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谵妄(1)

  苍白的弯月高悬天边,清冷的月光自然洒下,却在顷刻间被交错闪烁的人造霓虹光撕了个粉碎。哦哦…幽玄已死……这般能令旧时诗人或水墨画家发出如此哀叹的末法之景,对于生活在新琦玉的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茶饭·incident。410qZ

  这里是野火止人工岛,新琦玉市内少有的舞妓繁华街。两岸的步行街上挂满了艳丽的霓虹招牌,写在上面的【舞妓·热情重点】、【激情·不贵,来嘛】、【侍奉实际温柔】等桃色语句光是看着就令人头晕目眩,配合着皮条客的高声招徕与舞妓花魁们的娇喘调笑,最大限度地撩拨着每个来此寻欢作乐的市民的各种欲望。而在纵横交错的运河之上,无人驾驶的屋形船在无声间地来来去去,尽职尽责地将乘客们摆渡至指定的终点站。410qZ

  避开跌跌撞撞的醉汉,木村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努力把视线从那些让自己看得面红耳赤的灯牌标语上挪开。骚动的欲望令年轻的心变得焦躁不安,但尚未冲昏木村的头脑,他心里清楚,自己来到这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因为有任务在身。关于两天前的大学新闻部例会的记忆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410q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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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可靠的线人爆料,野火止地区最近发生了多起实际恶性的杀人分尸事件…”410qZ

  演讲台上,部长以强有力的腔调慷慨激昂地做出陈词。410qZ

  “…相信敏锐的诸位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凶杀恰好发生在丸之内大厦袭击事件后。我们有理由怀疑,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在实施了袭击事件后仍然流窜在外的恐怖分子!尽管警方一直宣称已经将犯人们尽数逮捕,但,诸位,告诉我,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话语的真实性吗!”410qZ

  部长平日里那张颇具亲和力的圆脸此时因为愤怒与哀戚而扭曲着。面对他声嘶力竭的质问,痛饮过马力·饮料后陷入亢奋状态的部员们高呼着“没有!”“没有!”“没有!”作为回应。410qZ

  “新琦玉警察都是无能的猪!”410qZ

  有人亢奋地大喊道,激起一阵阵应合声。部长任由大家狂乱地发泄情绪,片刻后清清嗓子继续发言。410qZ

  “是的,我和身为有志之士的大家一样,都十分痛恨昏庸无能的新琦玉警察,他们拿着每位良善市民的税金肆意挥霍,却不敢像诸位一样去直面新琦玉市内那根深蒂固的黑暗!告诉我,只敢欺负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的他们,和不三不四的庞克族、极道之流又有什么区别!”410qZ

  “没有!”“没有!”“没有!”部员们又叫又闹,狂乱地一边拍掌一边高声应和。“我的父亲就曾被警察打伤过,还反被他们诬告袭警!”有人大哭着说道,令部员们的义愤愈发高涨。410qZ

  “而眼下,他们又一次选择将新琦玉良善市民的安危置若罔顾,为了一时的利益而选择与黑暗同流合污!野火止地区的舞妓中心都担心恶性杀人事件会影响自己的生意,于是收买了警察让他们封锁消息!这群无能的混蛋,就这么放跑了进行恐怖袭击的恶魔,又纵容他们躲在暗处继续杀戮!告诉我,你们的良知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410qZ

  “不能!不能!不能!”410qZ2

  部员们齐声唱和道。马力·饮料的效力在极具煽动性的话语的刺激下达到了顶峰,过度兴奋的大学生们连眼睛都几乎要彻底翻过去,嘴也像被冲上岸的鲔鱼一般不住地开合着。410qZ

  “是的,不能,我们绝不能容许!我们要保护还未受到伤害的良善市民!要把被掩盖的这一切曝光出来!更要把侥幸逃脱了审判的恶魔从包庇了他们的暗处中揪出来!这不仅是作为新闻人的职业操守,更是我们每个人都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410qZ

  部长捏紧了双拳,激烈地挥舞着。但是…啊啊,他紧握着的双拳突然无力地松开,脸上流露出无力且悲痛的神情。410qZ

  “…但是,我不能!我实在不能要求你们这么做!我知道在座的诸位都是心怀勇气与觉悟的可靠斗士,在过去,我们曾一同潜入过坂家先生豆腐公司的豆腐工厂,揭露了他们在豆腐中添加种种会导致癌症或脑萎缩的物质的恶行;我们也曾调查过洋巴拿生鱼片食品经销公司,为曝光他们在市贩的鱼粉中私自添加违法鰤鱼粉和有害补体素的行为出过自己的力。但这次和过去不同,我们要面对的是真正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我不能容许自己要求你们去冒这样的生命危险!”410qZ

  他哽咽着,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在扩音器的作用下,活动室内的每个部员都能清晰地听见他低声啜泣的声音,被这种情绪所震慑,所有人都暂时安静了下来,原先闹哄哄的活动室陷入了寂静之中。410qZ

  “我们不怕!”410qZ

  不知是谁突然高声疾呼,打破了活动室内沉寂的气氛。获得了发泄口的情绪再次流动起来,部员们陷入了更狂热的激昂之中。410qZ

  “让我们去吧,部长!”有人狂乱地挥舞着双臂,仰面哭嚎;“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啊!”有人激动得扯碎上衣,开始上蹿下跳;“制裁!制裁!”更多的人连组织完整的语句都做不到了,顺应着心中的冲动嘶吼着极具煽动性的字眼。410qZ

  “冷静!大家冷静!”410qZ

  部长终于抬起了头,他的嗓音还有些哽咽,眼角泛着激动的泪光。410qZ

  “我已经明白大家的觉悟了!像刚才那样侮辱大家觉悟的话,我不会再重提了!我一直都知道,你们是最可靠的战士,是我最好的同伴!”410qZ

  终于得到了首肯,部员们狂喜乱舞着,部室内也被喜悦的气氛所笼罩。410qZ

  “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其实在新琦玉市内,也有着不少和诸位一样心系大众的有识之士,其中一位的名字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那就是斩草除根基金社的CEO老元·宽先生!在听闻了我们的这次行动后,心怀善念的他当机立断决定为我们提供援助!我们现在要发放的就是老元·宽先生为我们准备的特制对讲机,它所使用的内线网络不仅可以绕开新琦玉警察的IRC管制,让我们的交流更加安全便捷,关键时刻还可以用于呼叫老元·宽先生暗中部署在野火止地区的安保人员保护我们周全!老元·宽先生在心系新琦玉民众之余,也同样关心着为市民们出生入死的我们的安危!赞美老元·宽先生!在这新琦玉,依旧有着像他这样的良善之人存在!”410qZ5

  活动室内的喜悦气氛冲到了更高潮,大家流着泪,交口赞颂着慈悲如佛陀的老元·宽先生,从部长那取走了分配给自己的对讲机。410q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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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美老元·宽先生……”410qZ

  木村低声嘟囔着,用力握了握自己藏在怀里的对讲机,坚硬的质地令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被保护着的安心感。410qZ

  在分发完对讲机后,部长又为大家分配了具体的任务。沿着四通八达的运河修建的舞妓繁华街被详细划分成了数十个大小不等的小区域,部员们依次分管对应的区域,定时汇报情况并随时警惕可疑人物与迹象。这可能是新闻部成立以来工作量最大的一次任务了,但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怨言。那是因为大家都相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木村笃定地想。410qZ

  短暂的胡思乱想结束,木村继续巡逻。有任何异常吗?他的视线扫过四周。刚结束欢乐、步态虚浮的醉汉上班族,脸上挂着谄媚微笑、高声揽客的皮条客,还有侧卧在半开放式茶室的榻榻米上、将自己饱满胸部半露出来的舞妓……哎呀!木村被这一幕惊得面红耳赤,在心里惊叫一声便急忙收回目光。410qZ1

  ‘结束之后来这边玩一次好像也不错……’410qZ

  他心动不已地思考着。部长在先前的例会中也有提到老元·宽先生还为所有人都准备了酬谢以示鼓励,是该把那笔钱存起来,还是花在那些实际丰满的舞妓身上呢?街边霓虹灯牌上闪烁着的字样【及时行乐重点】替年轻人做出了回答,也令他的心愈发骚动。410qZ2

  ‘…不过,虽然说会很危险,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生什么就是了……’410qZ

  然而,就在木村刚开始这么想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却恰好捕捉到了可疑的一幕,一个矮小的、一身漆黑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摸进路旁一条较为阴暗的小路中,像是在躲着什么人似的。410qZ

  这突发的一幕让木村下意识地喉头一紧。难道自己撞见目标了吗?他也说不清这到底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忙不迭地从怀中摸出对讲机,木村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在注意自己后按下了对讲按钮。410qZ

  “报告,这里是负责F区的木村,我这边发现了可疑人物,地点是在……”410qZ

  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具有辨识度的地标,这让他一时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所处的位置。眼见那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木村忙不迭地改口。410qZ

  “…总之,我正在跟上去确认情况!有任何变故我会立刻报告!”410qZ

  他手忙脚乱地把对讲机塞了回去,咬了咬牙,迈开步子跟进了小巷之中。410qZ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