知识打版权炮,以及抢夺男人囤积居奇这两件事,就得罪了很多人。3YJAO

  因此,她们暗地里联手,准备打击隆格维尔家族。3YJAO

  这次伊斯塔帕区骚动,背后就有她们的推动,她们的目的,是把一切过错都推给隆格维尔家族,而且非常容易的达成这一点。3YJAO

  隆格维尔家族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派出家族核心成员花钱消灾,这是隆格维尔家族以往惯常使用的手段。3YJAO

  这时候,就可以借助恐怖分子的手给隆格维尔家族来个狠的。如果能引起该区平民大规模流血死亡事件,这香甜的人血馒头将会让隆格维尔家族的舆论处境变得更糟。3YJAO

  此时,伊斯塔帕区存在的力量虽多,但都帮不上隆格维尔家的忙:存续司在和权益委员会交涉;治安民军预备突击控制伊斯塔帕区的男性;男性管理司的护卫官们眼中只有她们的任务目标;圣愚教会忙的不可开交,也不会来……3YJAO

  但偏偏,安妮把高乃依扯进来,给计划增加了不确定因素。3YJAO

  “试试吧。”3YJAO

  十几分钟后,斑鸠重新开口:“我们的人发动骚乱,来分散隆格维尔家族护卫们的注意力,你们想办法处理安妮和高乃依。3YJAO

  只要搞砸她的慈善活动,打击她的威望,让隆格维尔家族内部围绕继承权的矛盾加剧,结果也是一样的。”3YJAO

  “没问题。”3YJAO

  上午9时,迪亚斯开始了他人生里第一次男性义务:他坐在41号房间的沙发上,高乃依的三位部下与波莉站在四个角落里,一同注视着进入房间的女性。3YJAO

  从韦特女性的视角来看,“男性义务”是社会福利,它让城市中定居的女性居民,即便注定单身一生,也能留下和男性相处过的美好回忆。3YJAO

  在具体实施上,城市中没有配偶的女性居民们,依次按照劳动积极性,忠诚度,年龄,健康程度,容貌身段这几个标准进行打分,划分等级。3YJAO

  等级越高,每周一次,轮换着前来留下美好回忆的男性质量越高,解锁的服务项目越多。3YJAO1

  迪亚斯是异邦来的公爵,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男性管理司不会教他为难。3YJAO

  因此,来到41号房间的,都是有良好教养的高质量普通女性,也就是魔女的仆从们。她们已被主人许诺保障婚姻。但谁不愿意和帅哥留下美好回忆呢?3YJAO

  在每人时限30分钟的时间里,她们坐在沙发上,和迪亚斯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热情但不失礼貌的聊天,或者玩纸牌游戏。3YJAO

  迪亚斯一开始有些紧张,他脑补过被奇怪的女人做奇奇怪怪的事,然后摇来高乃依一拳一个,把他从危机里救出去的热血故事。3YJAO

  但是,他接待的每一位女性都很正常,她们谈吐得体,衣装整洁,态度积极,打牌也是好手,让他变得轻松,话渐渐多了起来。3YJAO

  这种程度,就连怕生的我都能完成,为什么隆格维尔小姐会觉得它是困难的、冲击三观的呢?迪亚斯心里想。3YJAO

  考虑到安妮可能的召唤,高乃依守在门外,见证了另一种风景:大部分女性进入房间后,就急不可待的对男性出手,只要动作不是太粗暴,房间里的男性护卫官不管不问。3YJAO

  而且,容貌身段正常的女性仅仅占到一小部分,更多的女性从远处瞧去,更像是满脸横肉的男性,外表则有些不修边幅。3YJAO5

  当她们笑嘻嘻的把男生抱进怀里,好似青蛙在捕食猎物,很快,受害者们的惨叫就被其他声音取代。3YJAO

  高乃依的情报里记录了一条未经验证的流言:韦特的魔女们,为了解决劳动力短缺的问题,而对普通人女性使用魔法或者药剂,让其身体素质向男性靠拢。3YJAO2

  代价是,受害者外表会部分雄性化,因不伦不类变得丑陋,性格可能变得急躁,以及缩短寿命。3YJAO3

  为了安抚这些让社会正常运转,或者说,持续不断为魔女们创造财富的有用一员,那些已经成年且评分不高的男性,就作为奖品,被每周一次的奖励她们。3YJAO

  或许,这类男性的下场,也是对那些有消极怠惰念头,拒绝配合男性管理司的本地男性之警告。3YJAO2

  至于迪亚斯,一位异邦公爵所经历的单纯美好的男性义务,将会是这项充满“人性光辉”和“人文关怀”的工程最好的妆点。3YJAO

  按照惯例,宣传机构应该预备发力了吧。高乃依想。3YJAO

  果不其然,高乃依在附近看到了记者,她们守在附近,对迪亚斯“侍奉”过的对象进行采访。等到中午,她们多半也会采访迪亚斯。3YJAO

  她们属于《梅里达通讯报》的专栏记者,该报是本地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今天,报社倾巢而出,分作四个小组对伊斯塔帕区同时发生的四件事进行记录。3YJAO

  隆格维尔家族是报社的第二大股东,因而该报对安妮的慈善公关秀十分上心,派遣了整整一支小组对安妮进行跟踪报道。3YJAO

  韦特的慈善秀传承了旧帝国的风气,首先,是一场噱头十足的出场演出:在围观者惊叹的声音里,安妮将魔力转化为火焰魔法释放,又在极短的时间里,再对火焰魔法二次塑型,将其化作台阶。3YJAO

  等她走过台阶,又会第三度加工,将台阶转化为象征和平的韦特旅鸽,在天空环绕一圈,留下漂亮的粉色爱心图案消散。3YJAO

  就这样,她从约24米高的地方,踏着台阶优雅的走下,径直来到围观者身边。3YJAO

  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吓的跌坐在地上,她温和的将其扶起,掏出一块糖塞到孩子手里。3YJAO

  安妮清了清嗓子,发表演说,没说几句就被人找茬打断,一位身材臃肿,面相丑陋的妇人出场,用句句人身攻击的骂街来宣泄怒火。3YJAO

  安妮的表情转向严肃,她拦下护卫和隆格维尔家的伙计,耐心等对方骂完后,提炼对方低信息量的语句里涉及的指责,运用雄辩术将其逐一反驳。3YJAO

  然而。雄辩术是敌不过人身攻击的。3YJAO4

  那妇人靠骂街在气势上不落下风,甚至把安妮骂的眼泪都掉下来。她为骂赢了对手而洋洋得意,却看到周围本该和她站在同一立场的人,目光变得不善。3YJAO2

  安妮的辩论并非为了赢,而是洗白隆格维尔家族的污点,抬升她的个人形象。3YJAO

  尽管,大家平日满是怨气的时候,都幻想过高贵的大小姐被自己这样的人羞辱打脸的爽文,但真的看到一位美丽温和,面容稚嫩的大小姐,被不讲道理的野蛮方式羞辱到抽噎时,她们又心生恻隐之心——3YJAO

  如果你用讲道理的方式驳倒这小姐,我们都愿意站在你这边。用骂街的方式欺负小姑娘,就算赢了脸上也无光。3YJAO

  劳动人民朴素的同情之心,让安妮的战争赢了一半。那位妇人落荒而逃。安妮抽噎着从伙计手里接过包裹,展示她为伊斯塔帕区捐赠的物资:3YJAO

  没有过期或者掺假的食物、没有补丁的二手衣物和干净的饮用水……哪怕是相对不那么贫穷的伊斯塔帕区,这些东西仍然称得上“馈赠”,赢得人们阵阵喝彩。3YJAO

  之前被赠糖的小女孩,伸出脏呼呼的小手将手帕递到安妮面前,她对这场作秀一无所知,只是不忍心看到大姐姐流泪。3YJAO

  安妮把手帕接过去,又哭又笑,抱住了小女孩,把这场作秀推进到高潮。3YJAO

  报业的资深主编感叹道:“哪怕是放到慈善晚会,这出戏也能作为压轴节目登场,考虑到她才16岁,隆格维尔小姐的演技令人惊叹。”3YJAO

  另一位记者插嘴:“我想,那不是演技,隆格维尔小姐安排的人没来得及出场,她被突然冒出来的愣头青真的骂哭了,只好临时修改剧本,把这出戏演完。”3YJAO

  主编愣了一下:“你是哪位?我没在报社里见过你,另外你是怎么知道的?”3YJAO

  那名记者笑了笑,解开衣服,露出白色天平与流血砝码的图案:“因为把她骂哭的,是我的同伙啊。”3YJAO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