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吕特尔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劈头盖脸的书纸文件接二连三砸在脸上。还好他反应较快，躲过了最后扔过来的沉重的机械打字机，不然自己脑袋可能都要被砸扁了。41jEf
行动队的面具人吕特尔早在踏进房间前就能猜到现在这一幕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自己手里的这封从鲁塞兰发往莱恩施塔特的电报：41jEf
【......阿杜列夫卡基地遭鲁塞兰军队突袭......41jEf
......彼得·西蒙索拉诺夫下落不明......41jEf
......阿尔弗雷德·施莱谢尔队长阵亡......41jEf
......秘密行动部六支最精锐的行动队全军覆没......41jEf
......“天使”与合铸建造体全被摧毁.......】41jEf
“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米赫兰兹怒气冲冲地冲着下属呵斥道，“殿下打算要派蕾诺比丽来检查我们构造'天使'的进度，你们让我怎么回答那个疯娘们！怎么向殿下交代？！”41jEf
“有一点您似乎忽略了，长官。”吕特尔没有被上司发飙的吼声吓到，而是依旧冷静地回答，“施莱谢尔队长是蕾诺比丽大人的下属。出了这样的事，蕾诺比丽大人在殿下面前，脸上也挂不住吧。”41jEf
吕特尔的面具是悲伤的表情。在阿杜列夫卡基地，他和其他悲伤脸的行动队长都要听施莱谢尔的指挥，哪怕他们此前并不是归属蕾诺比丽的行动队。41jEf
“属下愚见，您可以着重说明'攻击阿杜列夫卡基地的是鲁塞兰帝国正规军'这一点，让殿下和蕾诺比丽大人清楚我们其中的难处......这样，就不至于结果太难看了。”41jEf
“......我希望你们面对机工造坞和魔术团的问责时也能像刚才一样镇定。否则我可也没法给你们擦屁股。”米赫兰兹瞪了一眼下属，随后开门出去了。41jEf
帕伦斯特宫，金碧辉煌的会客厅此时正回响着悠扬的绕梁之音。41jEf
少女随意地将乳白色的卷发梳成低马尾，在她最喜欢的钢琴前落座，她身着的露肩长裙点缀着红玫瑰样式的装饰，就如同身前那架线条优美、材质精致的高级钢琴般，呈现出卓尔不凡的古典黑色。41jEf
如果没有在意交错垂在薰衣草地毯上的洁白裸足，光是欣赏演奏者的优雅气质，就堪比观赏一次美妙的音乐会独奏那般令人心旷神怡。41jEf
少女轻昂着头，仿佛自己也沉浸其中，纤细的指尖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着轻灵的舞蹈，所踏之处串接成令人陶醉其中的乐曲。41jEf
谁人护她免欺凌41jEf1
算上立侍一旁的奥莉维主管，欣赏这番演奏的只有三个人。两位正式听众坐在沙发上，年长些的坐姿随意，自始至终用赞许的微笑倾听着。41jEf
和少女年纪相仿的听众始终正襟危坐，他陶醉地倾听的样子，就好像他是托了很多关系才搞到顶级乐团巡演的门票一样。但此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陶醉的对象究竟是这悠扬的钢琴曲旋律，还是钢琴的演奏者本人。41jEf
三个人鼓掌怎么听都有点单调，但她并不在意。她会弹这首曲子，但并不喜欢。41jEf
演奏终了，她款款起身，回身看向落座的两人，姿势标准地做了个提裙礼。年轻的听众拘谨地起身向她回礼。另一位坐姿随意的听众——威尔海姆皇储，则用恰到好处的褒奖之词的赞扬着妹妹演奏。41jEf
“您不必拘礼，卡罗尔亲王殿下。不算奥莉维主管，这里只有我们三个。”皇储微笑地做出“请”的手势，“您不是还有礼物要送给薇莉诺雅吗？”41jEf
“是的。我......嗯，关于这一点恳请您原谅，打听到您十分喜欢中世纪魔术典籍，”内向的亲王少年断断续续地说，他看着少女的眼神躲躲闪闪，这正是他内向性格和不懂如何直抒胸中真意的体现。“这是厄撒提利最古老也最权威的魔术典籍合集，不嫌弃的话还请您收下......”41jEf
“谢谢。”少女用温柔的声音回应着，但刚刚拿起其中一本，就有张写着优美艺术字体的高级纸张从枯黄的书页里掉了出来。41jEf
少女好奇地捡起那张纸。卡罗尔见状，局促得连把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只得满脸通红地向兄妹俩致意，然后借故改日再来拜访，否则他真不知道当少女当面读出信上的内容时，自己该找哪里的地缝钻进去。皇储代替妹妹到外面目送他登车离去。41jEf
“嗯，这封信写得很有水平呢。词句优美得仿佛布拉兹登湖边绵延到天边的草原和森林，又像是森林边高耸而又圣洁的雪山。”皇储放下那封洋溢着爱慕之意的信，坐在妹妹身边，“早听说卡罗尔亲王才华横溢，尤以文采出众而闻名，这样看来，倒确实与我妹妹十分般配。”41jEf
“怎么，我可记得，你已经很久没像今天那么投入地弹起琴了。”41jEf
“这么说，不是为了卡罗尔亲王，而是为哥哥才弹得那么认真？”皇储说着说着就忍俊不禁，“原来是这样！今天对我来说真是人生中最阳光明媚的一天......”41jEf
“好了，不开玩笑了。”威尔海姆笑着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橘子汁。“只有两情相悦才是真正的婚姻，不是吗。我会替你给卡罗尔亲王一个婉拒理由的。但是，作为交换，别忘了哥哥之前跟你提到的请求噢？”41jEf
“嗯，那咱们各自准备。”皇储摸了摸最小的妹妹的头，起身离去。41jEf
等到威尔海姆也离开后，奥莉维主管才在皇女的点头下，拍拍手叫一直等在楼上的米赫兰兹下来。41jEf
主管的判断不会有错，米赫兰兹确信殿下此刻心情不错，多少能接受一点西比拉雅惨不忍睹的消息。41jEf
“殿下，基地遭到了鲁塞兰帝国的精锐近卫军团的攻击......”41jEf
“你们干的好差事！”薇莉诺雅打断了他，这让米赫兰兹心头一紧。“现在，谁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呢？米赫兰兹，你来行吗？”41jEf
“不不不，您说笑了，殿下。这是我的过错，被消灭的行动队过半都是我的下属，也是由于我们没有预料到与西蒙索拉诺夫的合作会被鲁塞兰帝国察觉，所以我申请必要的惩罚......”41jEf
“行了，损失的事，去找蕾诺比丽核对吧。”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放开了怀中的猫，没有再听米赫兰兹继续说下去，转身便离开了会客厅。41jEf
“殿下觉得你太啰嗦了而已。”主管抱起猫把它放回到地上。“如果近几天你没有接到新命令，那就代表你不会有什么事。”41jEf
走出宫殿的那一刻，米赫兰兹突然后悔当初应该多塞给些主管好处，好让她说得更直白些。41jEf
但奥莉维主管并不会把一些较为隐秘的部分告诉他——出身低微的米赫兰兹还不够“级别”。41jEf
主管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外人。每当薇莉诺雅去了楼上，她总是会吩咐其他的侍者呆在原地不要走动。少女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而后向最深处前进。41jEf
这条走廊无论何时都点着通明的灯火。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图书馆一样宽阔的两层楼空间出现在眼前。41jEf
在宫殿里从来不穿鞋的薇莉诺雅，在这里也只能穿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这里可没有薰衣草地毯。少女走进一旁矗立着的像试衣间一样的幕帘后，拽掉头绳，脱去身上唯一穿着的礼裙，在里面换好了便装，任由长发散落过肩。41jEf
“嗯。'天使'被鲁塞兰帝国的精锐军团摧毁了，连同合铸建造体一道。”41jEf
“嘁——”那少妇模样风韵犹存的女人，身着中世纪的大魔女才会穿着的紫色袍裙，手中悠哉地点着根女士烟。“如果不这么说，他们怕你又要让蕾诺比丽狠狠责罚他们了。”41jEf
“爱丽丝贝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天使'其实并没有被摧毁？”41jEf
“你连天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的孩子，就这么轻易相信了那些愚笨的下属？”魔女用魔术摊开一本书，书页上呈现出绘画般不断运动的画面，画面中呈现出灰蓝色长发的女孩，一条袖子是空着的。41jEf
“就是她窃取走了你的天使。去问问蕾诺比丽，你就知道跟她有关的事了。”41jEf
薇莉诺雅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要立刻......”41jEf
“暂时不能。我的孩子。'天使'现在在一个你无可奈何的地方。”41jEf
“难道还有哪儿是索维利蒙会施展不到能力的地方么？”41jEf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魔女被孩子般稚气的反问逗笑了，“别说是你，就是你父皇，连同多茨莱尼亚和整个弗朗兹协约，都无可奈何。”41jEf